本小说来源于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欢迎光临本站下载更多的全本TXT小说 爱上自己的哥们,是一件多么苦逼的事儿啊,何况他还是个直的…… 刘晓东小心翼翼陪了马科六年,当完保姆当饭票,当完大哥当媒人,辛辛苦苦熬到表白的那一天,咻~~穿越到了古代,变成了一只虎斑猫 = = 没事没事,爱是无私滴奉献,爱是默默滴付出,不能XXOO,还能陪他玩线团,还能给他扑蝴蝶,还能当做嫁妆陪他出嫁 T T 擦!老子可是攻口畏,混蛋作者你这么写是想死吗?!!! 古耽种田,温馨欢乐,人猫和谐,1V1,HE。 内容标签:种田文 布衣生活 乔装改扮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马科 ┃ 配角:刘晓东、猫、西门放 ┃ 其它:人兽,萌 ==================================================== 1 1、惨遭表白 ...   “我喜欢上了个人。”   身材高大的男人半倚在催眠椅上,双手交叠在身前,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中泛着健康的质感,浓黑的眉微微蹙着,线条刚毅的面孔带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局促忐忑。      录音笔的指示灯无声闪烁着,马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记录本摊开在膝头,手中的签字笔顿了顿,白净的面孔浮上一个令人放松的微笑:“这是好事儿啊,东哥,这么些年了,我一直为你操着心呢,你说你光顾着干事业,耽误到现在,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我真怕你有什么心理障碍呢。”      “确实有点儿小障碍。”刘晓东不自在地笑了笑:“这不是找你来了么,你可是心理专家啊。”   马科微笑摇头:“什么专家不专家的,咱俩谁跟谁啊,你还专门预约心理咨询,钱多烧的吧?前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也没见你提起这茬儿啊。”      刘晓东乜斜了一眼马科:“哥看上个人容易吗?终身大事当然要慎重对待了,别说一个小时三百,三千也值得。”   “知道你青年才俊有的是钱啊刘总。”马科揶揄了一句,刘晓东经营着一家著名的农业科技公司,去年刚刚上市,事业如日中天,说他青年才俊那是实至名归。      “好说好说。”刘晓东嘿嘿一笑,情绪比刚才放松了很多。   “本来我们认识,按规定是不应该我来给你做咨询的,不过你这人生大事我必须要关心一下。”马科开始步入正题,“来跟我说说吧,什么样的女孩儿让你这么困扰啊,你们认识多久了?你跟她暗示或者表白过吗?”      “好些年了,一直当好朋友处的,至于表白……我肯定是暗示过,但我估计她肯定是没听懂,要么就是装傻。”盯着马科看了两秒,叹气,“算了,应该还是没听懂。”   “表白是一门艺术,有时候过于含蓄也不是什么好事。”马科诚恳道,“如果确定对方没听懂,那你为什么不直白一点呢?有什么思想压力吗?”      “直白啊?我也在考虑,她那人平时挺和蔼的,但有时候也很暴力。”刘晓东蹙眉,斟酌道,“真要动手我不一定打得过啊……所以直白的话,压力很大……”   “暴力?”马科惊讶,刘晓东是典型的东北大汉,一米八五的身高,一身腱子肉,自己一男的跟他动手都要考虑一下,世界上有这么强悍的女人吗?   还是说他居然还有M倾向,喜欢暴力女王型?      各花入各眼,各花入各眼……马科悄悄擦汗,道:“那她还挺有性格的,能详细说说吗?”   “她呀……”刘晓东仰头,眯着眼睛道,“特聪明,一天到晚净琢磨别人的心思,一猜一个准儿,粘上毛比猴还精。刚认识的时候觉得这样的人挺讨厌的。熟了以后才知道她特善良,又知心,叫人越想越喜欢。”      知性熟女啊,马科接着问:“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多吗?”   “我们经常单独在一起,爬山、钓鱼、打羽毛球什么的,她还喜欢游泳。”刘晓东如数家珍,一脸的幸福,“她有时候喜欢宅着,我们也打网游,以前打魔兽,最近又迷上了仙剑。”      “是嘛,她也打仙剑?”马科来了兴致,他和刘晓东是一个公会的,经常一起做任务,“那还不简单?你拉她进工会,带她杀几个怪,然后直接求婚,成亲以后酝酿酝酿感情,你就买个两克拉的钻戒砸过去,这事儿准成!”一提游戏马科的专业精神都被丢到爪哇岛去了。   “啊?这样也行?”刘晓东居然信了,摸下巴,苦恼道:“那得先撺掇他练个人妖号。”      “人、人妖?”马科抽了抽嘴角,“东哥你不是吧?让人知道我们公会大嫂是个人妖,弟兄们的脸往哪……”   等等……话说一半马科头顶的电灯泡忽然一亮……   大嫂?人妖?难不成刘晓东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的?   我擦!怪不得他不敢表白……      马科合上记录本,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东哥,同性恋已经被明确界定不属于心理疾病范畴,你没有必要来看心理医生。”   “我知道,我大学的时候就知道。”      马科感觉有点头大,说真的他对同性恋没什么实质性抵触,换了旁人也许还能洋洋洒洒说上俩小时的大道理,但跟刘晓东就不同了,那可是他穿一条裤子都嫌宽的铁哥们,一个被窝里都睡好多次。   这时候想起来啊……怪膈应的……      “东哥,我个人……对同性间的感情没有什么处理经验。”马科一脸的诚恳,想了想还是决定鼓励他一下,“不过,我想感情都是一样的,既然你觉得对方很合适,不妨直白一点试试,毕竟,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是非常难得的。”      “你这么想?”刘晓东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可以直白一点吗?”   “呃……我只是建议。”不知怎的,马科觉得自己有点架不住他那亮晶晶的小眼神,手心也有点出汗,偷偷在大腿上擦了擦,“那个,大主意还要你自己拿。”      “小马,我喜欢你。”   “?”。   “我是认真的。”   “什、什么?”马科脑子里“轰”的一声,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表白了,而且对方还是他最好的哥们,没有之一。      “我知道你是直的,我犹豫过,犹豫了好些年,直到现在。”刘晓东的声音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音,低沉而深情,“我也尝试过疏远你,把你当弟弟,甚至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什么的,可我做不到,我没那么大方,我不能想象你跟别人谈情说爱,跟别人上床。”      上、上床?   马科张着嘴彻底斯巴达了,虽然他本科时期也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可还没走到本垒就散了,二十六了还没跟人上过床,这会儿听刘晓东这么一说,脑海里猛的浮现出了两个人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场面……   问题是,此时此刻,跟他滚床单的对象竟然不是小泽圆老师,也不是苍井空老师,竟然是……刘晓东老师= =……      “我三十好几的人了,要什么不要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我在你身边假惺惺地当了两年大哥,不想再当下去了。”刘晓东大手一伸,将马科的手握在手心,深深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小马,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这辈子什么都能错过,就你不行。”      马科还囧在那儿,满脑子都回响着销魂的雅蠛蝶,刘晓东微微一笑,道:“你别怕,别恶心,也别着急跳起来抽我,我给你时间,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这一时。”   “不、不、不是,刘晓东你……”马科吞了口唾沫,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性别错位,表白这么美好的事儿对象换成男人还真让他受不了,“我、我……我喜欢女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我。”刘晓东松开手,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你要是能接受我,我们就移民去国外结婚。你要接受不了,我会离开这个城市,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真的,房子我都挂中介了,就等你一句话。”      移民?结婚?马科有一种强烈的梦游感,张了张嘴,本想干干脆脆说一句“NO”,可一想到这么一来永远都见不着他了,心里就抽的慌,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晓东告辞出门,马科送他下楼,俩人站在门口等电梯,一时无话,有点冷场。   这时忽然从安全通道里出来一只虎皮纹小奶猫,施施然走到刘晓东旁边,挨着他的裤脚蹲下了,“喵”地叫了一声。   刘晓东蹲下|身摸了摸它,问马科:“你的猫?”   “啊?”马科一愣,“不,不是,没见过,可能是楼下的吧,一楼有个宠物医院。”      电梯来了,马科和刘晓东一前一后上了电梯,小猫也跟了进来,优雅无比地踱到他俩之间,靠着刘晓东蹲下了,歪头乜斜了一眼马科,貌似也是要下楼。   电梯无声下降,没人说话,猫也静悄悄的,马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刘晓东马上递过来一粒润喉糖:“天气燥,下午多喝点水。”   “……谢谢。”虽然早就习惯了刘晓东的无微不至,这会儿马科还是感觉有点别扭。      电梯忽然晃了一下,接着停了,指示灯显示是十八楼,但门却迟迟不开,。   “门坏了?”马科疑惑地捅了捅开门键,没动静,又按了紧急呼叫,灯忽然灭了。   “怎么了这是……”马科嘟囔一声,话音未落,电梯猛的一晃,接着便飞快地掉了下去!      “啊……”马科双手撑着电梯壁失声惊叫,忽如其来的失重让他整个人都傻了,黑暗中只觉得一双强健的臂膀狠狠将他搂在怀里,耳边传来刘晓东的低吼:“抱紧我!”   坠落之前,马科头脑一片空白,隐约只听到一声绝望的猫叫。    作者有话要说:昏天黑地忙了好几个月的工作,终于闲了一点点,所以开了新文,嗯,写这个文的主要目的,是要告诉大家,猫——是——攻! = = 这次的封面是俺自己原创滴,以下是小马儿滴靓照,不要太注意细节哟~ 2 2、作孽呀…… ...   “嘤嘤嘤嘤……”   什么人一直在耳边哭,搅的马科心神不宁,想要睁开眼看看,意识却怎么也指挥不了七零八落的身体,每一处关节都仿佛被人拆开又重新装上一般,根本就使不上劲。   静静躺着运了一会气,马科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终于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小缝。      几秒钟后,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马科一点点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暗褐色木质床顶,挂着半旧的月白色帐子,一只细细的铁钩勾起了半边床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坐在床沿上嘤嘤哭泣。   小姑娘眉清目秀的,身上穿着件粉红色短襦,头上梳着一对抓髻,貌似是古装戏里的丫鬟装扮。      穿越了……   马科平时穿越文穿越电视看的比较多,真穿越了也还算淡定,再细细看了看四周,只见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也就八九个平方大小,残破的红砖地面,褐色的简陋家具,窗户上糊着的白棉纸好些地方都破了洞,不时有阵阵冷风灌进来。      看丫鬟挺漂亮,马科本以为自己穿了个大户人家,再一看房子的装修,便彻底死心了,说家道中落都有点牵强,恐怕是彻底的破落户儿,也不知道怎么会请得起这么标致的丫鬟。   马科张了张嘴,嗓子又肿又疼根本没发出声,没法子,只好睁着眼睛使劲儿瞪这小丫鬟,按心理学的观点来讲,如果你长时间注视某人,会给对方产生某种心理暗示,对方很快就能注意到你。      果然,不到十秒钟,丫鬟的脑电波受到了干扰,抬起泪光婆娑的双眼,对上了马科的目光。   然后,她忽然愣了,再然后,她掏出块手帕擦了擦眼睛,跟见了鬼似的瞪着马科。   “小姐!”丫鬟硬生生把一双杏核眼睁成了铜铃眼,“小姐您醒了?”   小……小姐?马科也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在叫我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丫鬟见马科不悦,俩腿吓的直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床前,连声道:“奴婢又忘了,没人的时候是不该叫您小姐的。少、少爷,您没事吧?”   一会小姐一会少爷,马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先是被哥们表白,又是电梯失事,好不容易穿越了,现在怎么还搞的分不清男女。      马科伸手摸了摸胸口,很平,且很瘦,肋骨一根根撑着皮肤,但好在确实是男的,于是松了口气,使劲咽了口唾沫,沙哑着嗓子道:“别怕,你先起来。”   小丫鬟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看了看马科,道:“少爷您醒了就好,夫人还怕您一时想不开……唉……那个,您饿了吧?我给您端碗粥来。”      马科还没来得及反对,小丫鬟已经拎着裙子跑了,破旧的木门“啪”一声合上,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在床上躺了一会,力气渐渐回到了身上,马科撑着床沿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留着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一点都不像是古代男人该有的长度,低头看看身上,貌似是条襦裙,再看看裙子里面,更加离谱,居然是一件类似肚兜或者抹胸的东西。      这玩意儿,放在古代相当于胸罩吧?马科黑线,这个身体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从头到脚都是女人装扮,还被人称为“小姐”?   顶着一脑袋问号,马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老旧的桌椅板凳勉强一步步蹭到了窗前,那儿放着个木质脸盆架子,架子上有块小小的铜镜。      乍看清自己的容貌,马科吓了一跳,镜子里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柳眉凤眼,下颌尖削,肤色白腻,眨眨眼,睫毛好似两把扑闪着的小扇子,分明是个极品萝莉。   我去!马科摸了摸脸,心里只想吐血,男人长成这样真是作孽啊,怪不得喜欢扮女人,扮男人他也不像啊!      没事没事……马科拍着胸口安慰自己,既然已然生成了这样,自怨自艾于事无补,不过这孩子看来年纪还小,先天不足后天可以改造,只要平时加强锻炼,即使将来成不了型男,也可以走花样美男路线。   他这人向来乐天,神经强大,搅基穿越神马的都不能摧毁他猪坚强一般强大的内心。      一阵凉风从窗户缝里灌了进来,马科身体单薄,忍不住一哆嗦,紧了紧衣襟,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桌椅都很旧,坐上去嘎吱嘎吱直响,桌上放着个大茶壶,马科有点口渴,便倒了碗热茶,端起来喝了半碗,才发现是清水,半片茶叶也没有,看来这家还真不是一般的穷。      马科再次叹了口气,穷日子穷过吧,穿了总比死了好,不过……刘晓东呢?我们当时都抱一块儿,没理由就穿我一个啊,难道是刚才那个丫鬟?   不可能!马科囧了一下,接着想,他会不会去了别的时空?比如仙剑奇侠传、魔兽世界什么的……   美得他!   马科摸着下巴想着刘晓东,不知道怎么的,虽然对他的表白非常抵触,可真分开了见不着,心里还是老惦记着。      坐了片刻,马科后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恐怖片里被人背后盯着似的,毛毛地。   悚然回头,果见一双黑的发蓝的眼睛正透过窗户纸的破洞往进看。   “谁?”马科伸手一把掀开窗户,一阵阴风拂过,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只有昏黄的晚霞照在破旧的窗棂上。      马科一愣,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刚要关窗,忽听一声轻微的呼唤:“喵……”   一个小小的身影投映在旁边的窗扇上,耳朵尖尖,脸庞圆圆,窗扇下面还露出一双毛绒绒的小爪子。   小猫?马科探头,只见外面窗台上果然蹲着一只小奶猫,一身黑黄相间的虎皮花纹,貌似只有三个多月大小,模样俏皮,正歪着头,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看着他。      小猫眼神复杂,远远超出了一个猫科动物应有的范畴,瞅的马科极其不自在。   对峙片刻,小猫左耳忽然轻轻一摆,可怜巴巴地低叫了一声:“喵呜”。   马科一时不忍,揪着它后颈的软皮将它拎到了怀里。      小猫蹲在他腿上,皱着眉左看右看,“喵呜、喵呜”地叫了几声,又一脸无奈地安静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感慨些什么。   看着它的小脸,马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将它提起来细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它眼熟——记得穿越之前,自己跟刘晓东进电梯的时候,就有这么一只小猫冲进来蹲在了刘晓东脚下。      莫非在电梯坠毁的一刻,狭小的空间竟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磁场,将电梯里存在的生物都穿越了过来?   那刘晓东呢?   “是不是你?”马科拎着小猫的后颈晃了晃,小东西要害被制,垂着四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马科有点不忍心,将小猫重又抱进了怀里,摸着它的脑袋叹气道:“你是跟我一起穿过来的吧?”   小猫点头:“喵。”   它居然听得懂人话,马科稀奇,问它道:“你看见刘晓东没?”   “呜呜。”小猫左顾右盼不知所云。      马科失望,怅然道:“那他是穿丢了?”   “喵。”小猫漫应了一声。   “我们都穿过来了,也许他也在这个时空里。”马科安慰小猫,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放心吧,只要他在这儿,总能找到的。”   小猫不语,一脸的忧伤逆流成河。      有个猫也是好的,总比自己一个人的强,马科摸了摸小猫的头,真挚地道:“咱们算是难兄难弟了……”说到这儿在它肚皮下面摸了一把,继而肯定道,“没错是难兄难弟。”   小猫被他一摸之下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好半天才平静了下来,软趴趴卧在马科腿上,幽怨地道:“喵……”      马科心道这小东西还挺敏感,挠着它颌下的软毛道:“以后就跟我住吧,甭管能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日子总还要过的。”   小猫被他挠的舒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呜呜……”低叫了两声,跟狗似的摆了摆尾巴,似乎在讨好主人。      见它乖巧,马科心中越发柔软,抱起它在鼻头上亲了一口,道:“乖啊,我会好好养活你的。”   猫瞬间石化,被电击了似的看着马科,半天左耳才摆了一下,脑袋顶上灯泡一亮,接着双眼冒出无数粉红桃心,一跃而起,前爪搭在他胸口,小舌头刷一下舔在马科唇上:“嗷~”      “呀呸呸呸……”马科被袭胸强吻,一把将小猫拎起来搁在桌上,囧道:“你你你你……你吃完老鼠刷牙了没有啊,呕……”   小猫嘴角抽了抽,一脸坏笑。   没事没事,现代的猫都是吃猫粮的都是吃猫粮的,马科端起茶碗漱口,暗暗安慰自己。      小猫洋洋得意地舔了舔嘴唇,下颌搭在前爪上伸了个懒腰,歪着脑袋无辜地看着马科:“喵呜……”   马科擦了擦嘴,伸指弹了弹小猫脑门:“以后不许这样,你又不是母猫……擦!母猫也不行……”   小猫哼唧一声,一把摁住马科的手指头,用指甲轻轻抠住了送进嘴里,小奶牙啃啃啃啃,口水横流。      马科抽出指头,在它背上擦了擦口水,问:“你饿啦?”   小猫点头:“喵。”   马科也有点饿,可那个号称去端稀饭的小丫鬟去了也有十几分钟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想要喊人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好安慰它道:“等等吧,一会就有粥喝了。”      马科身体虚弱,在地下坐了这么一会便感觉全身发冷,打了个喷嚏,脑袋马上晕了起来,于是扶着桌子重又回到了床上。   小猫十分善解人意地跟了过去,往他枕边一趴,尾巴绕到前面,用两只前爪摁住了,不一会便舔的湿嗒嗒的。      马科伸出食指拨拉着小猫的鼻头,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咪……”小猫咬着尾巴嘀咕了一声,马科笑道:“好吧,那我以后叫你咪咪?”   小猫白他一眼,马科想了想道:“公猫这么叫好像不大合适……这样吧,反正我把刘晓东给丢了,你以后就叫刘晓东吧。”      小猫一愣,支楞着耳朵看了马科半天,瞳仁中浮光掠影般飘过了些什么,却一闪而逝,少顷抖了抖小胡子,点头叫道:“喵……。”   看来对这个名字很满意,马科看着它,叫:“刘晓东。”   小猫表情无奈,默然不语,马科接着叫:“刘晓东。”   小猫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终于柔声道:“喵。”      马科心中温暖,不禁嘴角上翘,可一想到刘晓东,心里又有些发酸,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接着,又想起他爸来,自己这样子看来是魂穿,不知道老头看见电梯里死成一张照片的马科,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不错……浮云朵朵飘过 3 3、伪娘V5 ...   马科本以为自己醒来后很快就能投入如火如荼的穿越生活,没想到这个身体太过虚弱,在床上一躺就是七八天。   丫鬟花见十分尽职,每天都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得知“小姐”得了“失心疯”以后,对马科表示了极大的同情,问什么都耐心解答,不厌其烦。      马科现在变成了马珂,十四岁,他爹马淮原先是帝都冲州的皮货商,因夫人年纪大了,三年前便盘清生意,举家迁居到了气候温暖干燥的涣州,在城郊邓庄置了几百亩良田,准备安度晚年。   马老爷生殖方面不大好,年过三十尚无所出,后来有一年无意间救了一个落难的游方僧,那僧人精通岐黄之术,缓过性命后替马淮夫妇调理了一年多,马夫人才怀了孕。      马珂降生后游方僧飘然离去,临走时说道,其实马淮命中无子,这个孩子是自己逆天求来的,想要保住马珂的性命,必须从小以女孩的身份喂养,直到十八岁生日过了才能恢复男儿身,之前除了家人亲随,外人一概要瞒得紧紧的,否则必定夭折。   因此十四年来马老爷恪守游方僧的嘱咐,将马科养在“深闺”,连地方上的族长里正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掐指算来足有四年才到十八,马科一想到还要当四年的伪娘就觉得头大,强烈要求变回男性身份,可惜他现在的娘——马夫人十分固执,生怕游方僧谶语应验,那是死也不同意。   马科以前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因为穿越,对冥冥中那股神奇的力量多少产生了一些敬畏,加上马夫人一听“男装”二字就血压升高翻白眼,他只好长叹一声认了命,继续悲催的伪娘生活。      刚开始听说自己家居然有好几百亩地,马科十分高兴,可第二天他富二代的幻想就被花见无情地打破了。   原来,因为老来得子,马淮对马珂一直纵容宠溺,马夫人偶尔看不下去管教一番,他还要出面阻止,因此马珂从小脾气乖张,空长了十四岁,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每日里只翻翻杂书、弹弹琵琶,浑浑噩噩闲散度日,别说替马家开门立户,连最起码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马淮眼看自己年纪大了,怕死后这点家业不够儿子折腾,今年开春决定再跑一趟大生意,多给他攒点儿家底,置办些田产,于是去年秋天便收购了一大批皮货,装了百余辆大车,雇了一个镖队,带着几个亲随前往高香国做生意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高香国?那是什么地方?”马科是学文科的,历史方面还过得去,但搜遍整个脑子也找不到有这么一个国度,要说高车还有可能。   “‘高香国’就在咱们‘赤嶂国’的东面。”花见跟他解释,“高香人擅长冶铁,咱们的铁器都是从他们国家过来的。”      马科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穿越到了一个虚无的架空时代,根本就不属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看看自己和花见的衣服,觉得多少跟明朝有点像,于是不死心地问:“这个国家叫‘赤嶂’?那中国呢?你听过么?或者宋元明清什么的?”      花见茫然:“什么宋元明清?清明倒是有的,到时候要给祖先上坟。”   “……”马科无语,“行了,国家大事以后再说,你说我爹出去做生意,那为什么咱们家现在穷成这样了?”      “去年夏天老爷得了消息,说高香国非常时兴皮草,达官贵人都以能穿皮货为荣,因此想好好赚上一笔。”花见叹了口气,黯然道:“但那时家里的钱都置了地,老爷手里余钱不多,所以就把家里的田产房屋抵押给了涣州城里的钱庄,借了些钱。说好一年就给还上的,没想到老爷一去杳无音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上个月中秋节,钱庄来收账,把田契都拿走了,还不够,太太只好折换了细软,连老宅都卖了,才凑够了钱。”      “啊?”马科十分的不甘心,“一年到期,不能先还利息,本金续借么?”   “什么本金,什么续借?少爷您说的我都听不懂……”花见哭丧着脸道,“唉,您不知道,咱们家是外来户,在邓庄本就受排挤,多少人眼红老爷手里这些田产宅院,尤其是族长邓七公,恨不得一口吞了咱们家呢。”      “我们家借钱,关族长什么事?”   “本来管家大叔和账房先生跟钱庄的人商量,想让他们宽限些日子,可后来邓七公带着几个长老跑来,说他们找城里有名的铁卦仙算过了,咱家老爷在去高香国的路上遇到了强盗劫匪,肯定早就一命呜呼。钱庄的人本就耳根软,一听这话生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哪里还肯通融。”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还有趁火打劫的,马科又郁闷又生气,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太太没办法,只好倾尽所有还了钱庄的债。”花见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咱们外姓人在本地没有亲房撑腰,只能忍气吞声。钱庄的债清算完后,太太把阖家的仆从都遣散了,只留了我跟她的陪房吴嬷嬷。还好当初账房先生好说歹说帮咱们保住了五亩川地,还有这么个小院儿,一家人才不至于无家可归。”      马科看了看破旧的屋子,暗叹命运不公,不过到底是猪坚强的本性,转瞬又安慰自己,好在债已经还清了,现在还有房子住,跟上辈子比还少了三十万的房贷呢,负资产瞬间清零,可真是一身轻松。   再看看花见,觉得小姑娘长的挺可爱的,像自己现在这样有有房有地有丫鬟,某种意义上说真是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马科想一想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拍了拍花见的肩膀:“没事没事,钱总能慢慢赚回来的。”   花见点头:“是啊,等老爷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老爷不在,还有我呢。”马科笑道:“等我好了,会好好盘算创业的。”      花见摇头道:“太太说了,咱们一家子妇道人家,规规矩矩小小心心地过日子就行了,一切还是要等老爷回来。”   “妇道人家?”马科瞠目,一字一句道,“花见,我是男的。”      “呃……啊,是,奴婢方才说错了,请少爷责罚……”花见见他瞪着自己,脸刷一下白了,腿一抖习惯性地又要下跪,马科忙阻止:“哎——别跪别跪,我只是强调一下,不是责备你的意思。”   花见半屈着膝盖,诚惶诚恐看着马科。      “以后别叫我少爷,也不许跪我。”马科真受不了古代这种跪来跪去的规矩,正色道,“还有,有外人的时候叫我小姐,没人的时候叫我哥就行了。”   “啊?”虽然花见知道自家少爷得了失心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但没想到他连尊卑纲常也统统丢了。   “就这么定了。”   “噢。”花见虽然深觉不妥,但十二年来早就被马珂调|教成了逆来顺受型,再不合逻辑的事儿,只要少爷说的,她坚决不敢反对。      “先叫声哥来听听。”   “……”花见有点脸红,抿了抿嘴唇,道,“哥。”   “哎。”马科挺受用,“小家穷日子的,分什么主仆,都是一家人,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少爷……哥,你能这么想就好。”花见欣慰道,“前几天刚搬过来的时候,你一直闷闷不乐,为这还病了,差点连气都没了,太太怕你想不开,不知多担心呢。”   马科能理解马珂这种心态,这孩子自小锦衣玉食,心气肯定是极高的,忽然落难,鸡鸭鱼肉变成了粗茶淡饭,雕梁画栋变成了竹篱茅舍,自然很难接受。   说起来这孩子真是气性大,居然活活怄死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然自己怎么能穿越呢,马科还挺庆幸。      这天马科终于感觉自己好了些,一大早就起了床,花见来给他送汤药,见他起身忙伺候他穿衣服。   马科对男性的自我认知还是比较深刻的,才不想让个小姑娘给自己穿衣服:“行了,你忙你的去,我自己……”话没说完,看着花见手里的襦裙、褙子、膝裤什么的马上囧了,愣了半天,只得道:“那个……还是你教我吧,我、我忘记怎么穿了。”      马科脱了亵衣,露出细瘦的小身板,要说这个身体虽然瘦弱,但体型确实挺好,平肩细腰,窄臀长腿,一身细嫩的皮肤雪缎也似,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太过精致了。   冷不丁感觉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马科转头一看,刘晓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趴在枕头边看他穿衣服,表情多少有点……色迷迷?      它这是什么眼神啊……明明不过是只猫,马科却被它看的发窘,脸都红了,还好花见没发现,给他整理好衣服,道:“哥,我给你打洗脸水去,早饭是给你端进来,还是出去跟太太一起吃?”   “一起吃吧。”马科说,在床上躺这么多天他早就腻味透了。      花见走了,马科看着镜子里的萝莉不由得由叹了口气,还有四年才到十八,再穿四年裙子,恐怕纯爷们也得变成异装癖。   “喵”一声轻叫,刘晓东貌似对穿上衣服的马科兴致没那么高了,意兴阑珊地伸了个懒腰,迈着标准的小猫步下了床,走到马科脚边蹭了蹭他的小腿。      “睡醒啦?”马科提着他的后颈将他抱到腿上,一边给他顺毛一边问,“刘晓东,昨晚有没有出去抓老鼠?这儿的老鼠肉可是绿色无污染的哟,好吃吧?”   听到“老鼠”二字,小猫居然呕了一下,接着砸吧了一下小嘴,乜斜了一眼马科,貌似表示十分倒胃口。   “没抓?不会?”马科捏开它的嘴巴瞧了瞧,“你该有四个月大了吧?改天我找个大猫教教你吧。”      “喵。”刘晓东抖抖胡子,想要蒙混过关。   不学无术的家伙啊……马科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个时候不学,长大这猫可就废了,于是揪着它的耳朵:“我说刘晓东,人家的猫都是昼伏夜出,你倒好,天天跟着我,我吃你就吃,我睡你就睡,别是捕鼠功能都退化了吧。”      刘晓东不满地用前爪挠了挠马科的手,好像是嫌他太鸡婆,马科语重心长道:“做人要努力,做猫也是一样,不干活儿可不行。”   刘晓东猫小力微,摆脱不了他的魔爪,索性将脑袋搭在前爪上,懒洋洋地趴在马科膝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喵。”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一万多字啦~我真能写~于是求花花 4 4、向着王子之路进发 ...   马珂母子搬出马家大宅后就住在村子西侧一个小田庄上,两间正房分别由马珂和马夫人居住,虽然不大,但都是砖木结构,另有三间茅屋做客房厨房柴房用,要搁在寻常农民眼中,那也算是中等家庭了,不过比之于马家以前的光景是大大的不如。      饭厅就设在厨房里,一张松木矮桌,四把小木凳,马科自打穿越以来一直卧床不起,今天还是头一回跟家人一起吃饭。   桌上放着四碗热气腾腾的苞谷糁稀饭,外加一个煮鸡蛋,花见指着放着煮鸡蛋的位子,道:“哥你坐这儿。”      马科平时每天早上都有一个煮鸡蛋,本以为是大家都有的,今天一见,才知道他是独一份儿,四下看看,只见灶台边放着一个小小竹筐,里面还剩着十来个鸡蛋,想来现今家道艰难,几个鸡蛋大家都舍不得吃,单给他这宝贝疙瘩一个人留着。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本该照顾家人,没想到却要受老太太小姑娘的照顾,马科一时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叹了口气,坐到了凳子上,道:“你也坐吧,娘呢?”   这时外面走进来俩半大老太太,马夫人按理今年还不到五十,可也许是家逢大变,儿子重病的缘故,竟有点老态龙钟的样子,相貌也极平凡,和马珂毫无相似之处,倒是搀着她的吴嬷嬷挺精神,看上去大约有四十出头年纪。      “娘。”马科站起来恭恭敬敬叫了一声,马夫人见儿子今天能下床吃饭心里挺高兴,“哎”了一声后坐下了,拉着马科的手道:“阿珂,这些天可苦了你了,今天可觉得好些了?”   马科母亲早逝,没享受过什么母爱,如今看着马夫人额头深刻的皱纹,不由得滋生出一股濡慕之情,由衷道:“娘,以前儿子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没想到大病一场之后,儿子整个人像是转了性,马夫人欣慰的热泪盈眶,用手帕点了点眼角,道:“阿珂,你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娘没本事,委屈你了。”   虽然大家都认为马老爷已经死了,但马夫人不这么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马老爷就还有活着的可能。      马科轻轻摇头,道:“娘你说哪里话来,养家糊口本是儿子的责任,我现在也长大了,爹不在家,你还有我呢。”   甭管自己儿子有没有养家的本事,当娘的听了这番话自然都是十分高兴的,马夫人拍了拍马科的手背,道:“你有这个心就好,慢慢来,先养好身子再说,来,吃饭罢。”      小米粥喝了一半,马夫人捡起马科面前的鸡蛋,忽道:“阿珂,你知道咱们马家是怎么发家的么?”   马科摇头,马夫人一边剥壳一边缓缓道:“想当年,马家比现今还要穷,你太爷爷有次帮人抬尸,东家给了他一个鸡蛋,后来蛋变成了鸡,鸡变成了羊,羊又变成了牛,再后来,你爹把成群的牛羊都换成了皮子,卖给高香人,咱们才有了今天的光景。”      马科点头,马夫人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你瞧,如今咱们还有五亩地、一院房,还有粮食鸡蛋,只要你养好身子,咱们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总有一天,蛋生鸡、鸡变牛羊,好光景还会回来的。”   听着马夫人朴实无比但又充满智慧的鼓励,马科眼眶也有点发酸,重重点了点头,道:“娘,你放心吧,你的话儿子都记下了。”      吃完早饭,马夫人跟吴嬷嬷回房去了,不一会儿房中便传出了纺车吱吱呀呀的声音,自从搬到这里,马夫人便开始做纺绩补贴家用,虽然收入甚微,但聊胜于无。   马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叫来花见道:“你带我去田里看看吧。”      九月初秋风萧瑟,桂花飘香,虽不及春光明媚,但别有一番秋意,马科漫步走在乡间小径上,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管家帮他们保住的五亩地都是上好的川地,土质肥沃,离灌溉渠也近,只是这时候田里什么农作物都没有种,只有些破败的玉米秸秆堆在田间,地都荒在那儿。      马科在田埂上转了一圈,问花见:“怎么地都荒着?”   花见道:“玉米上个月就收了,如今眼看就要入冬,霜降以后天气转冷,过些日子土地怕就要上冻,不好再下种了。”   马科举目四望,只见相邻的地里都种着冬小麦,只有自家的荒着,便明白花见只是安慰自己。      “家里的粮食足够吃到明年秋收,哥你不用着急。”花见知道马科已经看出了端倪,又解释道,“入秋后咱们没跟着种麦子,主要是因为家里没有劳力,一时又雇不到雇工,才……”   马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主仆二人沿着田埂往家走,刚走过一处转弯,忽见对面走来两个男子,为首一人膀大腰圆,满脸肥肉,虽然看上去不过二十郎当岁年纪,却是一脸的成熟油滑。   “哟,这不是花见姑娘么?”那人眼神挺好,声若洪钟,“你后面这位姑娘是谁啊?不会是你家小姐吧?”      “哥,他是族长邓七老爷的儿子,叫邓有才。”花见一见这两个人就撇嘴,低声对马科道,“后面那个是他弟,叫邓有庆。”   原来是乘火打劫的族长公子,马科皱眉。      “邓大哥。”走近后花见冲邓有才微微一福,邓有才瞄了一眼花见,眼神便直直粘子了马科脸上,双目之中透出惊艳猥琐的神色,道:“哟,这是马家妹子吧,恁得标致,难怪马老爷宝贝,养在府里一直不曾见过。”      马科知道自己长着张祸害脸,当下呈面瘫状,垂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邓有才见他不说话,还当他是害羞,涎着脸凑近了一步,道:“马家妹子,你邓大哥我为人最是热心,如今你爹没了,家里又没有男丁,有什么粗重活计尽管开口,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马科见他虽然身材胖大,但明显是一身的囔囔肉,身上的衣服也平整妥帖,实在不像是干活的料,当下冷冷睃了他一眼,敷衍道:“多谢,不用了。”扯了扯花见的衣袖,道:“回家罢。”   邓家兄弟仗着父亲是族长,平日里横行乡里,花见知道他二人不好惹,怕马科惹恼了他们,忙堆着笑道:“邓大哥、邓二哥,我家小姐大病初愈,须得早早回去休息,先走了。”      马科花见快步离开,走了老远邓有才方才收回视线,对弟弟邓有庆道:“嗐,都说六娘家三闺女长的俊,依我看哪,和马家这妞儿比简直就是瞎眼的家雀儿。”   邓有庆歪着嘴贼忒兮兮地一笑,道:“大哥你别是看上她了吧?你可是和涣州城大鸿粮店赵掌柜的千金订了亲的,趁早儿别打她的主意。”   邓有才嘻嘻一笑,道:“大男人三妻四妾有甚奇怪,谁说要娶她当正房了。”      马科跟花见回到家里,又在各处屋子转了转,果见柴房里还存着几缸的粮食,虽然为数不多,但勉强应该能吃到明年夏收。   除此之外,花见房里还存着许多装满黄豆的麻袋,高高堆起占了半间屋子。      “家里怎么这么多黄豆来的?”马科诧异地问。   “钱庄的人讨债时将玉米小麦都拉走了,唯独剩了些黄豆没人要。”花见叹气道,“要不是管家好说歹说,恐怕连柴房里那些粮食都要被换成黄豆。”      黄豆可是好东西,虽然不如小麦玉米啥的实用,但算得上是经济作物,何况看马夫人的气色大概刚好是更年期,多喝豆浆补充雌激素,对身体可是大有裨益。   马科打开一袋黄豆看了看,虽然有点小,但还算新鲜,榨豆浆应该不错,灵机一动,又问花见:“这儿有卖豆腐的么?”      “豆腐?有啊。”花见道,“庄里邓六娘家就是做豆腐的,在涣州城里有个摊子,她家三女儿长的俊,城里人都叫她‘豆腐西施’。”   马科心里有了主意,扎好口袋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你下午去邓六娘家买些豆腐来,她有几种你就买几种,每样少买些就行。”      花见说好,马科又问:“家里还有多少钱?”   花见想了想,道:“现银怕是不多了,上次给你请郎中,还是我当了夫人一支凤头钗才付的诊金。”      看来家里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啊。   马科皱着眉头回到房里,坐在桌前冥思苦想怎么致富奔小康,不一会刘晓东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优哉游哉走到马科脚下蹭了蹭,见他没反应,又顺着凳子跳上了桌子,蹲在马科面前“喵喵”叫了几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马科支着脑袋点了点他的鼻子,道:“刘晓东,你说我为什么要学心理学呢,要是当初上的是农科院该有多好。”   “喵。”小猫抬起前爪,用肉垫轻轻挠了挠他的手,貌似是在鼓励他。      “要是刘晓东在就好了。”马科又道,“听说他们公司种菜都不用土的,产量老高了,上次他给我带的灯笼椒,吃起来一股子西红柿味儿,忒神奇。”   小猫歪着脑袋,左耳摆了摆,小胡子抖了抖,洋洋得意。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马科握拳,“不会种菜我会做别的啊,以前我点的豆腐连刘晓东都说好吃呢。”   “喵。”小猫点头表示肯定,表情很认真。   “所以我也要当豆腐西施!”马科砸桌子,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对,是豆腐王子!”      “喵。”小猫嘴角抽了抽,好像感觉他这个名号有点雷。   “不许笑!”马科握住它的小脸左右晃,“呐,晓东啊,你现在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了,我们要一起努力呀。”   小猫刘晓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后闪了闪,警惕地望着马科。      “你看你整天游手好闲,光知道吃闲饭,连个老鼠都不抓,这是不对的。”马科认真道,“赶明儿让花见给你找个大猫当老师,你也学学捕鼠吧。”   刘晓东猛摇头,强烈反对把它和别的猫送作堆。      “不愿意要老师么?那你愿意自学成才也行。”马科倒是好商量,“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上我的床了,什么时候抓到个老鼠再说。”   不是吧……小猫刘晓东堆起一脸苦逼相,仰天长啸:“呜……” 作者有话要说:蜜月期,于是本文月内日更OR隔日更,嗯嗯。 5 5、捕鼠记 ...   刘晓东虽然对别人都爱答不理骄傲的不行,对马科可是言听计从,唯他马首是瞻,这回听主人给他下了死任务,甭管多不情愿也不敢违拗他的命令,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便苦着脸出去奉旨捕鼠了。   马科坐在桌前支着脑袋继续冥思苦想,乌溜溜的眼球绕着眼眶转了N圈,最后在书架前停住了。      这马珂马少爷别的爱好都没有,偏生喜欢收集一些杂书,好些还都是孤本,马科走到书架前抽了一本翻了翻,大片大片的繁体字他也不大认识,倒是插图挺精致,好些还都是春宫图。   看来甭管什么时代H漫也很吃香啊,马科叹气,早知道要穿越,就不学心理学了,学个国画什么的,光是画春宫图也能养家糊口了。      把杂书塞回去,马科又抽了一本策论,赤嶂国也有科举制度,马老爷作了一辈子商贾,心里还是想儿子能入仕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有给马珂请塾师,希望他恢复男儿身份后能考取一个功名。   如今马珂成了马科,他对政治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也许是在现代的时候对官场的负面新闻了解的太多,他对政治一向敬而远之,所以硕士毕业后情愿艰难创业也不愿意考公务员,如今回到古代,更是不可能入仕了,古代的官场估计比现代还黑呢,潜规则肯定少不了,还是省省吧。      打定主意,马科花了半天功夫将书架上的书都分了分类,除了一些能用得上的工具书,具有收藏价值的孤本,其它的都捡了出来,在衣箱里找了些包袱皮包了,随后列了个目录,准备改天请人拉到城里,找个书局卖了,换成现银补贴家用。      晚饭前花见挎着竹篮回来了,将两份豆腐摆在马科面前,道:“哥,这就是我从邓六娘的豆腐摊上买回来的,一份嫩豆腐,一份老豆腐,你想怎么吃?我晚上给你做。”   马科端起盘子看了看,只见这豆腐松软粗糙,显然是卤水点的,嫩豆腐孔洞粗大,捻上去有点渣,老豆腐又很散,口感一点也不筋道,比起以前马科用豆浆机打出来自己点的豆腐可差远了。      马科心下有了计较,擦了擦手,道:“花见,明儿你请个人来,把我打包的书拿到涣州城里,找个书局去卖了吧,换成现银,顺便买个石磨回来。”   “啊?”花见愣了,自家少爷从前可是最宝贝这么书的了,谁敢动一动都要大发脾气,有一次她不小心将茶水洒了上去,足足被罚跪了一天一夜。      “我如今也大了,将来要养家要干活儿,没工夫再看那些个阳春白雪的闲书了。”马科说,“再说那里面好些书都是孤本,挺值钱,卖了够我们买好些东西的。”   花见张着嘴愣了半天方才呐呐道:“是。”      晚饭时花见将老豆腐做了个家常烩菜,嫩豆腐做成了汤,虽然两样豆腐口感都很一般,但一家人其乐融融,都吃的香甜。   喝汤的时候马夫人忽然问马科:“阿珂,花见说你要将家里的书都卖了?”   “也不是都卖,要留下一部分的。”马科道,“要卖掉的都是些杂书,还有一些科考用的策论。”      “哦……”马夫人拿着调羹想了想,道,“那你这是不准备参加乡试了?”   “女人不能参加乡试,我现在的身份又不方便,等到十八岁年纪也大了。”马科怕马夫人接受不了,或者认为自己自暴自弃破罐破摔什么的,当下细细解释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再说也没什么背景后台,即使乡试会试都过了,中了功名,想当官也是个难,不如面对现实,种好地,做做生意,像爹爹一样不也挺好。”      马夫人沉默不语,呆呆看着眼前的汤碗,马科以为她想不开,又劝道:“不过娘你别失望,人各有志,将来若是我的儿子孙子对仕途有兴趣,我一定会好好培养的。”   马夫人嘴角浮上一抹微笑,点头道:“阿珂你说的对,人各有志,虽然人都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为娘却不这么认为,人活一世,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做哪行都是一样的。”      没想到马夫人一个封建社会的老太太能有这么高的见识,心胸如此豁达,马科不由对她肃然起敬,放下筷子由衷道:“娘,你能理解我就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马夫人微微颔首,伸手抚着马科的头发,低声叹道:“菩萨显灵,我与老爷念了一辈子佛,总算还了我们一个好儿子。”      身在古代,晚上也没什么活动,吃完晚饭后马科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消了消食,洗漱过后便回了房间。   为了节省灯油,他也没点灯,摸着黑脱了褙子襦裙,钻进被窝,双手枕头仔细盘算。      自己身体不好,现在出不了远门,又急着用钱,明天只有让花见请个靠谱的人去城里卖书了,最好卖完了就能买个石磨回来,如果可能,再买头驴好了,省得还要我推磨,这小身板估计现在也不大扛用,只是不知道一头驴多少钱。      过两天逢集,得和花见去趟市集,看看有没有好的石膏粉卖,邓六娘家的豆腐是卤水点的,收率低,豆浆都浪费了,豆腐质量也不好,我用石膏点,肯定能比她家的卖的好。   光卖豆腐还不行,产品要多元化,最好还卖豆腐干豆腐皮什么的,不过豆腐皮太难做了,以前在家做过一次没成,这下得好好练练了,练好了还能做成腐竹。      马科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临睡前总觉得缺点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身边没有刘晓东,平时这会儿小家伙早就窝在他怀里睡觉了。   大概是出去捕鼠了吧,马科想,这是好事儿,不学无术的猫可不是好猫啊……      怀着一颗慈父的心,马科沉沉睡去,蹲在柴房墙角的刘晓东“啾”地打了个喷嚏,两只黑水晶般的眼珠定定看着不远处的老鼠洞,无比怨念地蹲着点儿,期待今晚能不负马科的重望,好赖抓到个老鼠。   想到“老鼠”二字,刘晓东不禁又呕了一下,嘁,太恶心了……      连着下了好几天雨,卖书的事儿一直没有成行,马科闲来无事,便找了几块木头开始做豆腐模子,每天操着刻刀又是刨又是削的,累了就做几个俯卧撑和引体向上,日子过的倒也恬淡。      小猫刘晓东在忙碌了三个晚上之后终于抓住了生平第一只老鼠,还挺肥,足足有半斤重,这天早上早早便忍着恶心叼到了马科脚边,苦着脸“喵喵”叫,像是在邀功。   马科没想到它一个小奶猫,又没有大猫教,竟然能抓到这么大的老鼠,当下十分欣慰,摸了摸它的头道:“好孩子。”      刘晓东挺骄傲,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马科的手,围着死老鼠转了三圈,蹲在旁边又喵喵叫了几声,一边叫还一边看马科的床。   马科知道它是惦记着自己的话,便挠了挠它的软毛,道:“好吧,今晚你可以回来睡了。”      刘晓东激动的热泪盈眶,趴在地上冲马科直摇尾巴,跟狗似的,马科觉得挺好笑,又有点感动,就好像家长终于看见孩子出息了一样,顿了顿,道:“行啦,这个老鼠归你了,去吃了吧。”      “!”刘晓东跟被雷劈了似的愣了,僵硬地看着马科,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老鼠,又抬头看了看主人,眼神绝望之极。   “吃啊。”马科好心好意地催它,见它不吃还觉得这孩子挺有孝心的,笑道,“吃罢,猫儿才吃老鼠,不用给我留着。”      刘晓东抖了抖胡子,无奈低头叼住了老鼠的尾巴,一脸嫌恶地咬了两口,刚咽下去就呕了两声。   “怎么了?不喜欢?”马科不解地看着它,心道这猫儿确实挺奇怪,居然还不喜欢吃老鼠?   不过想了想也对,现在的猫都是吃猫粮的,恐怕早就吃不惯生肉了,非让它吃老鼠也挺难为它的,再说它天天跟我一起睡,真弄一嘴的死老鼠,完事儿再舔一舔我,真挺膈应的。      “不吃就算啦,还是跟我吃饭吧。”马科拎着尾巴将死老鼠丢到了外面的垃圾筐里,刘晓东如获大释,绕着马科脚下转了好几个圈儿,“喵喵”地叫着,欢实的不得了。      马科洗了个手,又用湿毛巾好好给刘晓东擦洗了一番,小猫虽然怕水,也知道自己不洗干净主人是不会让它上床的,所以全程都乖乖支着。   擦完澡马科又用柳条沾着盐给它蹭了蹭牙,刘晓东又咸又苦,呸呸呸吐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蹲在凳子上把半湿的毛都舔干净了,单等着晚上跟主人同床共枕。      晚饭时马科给刘晓东的食盘里装了些面条,没想到刘晓东吃了两口就呕了起来,再也吃不下去。   “你怎么了?”马科摸着头问它,“你不是有了吧?怎么还呕起来了?”      刘晓东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脑袋搭在前爪上恹恹地趴着,马科以为它肠胃不好,便将它肚皮朝天地抱在膝上,轻轻揉着肚子消食。   刘晓东软趴趴躺在他腿上,哼哼唧唧地撒着娇,不一会居然睡着了,马科无奈将它抱回房间放到床里,看着它困倦的睡颜,料想它这两天为了捕鼠大概没怎么睡好,心道这孩子真是挺听话的,虽然不吃老鼠,但不失为一个好猫。      接下来的好几天刘晓东都呕的吃不下饭,马科寻思半天终于明白,它不是肠胃不好,而是因为吃老鼠得了厌食症。   还从没见哪只猫被老鼠恶心的都厌食了的,马科无语,从此后再也不打算让刘晓东去抓老鼠了。   老天造人,总有他的道理,猫也一样,说不定刘晓东在别的方面有什么过猫之处呢,只是时候未到,还没显示出来罢了,马科这样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得厌食症 我要减肥 一个月里必须瘦下来10斤 不然我就去死…… 乃们都是我滴证人!!! 6 6、豆芽~大豆芽 ...   几天后天气终于放晴了,这天午饭后花见出了趟门,下午回来对马科道:“哥,我请了村东头的邓梁哥明儿帮咱们把书拉去城里。”   “哦,那感情好。”马科欣慰,随后问,“不过邓梁是谁啊?”      “邓梁以前是咱们家的雇工,老爷在的时候对他一直很好,前半年他去城里扛活,正好给书局老板打过工,对那儿挺熟。”花见道,“我都跟他说好了,他说要是老板开的价公正,早上卖完书,下午就去买石磨,晚上就能给送家来。”      “嗯,那最好不过……对了,”马科又道,“花见,你知道一头驴要多少钱么?”   “驴啊?”花见想了想道,“不算贵,比牛便宜多了,只是平时没卖的,要等逢集的时候去集上看看才知道。”   “哦,这样啊。”马科点头,“那等逢集的时候再说吧。”      雇工邓梁很靠谱,第二天一早就拉来了一辆板车,马科帮着把要卖的书都搬到车上码好了,道:“邓大哥,真是谢谢你了。”   邓梁是个老实的农村汉子,一直不敢正眼看马科,听他道谢脸都红了,挠着头皮呐呐道:“大小姐你客气了。”      马科让花见给邓梁一瓶烧酒,道:“邓大哥,这瓶酒你拿着,路上喝着解闷吧。”   邓梁连连摆手,红着脸道:“大小姐破费了,老爷是个好人,去年我娘病了,老爷二话不说就提前支了半年的月钱,要不是他,我娘这会儿怕都埋到土里了。”      看来马老爷是个会为人的,路走的挺宽,可惜至今生死未卜。马科心下暗自叹气,送花见和邓梁出了门,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才回到了屋里。   打磨了一会豆腐模子,马科觉得脖子有点酸,便带着刘晓东在院里晃悠。      小猫左看看右看看,忽然蹿进了花见的屋子。   “哎……你干嘛去?”马科忙跟了上去,只见刘晓东围着一个黄豆袋子打转,一边还“喵喵”地叫。   “你想干嘛啊?”马科问。      刘晓东继续叫,马科无奈打开绳结,掏出一把黄豆送在它面前,道:“呶,都是黄豆,吃不了的,等我以后做了豆腐就可以吃啦,很美味哟,以前啊,刘晓东最喜欢吃我做的麻婆豆腐了,还有豆花鱼。”      也许是给它起了“刘晓东”这个名字的缘故,面对这只小猫的时候马科常会想起真正的刘晓东来,想起他们以前去山里钓鱼,自己做饭给他吃的情景。   该死的,要是他不跟我表白就好了,马科想着想着生了气,原本是多好的哥们啊。      马科正走神儿,冷不防手上一凉,只见小猫刘晓东已经将他手里的黄豆尽数含到了嘴里。   “你干嘛?”马科又好气又好笑,教训道,“这东西可不能乱吃,小心给你撑出病来。”   刘晓东满嘴黄豆,“呜呜”叫了几声,就是不吐,马科怕他真把黄豆咽了,板起脸道:“快吐出来。”      刘晓东摇头,含着黄豆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忽然转身跑了,马科忙跟了上去,叫道:“刘晓东你给我站住,被豆子呛住气管可不是好玩的!”   刘晓东充耳不闻,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马科跟进去的时候发现它站在饭桌上,已经将黄豆吐在了盘子里。      “你这是干什么?”马科气喘吁吁哭笑不得,刘晓东跳下桌子,绕着水缸转了两圈,“呜呜”叫着,好像是在提醒他些什么。   它什么意思啊?马科纳闷了,看了看桌上的盘子,又看了看水缸,忽然灵机一动——豆芽?      马科找了个大盘子,舀了些水,又抓了些黄豆泡在里面,放在了灶台旁边。   虽然以前他没发过豆芽,但也知道发豆芽是要一定的温度的,现在天气凉了,别的地方都不成,就灶台边上因为每天做饭有余温,温度大概是够的。      “你还真聪明。”马科宠溺地摸了摸刘晓东的头,道,“你果然是穿越过来的吧?你以前喜欢吃豆芽?”   刘晓东一脸茫然,伸出小爪子拨拉着水里的黄豆,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做豆芽的想法,只是觉得泡豆子好玩罢了。      “你怎么知道豆芽要用水来发?”马科捏着刘晓东的小脸儿问,“你又怎么知道家里有黄豆?”   刘晓东仍旧一脸茫然,舔了舔湿淋淋的爪子,“喵”了一声,而后挣扎着脱开了马科的禁锢,继续刨水里的豆子玩儿。      只是凑巧了吧?马科哑然失笑,它不过是想玩豆子罢了,再说前一段它一直抓老鼠,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花见屋里的黄豆也不一定。   猫再聪明也不可能会发豆芽的,又不是妖怪。   马科想明白了,放着刘晓东继续刨黄豆玩儿,自己回去屋里接着弄豆腐模子了。      黄昏时分,花见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一进门就跑到马科房里,道:“哥,我回来了。”   马科放下手里的活儿,问:“书都卖了?”   “都卖了。”花见笑着道,“多亏了邓梁哥,卖了好些钱呢,石磨也买回来了。”   “是嘛?”马科也挺高兴,跟着花见出了房间,见邓梁正坐在井台上喝凉水,板车停在大门外,一副崭新的石磨放在廊檐底下。      “邓大哥,辛苦你了。”马科忙让花见去沏热茶来,邓梁看了一眼马科,满脸通红地搓着手道:“不用麻烦了,大小姐你太客气了。”愣了半天才想起正事儿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道:“除了石磨钱,还剩十三两银子,你看看。”      那些书原是想当废品卖的,马科没想到能卖这么多钱,虽然他以前就知道有些孤本书很珍贵,在拍卖会上价钱炒的很高,但那毕竟是现代,没想到邓梁还给卖了个好价钱。   “这么多?”马科店了掂手里的钱袋,道,“真是太谢谢你了。”      邓梁呵呵笑道:“我原先在书局里干活儿,多少知道点行情,何况跟老板算是熟人,所以给的价钱挺好,大小姐,你赶紧把钱收起来吧,当心被人看见了不安全。”   马科依言将钱袋收到了房里,再出来时只见花见正指挥着邓梁将新买的石磨安置在了柴房里。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马科埋怨花见道,“都说了让你去沏热茶,怎么反倒让人装起石磨来了,也不知道让邓大哥歇歇脚。”   “不妨事不妨事。”邓梁三两下装好了石磨,听马科训斥花见,忙胡乱摆手道,“是我自己要装的,花见妹子正烧水呢。”   花见吐了一下舌头,马科瞪她一眼道:“还不快去!”      不一会花见端了热茶出来,邓梁高高兴兴接过了,吹了吹茶叶慢慢啜着喝。   “邓大哥,晚上留下吃晚饭吧。”涣州离邓庄挺远,一来一去总要好几个小时,何况还拉着一车的书,马科觉得挺麻烦邓梁的。      “不了不了,小事儿,不值得什么的。”邓梁是个实诚人,两口喝完茶,擦了擦汗,道:“我还要赶回家去,我娘做好饭等着我呢。”   马科和花见挽留不下,只好送邓梁出了大门,邓梁拉着板车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大小姐,花见妹子,你们回去吧,以后有什么粗重活儿,尽管过来叫我,我若是不在,给我娘留个话儿就行。”      花见点头,邓梁犹豫了一下,又道:“大小姐,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的,可是……你们一家子妇道人家,没个主心骨儿,凡事还是要多留点心眼才好。”   马科感觉他话里有话,便赶上一步道:“邓大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邓梁想了想,方道:“你要小心邓有才兄弟,还有族长七老爷。”      邓梁走了,花见去厨房跟吴嬷嬷做饭,马夫人在房里给观音菩萨念经,马科独自坐在房里想着邓梁的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自言自语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喵。”刘晓东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完黄豆回来了,听了马科的嘟哝十分狗腿地附和了一声。      推磨的驴和点豆腐的石膏粉都要逢集的时候才能买到,邓庄的市集每逢三七之日才开,马科一时没别的事儿,单只每天给泡着的黄豆换水,因为厨房里温度较高,不过三天便发了半盆子豆芽。   由于没有催肥,这些豆芽的芽子都不算长,但晶莹剔透煞是可爱,这晚花见用豆油掺着荤油炒了一盘,一家人吃了都赞不绝口。      马夫人道:“原来这黄豆还有这种吃法,先前从未听过,阿珂,你是怎么知道的。”   马科支吾道:“在杂书上看的。”   马夫人又尝了两口,道:“不错,我原先跟老爷去荷香记吃席,也没见他们有这道菜。”   马科好奇道:“荷香记?那是什么地方?”   花见插嘴道:“是涣州城最有名的酒楼。”      想想开酒楼也不错呢,马科嚼着米饭想,自己厨艺还可以,放在现代不咋地,但哄哄古人想必还是可以的,只是没有本钱,罢罢罢,以后再说吧。   饭后花见收拾厨房,马科在院里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了新安的石磨,虽然现在还没买到石膏粉,但豆浆还是可以磨的。      马科一时兴起,便端着一盆泡好的黄豆去了柴房,好在石磨不算大,手推也不甚费劲,吭哧吭哧忙乎了半天终于磨了小半盆豆浆出来。   马科让花见帮着用纱布将豆渣篦干净了,生了火细细熬熟,又加了些糖,亲自给马夫人端了过去。      古代没有化学污染,虽然黄豆个头大小不一,卖相不好,但熬出来的豆浆却是香浓之极,马夫人喝了两口,咂舌道:“阿珂,你是从哪儿学的这么一手手艺,竟比城里荷香记的豆浆还要香甜。”      马科再次支吾:“是从杂书上看的,试了试,竟然做成了,娘,以后我天天给你磨豆浆喝。”说着又让花见给吴嬷嬷也倒了一碗,道:“吴嬷嬷,你也尝尝。”   俩老太太见马科孝顺又能干,老怀甚慰,连连夸奖。      回到房间,马科问花见:“这荷香记到底有多出名啊,为什么一提到什么好吃的娘都要拿它来比?”   “荷香记虽然是涣州城的酒楼,厨子却大都是从帝都冲州请来的,听说掌厨以前还是御厨呢。”花见解释道,“何况它的老板是西门大官人。”   “西门大官人?”马科饶有兴趣,不会是西门庆吧?或者西门无恨?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停暖气了,好冷啊…… 7 7、好汉救命 ...   “西门大官人大名叫作西门放,原是侯门之子,荣远侯三代世袭,到了他这一代已是第五代,虽然没了爵位,西门家在涣州也是数得上的名门。”花见虽然只是个小丫鬟,但素来喜欢八卦,镇上村里的事情知道的挺多的,“说来也怪,这西门大官人也不喜入仕,专爱做生意,家有良田千亩,还开着一家生药铺,除了荷香记,涣州七八家酒楼都是他的产业。就是京城冲州有名的秀鹿苑、听风楼,也有他的干股。”      原来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啊,马科摸下巴,听起来倒是挺像刘晓东的。   “现今他虽然没了爵位,但毕竟是侯门子弟,跟京城官员关系极好,以前常听老爷说,涣州知州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马科心中感叹,果然朝里有人好办事,什么时代都是一样的,红色企业家官二代什么的就是牛。      “不过啊,他最厉害的就是家里老婆多。”花见话锋一转,道,“他今年不过三十多岁年纪,已经娶了十二房小妾,加上正妻,足足有十三个老婆。”。   “啊?”马科好奇,咂舌道:“这么多?他忙得过来嘛?”      “这算什么,最巧的是,这十三个老婆又给他生了二十个女儿,却偏偏生不出儿子。”花见嘻嘻一笑,道,“所以啊,这西门家的小姐名字都起的十分有趣,不是招娣就是盼娣,再要么就是来娣、有娣。”   “噗……”马科忍不住喷出一口茶来,怪不得这位西门大官人要娶这么多老婆,真是太悲催了。      十月廿三,邓庄的市集终于开了,马科大清早就跟花见收拾停当,要去集上买石膏粉和驴。   花见看着镜子咂舌道:“哥,你可真好看,比城里的官家小姐还美。”   马科无语,用一块碎花帕子包了头,道:“哥不爱听这种恭维话,你省省吧。”      花见吐了吐舌头,提着篮子跟马科出了房间,小猫刘晓东仿佛知道他们要出门,上蹿下跳地不消停,马科只好将它带上了,塞在花见的篮子里。   马夫人站在廊檐下送他们,临走拉着马科的手嘱咐道:“阿珂,路上万事小心,若是遇到泼皮无赖,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早早脱身回家便罢。”      马科知道马珂从小被充作女儿教养,虽然马夫人明明知道他是儿子,还是忍不住把他当女儿对待,便笑道:“娘,我一个大小伙子,怕什么泼皮无赖,你安心等着吧,我们晌午就回来。”   马夫人一愣,继而失笑道:“可不是么,我怎么总是忘了你是个小子。”      为了方便贸易,涣州城外几个村庄的市集是合开的,邓庄和相邻的王庄规模相近,因此集市便设在两个庄子中间的一个打谷场上。   打谷场在邓庄东面三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马科和花见是步行,一个年纪小,一个身体弱,脚程都不算快,走了半个钟头才出了邓庄。      “哟,这不是马家妹子么?”刚出村口,俩人便碰见了邓家兄弟,邓有才大概也是去赶集的,驾着辆简陋的马车,一见马科眼睛马上直了,笑着粘上来道:“妹子,我看你脚力不好,不如上哥的马车吧。”      马科还没说什么,只见刘晓东顶开篮子的盖布探出头来,恨恨剜了他一眼,露出亮晶晶的糯米牙,口中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马科知道它虽然是只猫,但护起主来比狗还厉害,安慰地拍了拍它的头,将它塞回了篮子里。      想起邓梁的话来,马科瞄了邓有才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谢谢,不用了,我们走得动。”   邓有才以为他是腼腆害羞,涎着脸道:“别介呀,走疼了你的小脚儿,哥哥心疼呢。”   马科被他恶心的差点呕出来,低着头快走几步,冷笑道:“你丫操的心太他妈多了。”   “你说啥?”他声音小,邓有才没听清,催动马车抢上一步,追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马科站定了,仰起脸一字一句道,“光天化日的,你这么跟着我啊,有伤风化,叫人瞧见了,你爹那族长的面子可往哪儿搁啊。”   旭日初升,马科一张粉嫩的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明艳不可方物,虽然不施粉黛,但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自然美,邓有才都看呆了,一行口水不由自主滴了下来,连刘晓东钻出篮子,抬起右前爪,向上伸出明晃晃一截中指指甲都没看见。      趁他发呆,马科拉着花见快跑几步混到了人群里,邓有才半晌才回过神来,“啪”一声拍了拍大腿,道:“嘿,这妞儿,真他妈的好看。”   “吃了瘪你还傻乐。”兄弟邓有庆白了他一眼,邓有才笑道,“你懂得什么,木呆呆的女人有什么好,哥就喜欢她这种烈脾气。”      虽然是乡下市集,因为是几个村子合办的,规模还挺大,马科穿越以来一直没出过门,混在人群中相当高兴,尽管兜里没钱,但左看看右看看地十分自得,这下终于明白了前女友为啥那么喜欢逛商场,就算什么都不买也哈皮的不行。      “花见,石膏粉哪儿有卖的?”逛了个把小时,马科终于想起正事儿来。   “去生药摊儿上买呗。”花见指了指市集边上几个规模挺大的摊子,“小姐,你买石膏粉干什么?”   “用啊。”马科拉着她往生药摊走去。      俩人挤到生药摊跟前,马科问好价钱,第一次也不敢多买,只买了一小包,刚要掏钱,只见一只肥嘟嘟的大手伸了过来,掌心放着一点碎银,邓有才猥琐兮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马家妹子要的东西,哥请了,”      马科脸色一黑,头也不回地道:“不必了,好意心领,非亲非故的,还是不要麻烦了。”   花见忙掏出钱来递了过去,道:“老板,收我们的。”   “嘿……”邓有才粗眉一挑,一把拍开花见的手,道,“你个死丫头,敢拂我的面子!”   花见胆小,闻言忙赔笑道:“有才大哥,不敢让您破费,我们带了钱了。”      “收我的,老东西。”邓有才将手里的钱扔给老板,老头儿本就认识邓有才,知道他是个不讲理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马科,嚅嗫道:“这……这位姑娘,你看……”   马科没理会邓有才,从花见篮子里掏出那包石膏粉,轻轻放回摊子上,道:“对不起,老板,这包东西我们不要了。”      马科拉着花见转身就走,自始自终都没正眼瞧一眼邓有才,邓有才毛了,抢上去闪身挡在马科面前,道:“哎……你这小妮子,给脸不要还是怎么的?”   花见还要赔笑,马科一把将她拉在身后,挡在前面冷笑道:“你有多少脸?还给来给去的?”      邓有才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马科是在抢白他,还没来得及回嘴,只听马科又道:“我的脸长的好好的,用不着别人给,你若是不想要你的脸,正好今儿逢集,搁在哪个摊子上卖一卖,说不定有人要。”   花见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晓东也钻出了篮子,“喵”地叫了一声,似在示威。      邓有才大怒,道:“马家妹子,你当你还是当初的千金小姐么?你爹早就吃了强盗的板刀面,你家的土地金银也尽数被债主们收了,要不是我爹可怜你们孤女寡妇,早就把你们逐出我们邓庄了,你不知恩图报,居然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加胡搅蛮缠,马科气的鼻子都歪了,冷笑道:“你爹是族长就了不起么?我家是遭了些变故,但现在住的房契地契上写的都是我爹的名字,盖着官府的金印,你爹再大能大得过知州大人?你家的家法再大能大得过赤嶂律典?”      马科字字在理,掷地有声,邓有才一时反驳不了,发狠道:“你少拿官府来压我,实话告诉你罢,我原本看你长的俊俏,本想差媒人去说亲,娶你做个小妾,让你过过舒坦日子,没想到你这么刁蛮,哼!我看以后你在我们邓庄怎么嫁的出去!”      “我嫁不嫁人不用你操心!”马科气的都想笑了,对这种人简直无语,摇了摇头,对花见道:“不跟他扯了,我们走,买完东西早些回家。”   “喂,你站住!”邓有才见他们要走,抢上去还想拉扯,指尖儿还没碰到马科的衣袖,只听“嗷呜”一声低吼,接着手腕上便是一阵剧痛。      “哎呦!”邓有才大叫一声,定睛一看,只见花见篮子里那只虎皮小猫竟咬住了自己手腕,四肢悬空,光靠一嘴尖牙挂在那儿,虽然它分量不重,也是痛彻心扉。   “你这小畜生!”邓有才掐着刘晓东的脖子将它从胳膊上扒了下来,举过头顶就要往地上摔,马科本已离开,心中忽然一痛,猛地回头一看,登时大惊失色,叫道:“住手!”      马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伸手想要抢下刘晓东,怎奈邓有才人高马大,他伸直了胳膊也够不着,无法只得道:“你把我的猫儿还给我。”   邓有才亮了亮手腕,道:“这小畜生敢咬我,看我今儿不弄死它!”   “你敢!”马科急了,跳了一下,却堪堪只摸到刘晓东的爪子,无奈央求道:“你把它还我,我请郎中给你瞧伤。”      邓有才举着小猫,冷笑道:“哥才不在乎一点诊金呢。”四下看看,道:“你们几个卖生药的听着,谁今儿也不许做这小娘皮的生意,不然我要他好看!”   邓有才平时横行乡里,凡是常来赶集的商人大多认识他,闻言虽然不忿,但都不敢说话,只摇头叹息。      眼看刘晓东被掐的两眼翻白,马科心如刀绞,握拳道:“邓有才,你放它下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嘿嘿。”邓有才猥琐一笑,伸手便来勾马科的下巴,“真要放它也容易……”      “她的生意为什么做不得?”邓有才的手刚伸到一半,忽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摁住了,再也伸不过去,只听一个沉稳磁性的声音道,“早就听说邓庄王庄的市集总有人欺行霸市,我原还不信,今日方才知道果有其事。”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在了邓有才头上,一伸手便从他手里接下了刘晓东,捧在手心看了看,轻轻放在了马科怀里。   “姑娘别怕,你的小猫不妨事。”那人柔声道,“你要买什么,去那边西门家的摊子上,找那个穿黄衣的大叔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啦~好开心~ 8 8、Shopping ...   马科回头,只见一个相貌俊雅的青年站在身后,身高足以和穿越前的刘晓东媲美,高出现在的自己一个半头还不止,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见马科怔忡,青年指了指远处的摊子,温然道:“去罢,就是说是西门大官人叫你来的,别怕。”      西门大官人?西门放?马科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他就是那个娶了十三个老婆,养了二十个女儿,招娣盼娣有娣来娣的爹?   不是吧?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哪儿像是三十多岁啊,跟前世的自己也差不多年纪吧,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呐,马科默默内牛……      西门放以为马科被邓有才吓坏了,也不再劝他,跟身后的小厮低声吩咐了一句,不一会一个穿黄衣的老者便捧着一大包石膏粉递给了花见,道:“姑娘拿着吧,大官人说了,送你们的。”   花见连连摆手,从兜里掏出一点碎银递给黄衣老者:“不成不成,白送的东西不能要,小姐要生气的。”      马科也回过神来,跟着道:“谢谢大叔,该收的钱还是要给的。”   黄衣老者询问地看了看西门放,西门放讶异地看了马科一眼,双眉一轩,点头道:“收下吧。”   老者依言收了钱,花见收好石膏粉,马科照着女子礼仪向西门放衽襟一礼,道:“多谢西门大官人。”      西门放莞尔一笑,摆手道:“不必多礼,咱们只是寻常生意往来,公平买卖,没什么好谢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既不让人觉得倨傲,也不显得吝啬,马科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有意思,素质也挺高。      “那么再会了。”马科跟他告了别,拉着花见快步离去,那边厢邓有才这才回过神来,跳着脚叫道:“嘿!丫头,你给我站住!”   “你是邓七公家的大少爷吧?”西门放打断了他的叫嚣,转头看着邓有才,面色由晴转阴,对着马科时是睦如春风,对着他时却像罩着寒霜。      邓有才跟着他爹时常在涣州城内走动,虽未见过西门放,也听过他的名声,此时早就猜到面前器宇轩昂的男子便是西门大官人本尊,忙收敛了匪霸之气,给他兄弟邓有庆使了个眼色,继而换了张谄媚的笑脸,恭敬道:“西门大官人好,家父邓七,小人正是邓有才。”      邓有庆明白他哥是让他别放过马科主仆二人,当下悄悄往人群中退了两步。   他兄弟俩的一点小伎俩怎么逃得过西门放的眼睛,冷冷看了一眼邓有才,对身旁的小厮道:“阿光,你去远远跟着方才那两位姑娘,若是再有人为难他们,下手不必客气。”      “是。”   小厮领命而去,邓有才心中恼恨西门放多管闲事,右手伸到背后冲邓有庆摆了摆,面上却仍旧堆着一脸的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邓庄民风一向淳朴,大官人多虑了。”      西门放冷笑一声道:“邓家少爷,听我家生药铺王掌柜的讲,这半年每逢集市便有人在市场上抽份子钱,还联合外地商户打压本地药材价格,不知道这事儿令尊族长大人是否知晓?”   邓有才脸色一变,嚅嗫道:“小人不知。”   “也罢。”西门放掸了掸衣袖上莫须有的尘土,道:“今日我既然来了,不妨多走一趟,去拜见一下令尊,邓庄族长大人,邓七老爷。”      马科带着花见走出市集,刘晓东忽然顶开盖布钻了出来,“喵呜喵呜”叫了几声。   马科以为它是被吓坏了,便伸手将它抱在怀里,摸着头道:“吓坏了吧?你个小东西胆子好大,竟然敢咬人,本来我们是占着理的,你这么一咬,反倒成了不是,再说那姓邓的一看就不是好鸟,万一哪天逮住你收拾一顿泄愤怎么办?猫肉丸你吃过么?”      刘晓东扁嘴“喵喵”低叫两声,垂着眼,也不看马科,只微微伸出点指甲来,用小爪子轻轻挠着他胸口的衣襟,一副幽怨可怜的样子,似在抱怨自己好心没好报。   马科想起他被邓有才掐了半天,眼睛都翻白了,一时不忍再责备它,哄道:“行啦,我知道你是个好猫,虽然不会捉老鼠,对我是很忠心的,只是以后大人的事儿你别瞎出头,知道吗?”      “喵。”见马科不再责备自己,刘晓东马上恢复了活力,小爪子抠着他的衣服猛的跳上他肩头,“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马科被它吓了一跳,一边拽着它后颈的软皮往下扯,一边斥道:“反了你了,还敢往我头上跳!给我下来。”      刘晓东双眼直勾勾看着马科身后,一边“喵喵”叫着,一边不依不饶地还要往上爬,将马科的衣服都扯乱了。   “哎哟你个小畜生,快下来!”花见眼看马科都要走光了,忙帮着他把刘晓东从身上扯下来,塞进篮子里,用盖布压紧了,道:“哥,你可把这小猫给惯坏了,以后别让它跟你睡了。”      “喵!”刘晓东闻言在篮子里翻来滚去,发出惨烈的抗议,花见恼了,道:“哎哟,没家法了哎,你再敢欺负我哥,我就去抓十几只老鼠来,把你跟它们关到一起,恶心不死你!”   “嗷……”刘晓东的叫声更加惨烈了。      “是不是我身后有什么东西?”马科知道刘晓东虽然顽皮,但很少这么玩闹,理了理衣襟,悄悄转过头瞄了一眼,道:“花见,你看后面那个穿绿衣的少年,像不像西门大官人的小厮?”   “啊?”花见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个小镜子,假装整理鬓发,偷偷看了看,道:“好像是……他跟着我们干嘛?是西门大官人派来的么?”      马科皱眉道:“说不定。”   花见收了镜子,嘻嘻一笑道:“哥,你长的太好看,怕是西门大官人对你一见钟情,要娶你回家做十四姨太呢。”      马科哼了一声,冷笑道:“好,哥要是做了人家的小妾,少不得把你带去做通房丫头,不过哥一个大男人可生不出孩子,到时候就全靠你了,十三个夫人,二十个小姐,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花见红了脸,跺脚嗔道:“哥,你嘴巴太坏了!”      “走吧,我估计西门放派人跟着咱们,是怕邓有才找我们麻烦。”马珂虽然只有十四岁,但马科可是实打实的二十六岁高龄,大了花见快一倍,话一出口也觉得这么调侃一个小姑娘不大庄重,便转了话题道:“听他之前的话,怕是邓家父子早就在生意上得罪了他,咱们只是凑巧当了导火索,跟我们没关系。”      花见傻傻点头道:“哥你说的有道理。”   “既然有免费保镖,咱们索性多逛一会儿算了。”   “好啊好啊。”花见小孩心性,好不容易出来赶一次集,自然喜欢多玩一会,欢喜道,“你上回不是问驴来着?咱们不如去看看卖驴的吧?”      从前马珂很少出门,就算出去也有长工小厮等人跟着,这还是头一回就带了一个丫鬟出门,马夫人从送他们出去就心神不宁,临近中午更加忐忑,在廊檐下走来走去不得消停,隔一会儿就去门口看一看。      吴嬷嬷准备着午饭,见夫人着急,便宽慰道:“太太,少爷都十四岁的人了,虚岁都算十五,想当年老爷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能一个人出去收皮子了,你就别担心了。”   “他从小被我娇惯的,什么都不会,跟老爷没法儿比啊……明明说午饭时回来,都这会儿了,怎么还不见人影。”马夫人叹息道,“阿珂长的太扎眼,又着女装,邓庄这些人本就排外,讨债的时候就使了不少坏心,我怕有人难为他。”      “现下不同往日了。”吴嬷嬷道:“自从出了这次变故,我看少爷懂事多了,人也稳重,心眼也多,太太,你就放心吧。”   “是啊……确实,跟原先是大变样了……”马夫人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娘,我们回来啦。”马科笑嘻嘻进了门,道:“娘,你猜,我买了什么回来?”   马夫人拍拍胸口,道:“我的儿,你回来就好,别的娘什么也不要。”   “娘,你瞧。”马科拽了拽手里的绳子,从门外牵进来一头灰毛小驴,“可爱吧?是花见挑的。”      “你买了头驴?”马夫人惊讶,“你哪儿来的钱啊?”   马科让花见把小毛驴栓到柴房旁边,道:“卖书换的钱,本想买头大的好干活,花见非喜欢这头小的,我看它长的挺精神,开了春估计就能蹿高一截子,现在买又挺便宜的,就依了她。”      “买驴做什么啊?”马夫人见马科走了一路满头是汗,小脸红扑扑的,忙拧了条毛巾给他擦脸,道,“若是有钱,也该买头牛,春耕的时候也好犁地啊。”   马科任由她给自己擦脸,笑着道:“娘,等我用这毛驴赚够了钱,总能再买头牛回来的。”   虽然不认为自己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儿子真能干点什么,马夫人听了他的话还是挺欣慰,微笑道:“你有这个心就好。”      第二天,花见请了邓梁来,在柴房旁边搭了个小草棚,又钉了个食槽,算是给小灰驴安了个家。   刘晓东对来家里的生物大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尤其是适婚年龄的单身雄性生物,邓梁自然也不例外,只要马科在邓梁周围方圆三米内出现,它必然要蹲在两个人中间进行监视,连邓梁拿食物贿赂它都不为所动。      晚饭后邓梁回了家,花见给小驴喂草,马科抱着刘晓东站在旁边看着,花见道:“哥,咱们给这小毛驴起个名字吧。”   马科说好,花见道:“猫儿叫刘晓东,小驴就叫刘晓西吧。”      “嗷呜……”刘晓东立刻表示强烈反对,鄙夷无限地睥睨着傻乎乎吃草的小驴,似乎认为对方无论在哪个层次上也无法和自己相提并论。   虽然刘晓东是个GAY,马科也恼恨他非要跟自己表白,但既然已经表白过了,潜移默化地,在潜意识的层面马科已经将他摆在了与别人不同的地位,自然也不想让他跟一头驴扯上关系,便道:“还是换个吧。”      花见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就叫灰豆儿吧。”   “喵。”马科还没发话,刘晓东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这名字起的好,花见小妹很英明。   “那就叫灰豆儿好了。”马科拍板。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最近为神马大家都静悄悄滴捏?难道是猫叔俺RP不好? 求花花~ 9 9、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   买了石磨,又有了石膏粉和小驴灰豆儿,马科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做豆腐,向着“豆腐王子”的光辉之路进发了。   马科的母亲是胃癌去世的,因此他特别注意饮食养生,父亲再婚之前他一直住在家里,一日三餐顿顿都是亲手做,绝不在外面吃。      现代市场上食品监管不严,各种假菜、毒菜充斥,因此即使是食材,马科也是能自己弄就自己弄。   马科的爸是个中医,特别挑嘴,尤其爱吃豆腐,所以马科点豆腐算是一绝,石膏点、葡萄糖酸钙点,老的嫩的冻的做的都是极好,这也是他穿越后敢想做豆腐生意的原因。      当然石磨跟豆浆机不一样,古代的石膏粉和现代的也不一样,粒度大,杂质多,马科是文科生,中学学过的那点儿化学早就还给老师了,自然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提纯,想来想去只好让花见买了几个眼儿比较细的筛子,用勺子一点点碾碎了再筛几遍,能弄多干净就弄多干净。      第一次点出来的豆花产量不大,倒在模子里压了一天,取出来立刻散了,死活不成形,马科只好做成了豆腐花,全家人吃了三顿才吃完,好在他手巧,麻辣三鲜五香的换着做,大家吃着也不觉得腻。      马科没急着立刻再做,在房间里冥思苦想了一天,第二天再次披挂上阵。   这次稍微好一点,产量高了,也压成形了,但做出的豆腐很渣,孔洞也多,别说比现代豆腐,就是比起邓六娘家做的也差远了。      马夫人见马科好不容易决定做点事,生怕他半途而废,一开始还旁敲侧击地鼓励他,没想到马科就跟中了邪似的,执着的不得了,哪儿用人劝,直接自动废寝忘食了,差点就住在了柴房里,恨不得每天都抱着磨盘睡觉,谁都说不动,只有刘晓东忠心耿耿地陪在他身边。      就这么折腾了快二十天,第一块比较成功的豆腐终于出炉了。   看着那块白嫩嫩、亮晶晶的方块儿,全家人都松了口气——连着吃了二十天的豆腐,甭管你想多少法子,做多少种做法,对食客来说那都是一种灾难。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刘晓东,只要是马科做的豆腐,它吃多少都绝无怨言,且吃的欢天喜地。   后来花见打趣道:“刘晓东这猫儿生来就喜欢吃豆腐,不但喜欢吃大哥的豆腐,还喜欢吃大哥做的豆腐,不如别叫刘晓东了,叫豆腐猫吧。”      马科无语,刘晓东则万分乖巧地蹲在花见面前,歪着脑袋卖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中闪耀着无比纯洁的光辉,隐约还能看见CJ两个字母,貌似自己天生就不喜欢吃老鼠专喜欢吃豆腐,跟本不知道这位姐姐在说些神马……      等成功版的豆腐做出来后,家里人已经吃不出豆腐什么味儿了,不过光是看卖相,一致认为很好,比邓六娘家的好很多。   马科想了想,让花见包一块先给邓梁家送去。      马夫人怕马科做的豆腐有问题,还有点犹豫,马科道:“怕什么,比它难看的你们不都吃了二十天了么?再说这东西说来说去就是些豆浆和碳酸钙,大不了钙有点多,偶尔吃一顿也不会得结石,放心吧。”      一家老小都目瞪口呆,除了小猫刘晓东没人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花见早就吃怕了豆腐,生怕马科改了主意不送了留下自己吃,抱着豆腐一溜烟地就跑了,马夫人在后面叫都叫不住。      一家人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宿,第二天傍晚,邓梁拉着板车从城里扛活儿回来,敲开了马科家的大门,一见花见便问:“花见妹子,你昨儿送来的豆腐是哪里买的?恁的好吃?”   花见先是一愣,继而飞奔回房对马科道:“哥,邓梁哥来了,说你做的豆腐恁的好吃。”      马科冲到门口,抓着邓梁的衣袖两眼放光地道:“你快说说,我的豆腐到底有多好吃?”   这个时代本就男女授受不清,何况马科还一张嘴就是“吃豆腐”这么暧昧的说辞,邓梁一张国字脸立马儿涨成了猪肝色,呐呐道:“大、大小姐,有、有话好说,你先松手。”      马科一时激动忘了自己的身份,反应过来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忙松开手,讪讪道:“邓、邓大哥,那个,不好意思,昨儿给你的豆腐是我新做的,只是想问问你好吃不?”   邓梁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道:“好吃极了,我娘还让我来问问是哪家买的呢。”      马科叫花见去厨房又包了一大块出来,让邓梁带回家去,道:“昨儿做的就剩这么多了,你娘喜欢吃就好,等过几天我做的多了,送去城里卖,再给你们多送点去。”   邓梁这才相信这豆腐真是马科做的,惊讶道:“大小姐,你怎么……”      说了半句止了,顿了顿叹息道,“唉……马老爷没了,我知道你们一家子妇道人家日子不好过,可你毕竟是大小姐,怎么能为了生计抛头露面?还不如早早找个好婆家,后半辈子也好有个依靠……”      “邓大哥。”马科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偷不抢的,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就算我是女人,也要供养老娘,抚养姊妹,哪能小小年纪就指望被男人养一辈子?”   邓梁从没听过此等言语,瞠目道:“大小姐,你这是什么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哪家女人不是男人养着的?”      马科蓦然想到自己身处古代,毕竟是封建社会,女人无论多能干,说到底还是男人的附庸,虽然自己身为男子,女装只是暂时的,终究心中不平,道:“邓大哥此言差矣,男女生而平等,只是社会分工有差异,却没有尊卑贵贱之分,有些女子喜欢被男人养着,有些却更愿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      “谁来了?”马夫人闻听有人在门口说话,探头一看道,“原来是邓梁……”跟马科挥了挥手,“阿珂,去井台上帮吴嬷嬷打桶水来,缸都空了。”   马科依言而去,马夫人迎出来道:“邓梁,留下吃晚饭吧。”      邓梁忙摆手道:“不麻烦了,我还要家去。”他执意要走,马夫人只好送他出门。   邓梁终究是个直心肠,到底还是没憋住话,出门后对马夫人道:“东家太太,小的有句话,本是不该说的,可又觉得非说不可。”   马夫人忙道:“你但说无妨。”      邓梁道:“太太,大小姐书读的多,把心都读野了,单惦记着什么做生意,什么养家糊口,依我看,女人的本分无非是相夫教子,针线女红,家事大计还要男人顶着。太太,您还是早些找个媒人,给大小姐说门好亲事罢,到时候您也好有个女婿依靠。”      马夫人知道邓梁不是个多嘴的人,见他说的突兀,心下也自蹊跷,低声追问道:“邓梁,你不会无故说这些,到底是听到些什么了?”   邓梁犹豫片刻,终于压低声音道:“太太,前几日我娘听人说,族长七老爷家的大公子邓有才看上了大小姐,想托人说给他做小妾。”      “什么?”马夫人气的胸口都一闷,虽然明知道自己家是个小子,可一听到“做小妾”三个字还是忍不住气愤,道,“虽然我家老爷至今下落不明,但我马家好歹也是正经人家,还不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哪有好好的闺女给人当小妾的道理?七老爷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邓梁叹息不语,顿了顿道:“东家太太,这话也许还不准,最近七老爷家不知怎的得罪了城里的西门大官人,正上下打点着赔罪呢,想必还没工夫提亲,你且放宽心,若是我娘听到什么消息,我还让她来告诉你……邓有才这厮正房没过门,倒先想着霸占大小姐做妾,真不是东西。”      马科没把邓梁那番话往心里去,晚饭后让花见把灰豆儿蒙了眼,套上了石磨,开始磨头天泡好的豆子,磨完煮熟已经是夜里了,马夫人差吴嬷嬷提醒他早些休息,马科只得回房,刚洗漱完毕,便听房门被人敲响。      马夫人给他端了碗小米粥,道:“阿珂,吃点东西再睡吧,你前些天好不容易养了点儿肉,这几天做豆腐,又瘦下去了。”   马科心中感动,坐到桌前乖乖喝粥,其实他这些日子不是推磨就是压豆腐,虽然看着比以前还清瘦些,胳膊腿却都练出了些肌肉来,力气也大的多了,不似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      “阿珂,你是不是打算这次做出来的豆腐要拿去集市卖?”马夫人问。   马科点头道:“是要卖,不过不去集市,我想跟花见送去涣州城里,若是生意好,将来还能租个门面卖。”   “哦……”马夫人面现难色,道:“你对城里又不熟,何况身子又弱,娘不放心。”      “没事儿,我明儿去问问邓梁,他对城里熟,看在哪儿摆摊子比较合适。”马科笑道:“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现在光景不好,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别总把我当孩子看,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啊,自然要担起责任来。”      马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很是安慰,但到底还是惦记着邓梁的话,又不敢跟马科明说,怕他年轻沉不住气,跟邓有才起什么冲突,想了半天方道:“阿珂,我看这样,一开始还是让吴嬷嬷和花见跟邓梁去吧,等以后卖的顺了,租好铺面,你再出面不迟。”      马科笑道:“怎么,娘你不相信儿子?”   马夫人摸了摸他的头,道:“阿珂,我和你爹三十六七上才有了你,大师临走时一再嘱咐,十八岁前你不可换回男装,否则必会夭折。”      马科点头道:“我知道,我现在也不是乖乖穿着裙子么?”   马夫人摸着他的脸蛋,叹气道:“阿珂,你从小生的标致,漂亮是热祸的根苗,以前我就不敢随便让你出门,如今你大了,虽然是个小子,但到底冒着女孩身份,若是抛头露面出去卖豆腐,我怕……你这张脸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俺连更的份儿上,好歹吱一声吧大家…… = = 10 10、基佬猫 ...   马夫人说的本就在理,虽然马科不甚赞同,但第二天家庭会议一开,吴嬷嬷和花见都深以为是,连平时一向对马科忠心耿耿的刘晓东这次也改了主意,执意站在马夫人一边,拽着马科的裙角不让他出门卖豆腐。      少数服从多数,马科只得暂时放弃了当“豆腐王子”的想法,回头再一想,她们出门买豆腐,自己在家正好做豆腐,这样兵分两路,产量销量都能上去,也不失为一个好战略,当下同意了马夫人的意见。      邓梁听说是花见和吴嬷嬷出门卖豆腐,也乐得帮忙,说好出门的这天一早便来马家门口接人,马科和花见将大块的豆腐码好在新买的板车上,带好零钱,套上灰豆儿,又准备了刀铲杆秤等工具,最后将一个条凳架在车辕上,嘱咐邓梁道:“邓大哥,麻烦你了,给挑个太平的地方就行,别去闹市跟别人抢位子。”      花见不满道:“人家摆摊都要在热闹的地儿,咱们反倒捡犄角旮旯,哪能卖得出去?”   “不是犄角旮旯,客流别太杂就行。”马科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对自己的手艺可是有信心的,哪怕一开始卖不动,只要口口相传,生意一定能火起来。”拍了拍花见的肩膀,道,“你就等着当新的‘豆腐西施’吧。”   说的大家都笑了。      花见和吴嬷嬷跟邓梁走了,马科也闲不下来,回厨房将昨晚熬好的豆浆过滤熬熟,压上豆腐模子,已经是晌午时分。   马夫人叫马科去歇息,马科执意不肯,反倒让马夫人歇着,自己炒了个白菜土豆,蒸了米饭,伺候老娘吃了午饭。      下午没什么事儿,马科在房里养精蓄锐,顺便看了会儿书,上次卖书留下的里面有一本《国事纪略》,类似中国的《史记》,对赤嶂国及以前几个朝代涉及的国家大事记录的非常真实详尽,马科虽然不大看的懂繁体字,对古代文体也没什么研究,但靠着半蒙半猜,也多少能明白大致意思。      看了会书,马科感觉有些困倦,便脱了褙子上了床,打算小憩片刻。躺下没多会儿,刘晓东从外面溜了进来,熟门熟路地在地上一个小棉垫上蹭干净爪子,轻轻巧巧跳上了床。   马科早跟它睡惯了,再说小猫毛皮暖和,晚上卧在身边跟热水袋似的挺舒服。      刘晓东照例绕到床里,在马科背后跟他脊背贴脊背地卧下了,马科这两天累的过劲儿,不一会就睡实了。   睡了没多会儿,马科便做起了白日梦,梦里他又回到了现代,变回了原先白白净净普普通通的模样,围着个围裙在厨房里炒菜,他继母好像没在家,只有他老爸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戴着花镜看报纸,不时还回头问他:“饭好了没有?”      马科被他问的心急,三两下炒好了空心菜,又把鱼蒸了,垫了葱姜丝,泼了热油点了酱油,急急忙忙端了出来。   摆好菜一抬头,怎么餐桌前坐着的人忽然变成了刘晓东,人是变了,却还穿着他爸的圆领汗衫和沙滩裤,趿着老头鞋。      “你怎么来了?”马科诧异地问,“我爸呢?你怎么穿着我爸的衣服?”   马科还站着,刘晓东倒先吃上了,尝了两口鱼,道:“我想你了,上次我说我喜欢你,你不愿见我,躲在你爸这儿不回家,我只好过来找你,怕你不让我进来,才装成你爸。”      “啥?你装成我爸我刚才能认不出来?”马科不相信,摸了摸他的下巴,胡茬子有点扎手,但好像没有戴人皮面具,“那我爸呢?”   “跟他老婆带着俩小孩出去塞班岛旅游了。”   “塞班岛?他们怎么都没跟我说?也不带我去?”马科心里委屈,觉得自己被忽略被遗弃了。      刘晓东见他失落,忙放下筷子,站起来将他拥在怀里,柔声道:“小马,他们不要你,还有我呢,哥心疼你,将来我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你,你要去哪儿我也跟着你,护着你,有哥在就不让你受委屈,你别伤心了。”      马科更加难过,一边推他一边道:“你骗人,你根本就没跟我一起穿越,连猫都穿了,你偏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是在呢么?我一直跟着你的啊,上回为了你还差点被人给掐死。”刘晓东一双胳膊箍的跟铁桶似的,马科怎么也挣不开。      “去你的,那是猫,又不是你!”马科急了,使劲儿推他,没几下却被他拉拉扯扯压倒在沙发上。   刘晓东俯身罩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肩头,在他耳边絮絮道:“唉,哥也是没办法,这都是命啊,变成这样我也没别的指望了,能跟在你身边就行,只要看着你开心,我就满足了,将来就算你娶了媳妇儿,生了娃,把我忘了,我也心甘情愿。”      马科听不懂他说什么,但心里一抽一抽酸的厉害,直想掉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还感动的不行,连挣扎都忘了。   刘晓东温热的嘴唇凑上来轻轻亲他的唇,马科多少觉得有点别扭,脖子扭来扭去地躲着他,谁知光顾着上面就忽略了下面,什么时候围裙被刘晓东脱了也没反应过来,直到要害处被他握住才惊叫了一声。      “你、你干嘛……”马科挣扎了两下,刘晓东稍微抬起点儿身子,马科一低头,立刻囧的满脸通红——我操,我这是拍毛|片呢么?怎么穿着件哥特式白围裙?还带着黑色蕾丝边儿,这不是女仆装么?做个饭我搞这么骚情干毛?!      不过马上他就发现了更要命的事儿——他围裙下面居然是光着的,连个裤衩都他妈没穿。   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刘晓东手法老练得很,马科被他伺候的浑身舒坦,没两秒整个人骨头都软了,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死不要脸地直往人身上蹭,喘气喘的脑子都有点发白,直到射了才瘫软下来。      闭着眼睛躺了一会,马科回过来点神智,闭着眼叫:“东哥。”   没人应,马科刷的睁开眼,房间里居然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刚才炒好的菜还摆在桌上,冒着热气,刘晓东却杳无踪影。      “东哥!”马科跳起来仓皇四顾,没人回答,他光着身子把家里所有的房门都打开看了,连厕所都没放过,马桶盖也掀开了,还是找不到刘晓东的影子。   “刘晓东!”马科站在客厅叫,可刘晓东好像真是凭空消失了,光听到四周的墙壁传来空旷的回声。      “刘——”马科心里一急,猛的惊醒过来,一睁眼,眼前是褐色的木质床顶,月白色的旧帐子,愣了半晌才明白自己是做了个梦,一个惶然的春梦。   莫名的空虚袭上心头,马科闭上眼喘了口气,感觉浑身都出了汗,亵衣贴在身上粘腻腻地,伸手擦了擦脑门,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手伸进被子一摸,立刻囧了,两腿间竟然湿乎乎的。   因为这个身体特别虚弱,年纪又相当小,穿越后这么长时间以来,马科从没产生过那方面的需求,自然也没有自我纾解过,梦遗这种事更是无从说起,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了第一次。      想到自己这个新身体终于成人,马科感觉可喜可贺,可一想到第一次做春梦对象竟然是个男人,他又觉得可悲可恼,气的直想砸床。   哥以前可是个纯爷们啊,怎么被刘晓东这家伙一表白,竟然给拐带弯了……      马科郁卒的不行,用小臂挡着眼睛不想动,逃避了一会,又发现了一件新的囧事儿——自己胸口怎么正发出“呼呼”的声音?   马科猛的掀开被子,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只见小猫刘晓东四肢张开,呈“木”字状趴在自己胸口(请注意,“木”字那长出来的一竖是指尾巴,大家可不要想歪哟),正香香甜甜地打着呼噜,嘴角还挂着口水。   光是趴在他身上睡其实也不算死罪,过分的是,它不知道哪儿来的本事,竟然将马科的襦裙、亵衣连带肚兜都扒拉开了,就这么毛儿贴着皮肤地趴在他赤|裸的胸口。      马科喘匀了气,揪了揪它的耳朵,厉声道:“刘晓东!”   刘晓东哼唧了一下,小爪子动了动,马科胸口马上一阵酥|麻,这才发现它两只无耻的前爪正好压在自己乳|头上,虽然收着指甲,但因为肉垫儿上带着茧子,这么一动还是十分刺激。      “你这只混账猫!”马科怒不可遏,提着它后颈的软皮将它拎了起来,刘晓东睡眼惺忪地张开眼,尾巴马上“滋溜”一下卷了起来,马科顿感小腹被什么东西刷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它的尾巴刚才竟然是伸在自己裤子里的!   搞不好自己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就是它这贱爪子破尾巴的杰作!      马科真是无语了,一时顾不上跟只猫算账,只将刘晓东丢在一边,三两下将汗湿脏污的肚兜、亵衣裤子等都脱了,光着身子跳下床,打开衣箱找换洗的衣服。   找到衣服,马科回到床边准备穿,一抬眼发现刘晓东惬意无比地蹲在床里,尾巴绕在前面,用两只前爪摁住了正舔的欢实,一双贼亮贼亮的猫眼半眯着,还不忘偷窥他的裸|体。      马科抽了抽嘴角,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混账猫舔的应该是沾在尾巴上的自己的……   “……”马科觉得这个世界都坏掉了,自己一个大好直男,被男人表白、做同性春梦,这还不算,现在居然被一只猫调戏了!      “以后再也不许你上我的床!”马科一边穿衣服一边咬牙切齿地警告刘晓东,“你再敢、再敢……这样,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老实为止,我不是说笑的啊!”   刘晓东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爬起身,低着头跳下了床,乖乖卧到了自己的小棉垫上。      马科拾掇好裙子,端了盆水来自己洗内裤,虽然平时他的衣服都是花见洗的,但这种污渍怎么好让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看见。   一边洗,马科一边恨恨看着刘晓东,道:“从今天起你给我去柴房睡,不许再出现在我的屋子里,你这基佬猫!”      听到这话,小猫刘晓东好像被雷劈了似的一愣,接着站了起来,眼神凄凉地看着马科,那小可怜的表情啊,活像是被人吃干抹净扫地出门的怨妇,非但眼耳口鼻,连小猫脸上所有的面部细胞都渗透着对马科薄情的控诉。      马科手下不由自主停了,忽然觉得,我爽完了就这么翻脸不认猫是不是有点过分?   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半天,刘晓东扁了扁嘴,“呜呜”地低叫了一声,下了棉垫,回头用嘴叼起垫子,低着头一步一步走了。   留给他的,是一个悲壮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猫攻尊可怜 %>_<% 不过猫叔俺比它更可怜 听说写耽美要被跨省了 俺脑仁很疼 其实俺这个人胆子很小 人也很老实 内什么 万一俺要是上了 今日说法 弟兄们呐 乃们一定要凑钱给CCG_V 求求编导 好歹给俺打个马赛克 要是还有闲钱 把声音也处理一下啊…… 嘤嘤嘤嘤…… 11 11、床头吵架床尾和 ...   这天下午马科再没理刘晓东,而平时牛皮糖似的刘晓东似乎也被主人深深滴伤害了,独自在柴堆里找了个窝窝安顿下来,蜷在小棉垫上躲了起来,几个钟头连水都没出来喝。   马科被一场梦一个猫搅的无心再干活,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看书,可整个下午面前的《国事纪略》都没翻一页。      眼看时近黄昏,花见和吴嬷嬷还没回来,马夫人有点担心,在门口看了几次,敲了敲马科的窗户,道:“阿珂,你晚上想吃什么?娘要做饭了。”   马科清醒过来,忙道:“娘你歇着吧,我来做。”说罢将书放在书架上,出了房间。      马夫人跟他往厨房走去,走了两步总觉得哪儿不对,回头看了看,问:“猫儿呢?刘晓东怎么没跟着你?”   马科一听见“刘晓东”三个字心里就别扭,支吾道:“不知道,也许跑哪玩儿去了吧。”      “哦。”马夫人嘟哝,“这倒怪了,以往这个时候它不是寸步不离的么?”   马科没说话,进了厨房淘米蒸饭,而后坐在小板凳上摘菜,摘到一半习惯性地往门槛旁边看了一眼,平时他只要在厨房,小猫总是蹲在那儿的,今天不在,居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由又想起了梦里,刘晓东忽然消失,自己怎么都叫不应……现在猫也不见了。      天色已晚,马夫人亲自下厨炒好了菜,花见和吴嬷嬷却还没回来,马科怕菜凉了,便用大碗将菜碟扣起来保温。   收拾完了,又想起刘晓东来,虽然心里恼恨,到底怕饿坏了小猫,便分了些饭菜在它食盘里,端着进了柴房。      柴房是茅草顶,不比砖木结构的房子结实,因为不住人,漏风的地方也没收拾,平时马科光是在这儿磨豆腐,倒没觉得什么,今天一想到那么小个小猫被自己赶到了这么简陋的地方,立马觉得这地方条件真是太差了。      其实说实在的,下午的事儿也不能全怪小猫啊……马科这人天生心软,几个小时的工夫气也消了,想想看,明明是自己做的春梦,就因为怕自己在刘晓东的影响下变成基佬,才把火都发在小东西身上,其实它有什么错呢,猫儿天生怕冷,钻在自己怀里睡也不是第一次了,干嘛这次发这么大的火?      马科心怀歉疚,端着食盘站在屋中央四下看了看,却没找到小猫的影子,“咪……咪……”地叫了几声,也没人应,无奈只好放下盘子,道:“行啦,出来吃饭吧,饿坏了自己算谁的啊?不吃饭难道要吃老鼠么?”      刘晓东平时很狗腿,不知怎的今天气性大的很,偏不出来,马科没办法,叹了口气道:“好吧,是我不好,不该把火都发在你身上,你小猫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一边的柴堆发出一声几不可查的轻响,像是一根细小的树枝被踩断了,马科知道小猫听着呢,就是耍脾气不出来,便道:“好吧,那我走了,你要是气消了,就自己出来吃饭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啊。”      马科出了柴房,关了门,重重走了几步假装走远了,而后踮着脚尖绕到后院,从柴房的小窗口看进去,只见柴堆微微一动,刘晓东小小的身影轻盈地跃了下来,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一步步凑到食盘前面,先是无精打采地看了看,而后慢慢吃了起来。      马科看着它吃饭的样子,小脸一鼓一鼓的,小胡子一抖一抖,大大的眼睛低垂着,越看越觉得可怜见儿的,忍了半天终于道:“喂!刘晓东。”   刘晓东猛的抬头,一眼瞅见窗户上的马科,眼中立刻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一转头就要离开,马科忙到:“对不起。”      刘晓东停了步子,却不转身,马科只得道:“人人平等,人猫也是平等,我不该叫你‘基佬猫’,那是骂人的,以后再不会了。”   刘晓东歪了歪脑袋,左耳轻轻一抖,却依旧不理他,马科被它这傲娇脾气气的笑了,道:“怕了你了,吃完饭搬回来吧。”      刘晓东这才转过身来,道:“喵。”   马科没脾气地摆了摆手:“吃吧吃吧,我也得出去看看了,花见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喵。”      马科刚转到前院,柴房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小缝,刘晓东施施然走了出来,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小跑两步跟上了马科,道:“喵。”看样子是要跟他一起出去找吴嬷嬷和花见了。      怕外面的路尘土大,弄脏了刘晓东的爪子毛皮,马科弯腰将它抱在怀里出了门,一边往村口走,一边随口问:“你吃饱了?”   “喵。”   “刘晓东,你脾气也太大了吧,说你一句你就跟我翻脸。”   “呜呜。”刘晓东不承认自己脾气大。      “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说你可以搬回来,只是搬回我房里,可别想再上我的床。”   “呜呜……”刘晓东表示抗议。   “怎么着?”马科挑眉毛,“别得寸进尺啊。”   “喵。”刘晓东马上识相地表示妥协。   小两口冰释前嫌,亲亲热热往村口走去。      邓庄距离涣州城有十来里地,通着条两车道的小路(板车的车),马科抱着刘晓东刚拐上小路,远远便看见一架驴车正往这边奔来。   车子还没挺稳,花见便轻轻巧巧跳了下来,兴高采烈道:“哥,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这么晚?”马科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好端端的,这才放了心,“晚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呢。”   “哥你可别提了。”花见笑道,“我本想去繁华处摆摊,邓梁哥却说你说的有理,依你的话把我和吴嬷嬷带到了一处小巷,说是这里虽然过路的人少,但住户多,若是卖熟了,以后的生意肯定好做……”      “行了,回家再说罢,就你嘴快。”吴嬷嬷笑吟吟嗔道,“太太怕都等急了。”   花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跟着马科往家里走去。   马夫人见他们一起回来自是高兴,见饭菜凉了,复又生火回锅,花见小孩心性,闲不住,又拉着马科弄了草料去喂驴。      饭菜既好,马夫人招呼大家吃饭,坐在饭桌边问吴嬷嬷:“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遇上了什么不顺的事儿?”   “没有没有。”花见这下打开了话匣子,抢着道,“我原以为摊子摆起来就会有人来买,原来这做买卖学问大着呢,不是光找个地方支下摊子就行的。”      “是啊,我们支好摊子,也不知道吆喝,傻呆呆坐在条凳上,等到中午都没人问。”吴嬷嬷掩嘴笑道,“后来旁边一个钉鞋的觉得蹊跷,问我道:‘大婶子,这都晌午了,你们等的人还没来?’我这才想起来,人家都不知道你们是干啥的,哪儿会有人来买豆腐啊。”      马夫人笑道:“可不是,你从小一直跟着我,又没做过生意,花见又小,哪儿懂得吆喝,那后来呢?我看豆腐不是都卖完了么?”   “后来我跟钉鞋的说,我们是卖豆腐的。”吴嬷嬷道,“钉鞋的笑着说,那你倒是喊哪,这会儿正是做饭的时候,一喊准有人出来买。唉,也怪我们没出息,推来推去扭捏了半天,谁也张不开嘴。”      马科叹息道:“这不怪你们,都怪我,没提前培训一下如何推销,也没想个广告词。”   花见道:“不妨事,后来钉鞋的帮我们想了个法子,他给我们找了个木板,央求旁边一个算命的用碳条写上‘豆腐’二字,又标了价钱,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陆续有人来买咱的豆腐了。”      “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要做个招牌。”马科拊掌道,“等下次去,我好好写个牌子,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卖的是小马豆腐。”   马夫人笑道:“人家不是‘马记’就是‘马氏’,你叫‘小马’倒也别致。”   马科蓦然想到以前刘晓东老是这么叫他,心下不禁黯然,勉强笑道:“这么听着亲切。”      “我们牌子写的迟了些,人家午饭都做完了,所以直到下午也没卖出去多少豆腐。”花见继续道,“我还以为今天这些豆腐都卖不完了呢,没想到一过申时,好些妇人都出来买菜,有人见我们人老实,豆腐又白,便少买些试试,又过了一会,原先买过的人竟又带了别人来,不到申末一车豆腐都卖光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马夫人闻言笑的合不拢嘴,道:“看来‘小马豆腐’果然是好,才半天的工夫名声便传出去了。”   “再看几天吧。”马科还是比较现实的,“新出现的东西大家总是好奇,喜欢尝鲜,要想一直火下去,还是得东西好,我这几天再改进一下工艺,争取把口碑做起来。”      饭后马科跟花见将白天做好的豆腐都码好了,又将灰豆儿套上石磨,开始磨第二天要用的豆浆,刘晓东闲来无事,跟着灰豆儿绕着磨盘转,像是在锻炼身体,没一会把自己给转晕了,摇摇晃晃倒在了一边。   豆浆熬熟又是深夜了,马科让花见赶紧去睡,自己提着钱袋回房算账。      虽然马科在质量方面有自信,但当初为了吸引顾客,给自家豆腐定的价钱和邓六娘家的是一样的,因此算完帐后赚的也不算多,50%的毛利而已,好在人工不用算钱,就这么积少成多地赚下去,加上买驴剩下的钱,开春的时候应该能够买头牛的。      算完帐,马科又找了块木板,在灯下开始刻“小马豆腐”的牌子,刘晓东将棉垫叼在他脚边,卧在上面打算给他作伴,可它毕竟只是小猫,等马科大功告成,它已经睡的昏天黑地了。      收拾好东西子时已过,马科洗漱休息,黑暗中听得外面山林寂静,北风渐起,呜呜地刮着窗棂,小猫刘晓东平稳的呼声在桌下传来,虽然身在异世,也感觉心中分外温馨,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了。周末好啊…… 12 12、树大招风险 ...   过了半个来月,马科的生意渐渐做顺了,一般一车豆腐一上午就能卖完,下午花见回来还能帮着他做第二天的分量,晚上空出时间来,马科又开始琢磨别的。   上次被刘晓东无意间启发着做了一回豆芽,看上去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接受这种食物,不过市场是要培养的,马科想了想,决定还是试试看。      第一次也不敢多做,只做了一桶,怕别人不知道怎么吃,马科特意让吴嬷嬷炒了一盘带上,嘱咐她若是有人问,可以先让人家尝尝,觉得好吃了再买,卖的时候再跟顾客说说豆芽的炒法。   这次他们卖的是新产品,马科便大着胆子定了个稍微高点的价钱,心想要是卖不动也无所谓,大不了不做豆芽生意了,专攻豆腐皮。      翌日,晌午一过吴嬷嬷和花见便回来了,豆腐和豆芽都卖光了,吴嬷嬷道:“豆芽还卖的挺快,后来有人来问,都没货了,明儿可以多做点。”   马科没想到自己做豆制品生意这么顺手,也挺高兴,这豆芽可比豆腐好做多了,丢水里每天换一次水就行,利润也不低。      涣州地处中原,虽不像帝都冲州那样寒冷,但冬季果蔬也不多,何况古代没有塑料大棚,种不出反季节农作物,冬季人们的主要蔬菜还是白菜萝卜。   马科的豆芽横空出世,恰好填充了这项空白,且口感爽脆,醋溜尤其开胃,因此卖的竟比豆腐还火爆,有时一些老主顾还会提前打招呼预定。      生意好,马科每晚数着钱袋心里也自高兴,腊月十三开集这天,带花见又去了一趟集市,收购了一批黄豆。去的时候还怕邓有才兄弟为难,哪知根本不见他们的踪影,倒是遇上了西门生药铺的王掌柜。   马科容色昳丽,王掌柜尚记得她,在市集见到便主动跟她问好:“马姑娘,有日子没见你出来赶集了。”      马科回了礼,王掌柜又道:“你家的豆腐豆芽做的真好,我家大官人都夸赞不止,几位夫人也爱吃,上次还让荷香记的周掌柜跟你进货呢。”   马科听说有生意,忙道:“是么?我们小地方的东西,哪能入得大官人的眼。”   王掌柜见他不信,笑道:“我光是空口说你自然不信,等哪天周掌柜跟你订货你就知道了。”      有了这条信息,马科本想主动去荷香记推销,但自忖家中人手有限,现今年关将近,老百姓都要准备年货,豆腐需求量又比较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仍旧只是让吴嬷嬷和花见在城里零售,其他的还是过完春节再说。      这天天色不好,大清早便乌云压顶,马科见外面西风凛冽,怕是要下雪,便打算歇息一日。   吴嬷嬷知道马科辛苦攒钱想要买头牛应付春耕,心疼他小小年纪非但要操持家计,还懂得体恤家人,便道:“看这样子晌午之前雪怕是还下不下来,我们赶早去,能卖多少卖多少,一变天就往回赶,不妨事。”      花见也说豆腐放着就不新鲜了,还是当天卖了的好,因此执意要去,马科拗不过,便同意了,帮他们收拾好东西,送上村路,方才抱着刘晓东回到家里。   为了节省木炭,入冬后一家人只在马夫人屋中生了个小火炉,马科身子单薄,极是怕冷,便在她房中取暖,抱着那本《国事纪略》慢慢翻看,小猫刘晓东也跟过来趴在炉子旁边打瞌睡。      巳时刚过,忽听大门被人拍响,一个陌生的女声喊道:“有人在家吗?”   马科出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子,虽然已是四十来岁年纪,但眉宇间尚能看出几分水秀。   “你就是马姑娘吧?”那女子笑盈盈地道,“叨扰了。”      马家是外来户,在邓庄本就没有亲戚,马老爷去后以前常来巴结的人也躲得远远的了,平时几乎没人上门,马科看她眼生,迟疑道:“你是?”   那女子讪讪一笑,道:“我家就住村北,人都叫我邓六娘,那个……我也是卖豆腐的。”   原来是豆腐西施的娘,马科心下暗道,这女人也挺厉害的,明明跟自己是竞争对手,还跑上门来,有胆识,只是不知道是来寻事的,还是来套问秘方的。      “请进。”马科一向豁达,开了门请她进来,也不主动问她的来意,单寒暄道:“天气冷,请进屋喝杯热茶吧。”   邓六娘见他客气,原本戒备的脸色稍微从容了些,道:“多谢。”      喝了茶,跟马夫人拉了半天家常,邓六娘一直不说正事儿,马夫人年轻时跟马老爷做生意,也是个有见识的,自然不会主动问起,马科陪坐在旁边抱着刘晓东给它挠痒痒,也不搭话。   就这么坐了足足半个小时,邓六娘终于忍不住道:“马太太,马姑娘,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看来不是来寻事的,就算是,大概也是打算先礼后兵。马科和马夫人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了然,马夫人道:“六娘客气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们能帮上的,一定帮。”   邓六娘干咳一声,道:“想必你们都知道,我是外村人,十六岁嫁到邓庄来,前前后后生了四个丫头,一直没有儿子,大前年我男人没了,我一个人带着四个闺女过活,日子也不容易,全靠城里的豆腐摊养家。”      说起没了丈夫,马夫人想起寡妇人家生活不易,不禁心有戚戚焉,想想自己尚有个儿子依靠,邓六娘一个女流之辈带着四个闺女,日子怕是比自己还要难过。心一软,便连连点头。   邓六娘说到伤心处,掏出手帕点了点眼角,道:“不怕二位笑话,我今天,是求你们来了,自从小马豆腐在城里开了摊子,我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还求马姑娘指点一二,给我孤儿寡妇一条活路。”      她说的悲戚,甚至还上升到了生死存亡的高度,马夫人听了不禁同情心泛滥,看了看马科,又看了看邓六娘,叹气道:“你言重了,有什么指点不指点的,阿珂……”   “娘。”马科打断了马夫人的话,悄悄冲她摆了摆手,他毕竟活了二十多年,对人心人性的判断还是比较冷静的,再说现如今一家子人都指着这个生意养家糊口发家致富呢,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因此沉默不语。      古代最是讲究纲常,出嫁从夫,夫亡从子,何况这几个月来马科已经隐隐透出家主的自信和权威,马夫人对他也自信服,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便不再出言。      马科起身给邓六娘添了热水,道:“六娘,不是我心硬不帮你,只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我爹出去做生意快一年了还没回来,家里的田产钱财都被债主掳了去,我娘一把年纪,身体又不好,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也没有劳力,比起你家恐怕还要差些,这做豆腐的秘方,我确实不能相告。”      邓六娘早就料到马科不会轻易说出秘方,本打算先礼后兵,实在不行就请邓七公出面施压,但当初暗忖马科一个年轻姑娘,心思单纯,只要自己打一打苦情牌,说不定她一心软便会告诉自己,没想到马科这么拿桩得稳,竟是一点也不松动,不由得面现尴尬羞恼之色。      马科曾听花见说过,这邓六娘虽然是个寡妇,但因为死去的老公是邓庄族长邓七公的远方表弟,亲房家人丁旺盛,在村里也颇有一点势力,再说今天她既然敢来,肯定早就有了后招准备,因此也不好彻底拂了她的面子,惹来麻烦,想了想道:“不过,若是你愿意做豆芽,我倒是能教给你。”      邓六娘闻言立刻眼睛一亮,她原以为豆芽比豆腐难做的多,且马科是独一家儿,肯定不会教给自己,因此压根就没打这个主意,没想到马科居然自己提了出来,当下喜不自胜道:“大姑娘,你不是哄我的?”   马科笑道:“我家人力有限,豆芽又很受欢迎,教会了你,大家也能多些豆芽吃,岂不是好事一桩?”   邓六娘欢喜道:“大姑娘真是好胸襟。”      马科带邓六娘去了厨房,将发着豆芽的桶子盆子都指给她看了,道:“发豆芽其实简单的很,用水泡就成了,只要温度够,三四天就能出货。”   邓六娘叹为观止,自己做了四五年豆腐,天天泡豆子,偶尔也见有豆子泡软后长出一角小芽,当初还以为是坏了,都给倒了,没想到芽子长长了居然能吃,还相当美味。      马科细细跟她讲了温度如何控制,多久换一次水,注意光照什么的,事无巨细地都说了一遍,最后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邓六娘想了想,道:“都记下了。”      马科点头道:“头一次也别弄太多,先试试看吧,注意换水量,要是泡馊了就不能用了,吃了会出人命。”   邓六娘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后告辞离去,马科送她到大门外,临走又嘱咐:“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找我问就行。”      邓六娘走后马夫人问马科:“豆芽不是比豆腐都赚钱么?你怎么反倒把这个告诉她了?”   马科解释道:“豆芽本就好做,没什么秘方儿,且现在需求量这么大,我们一家也做不来,不如让她一起做。豆腐却不同……现下天气冷,等开了春,我还要试着做些旁人没见过的东西,到时候比豆芽还能赚钱。”      马夫人释然,马科又道:“再说她毕竟是本地人,得罪到底也不好,咱们在邓庄本就受排挤,冤家宜解不宜结。”   马夫人微笑点头,摸着他的头道:“阿珂想的真周到,竟比我强多了,若是你爹能看到,该有多好……”说着眼圈红了。   马科知道她担忧马老爷的生死,不愿她想的太多,忙换了个话题道:“爹总能回来的——吴嬷嬷他们也该回来了吧,娘,该做饭了。”      话音刚落,便听大门开了,花见脆生生喊道:“太太,我们回来了。”   马科跟马夫人迎了出去,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细细的雪花,不过想是才下不久,地上还没有积下。      “今天天气不好,却没想到遇上了大主顾,竟比平时还回来的早。”花见笑嘻嘻跑到檐下,对马科道:“哥,今天荷香记把我们的货都包圆儿啦,账房先生还说,今后他们想跟咱们订货,让当家的有空儿跟他们周掌柜见个面——原来上次生药摊的王掌柜竟不是哄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连更,请鼓掌! PAPAPAPAPAPA…… 13 13、脸大遭人扁 ...   这天雪下了一夜,翌日清晨略小了些,地上却积了厚厚一层,马科见天冷地滑,便不打算出摊了,单与花见将豆腐都转到了柴房阴凉处存放,打算过一两天放晴了再说。      既然荷香记开了口,又是能长期供货的,送上门的生意自然不能往外推,上午马科把这一个多月统计下来的数据好好分析了一下,算了算成本和产量,做了几种量价对比的报价方式,打算跟荷香记周掌柜谈的时候拿出来,不至于完全没有准备。      做好报表,马科冻的手都麻了,为了省钱他也没给自己房间生火,便站起来在地上跑了两圈热了热身。   小猫按理比人怕冷,刘晓东却是出奇的忠贞不二,马科呆哪儿它呆哪儿,晚上也仍旧睡在桌下的棉垫上,像是给马科作伴,但更像是多疑的老公守着如花似玉的妻子。      收拾好账簿,马科抱起小猫到了马夫人房中,刘晓东一进房间便钻在了炉子底下,马科怕它烫伤,几分钟后硬拽了出来,只觉那软毛儿都热的烫手,再烤下去怕都要焦了。   想想它这么怕冷还非要跟着自己,马科心下也自感动,这猫儿这方面倒是跟真的刘晓东挺像的。      窗外雪花飘飞,屋内炉火融融,马夫人在窗下纺线,吴嬷嬷在炉子跟前纳鞋底,炉子上炖着一锅炖菜当做午饭,虽然都是些白菜萝卜之类的素菜,因为放了几片五花肉,也煮的浓香四溢。      刘晓东趴在马科膝头直吸鼻子,马科看大家不注意,偷偷夹了片肉出来,吹凉了喂在它嘴里,小猫香的连舌头都差点吞了下去,一边大嚼一边摇着尾巴讨好主人,装小狗演技一流。      “你又偷着给猫儿肉吃了吧?”花见早瞥见马科喂猫,扁嘴道,“哥,你待这小畜生忒也好了,若是将来娶了媳妇儿,嫂子一准儿要吃醋。”   马科笑而不语,刘晓东却生了气,先是“呜呜”地发了通火,后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落寞起来,小脑袋搭在前爪上呈深思状,连午饭都吃的心不在焉。      晚上刘晓东照旧睡在马科桌下,腊月里天寒地冻的,一入夜北风呼啸,刮的窗户纸“噗噗”直响,马科蜷成一团睡了半天,被窝里也没有几分暖意,想起刘晓东的棉垫还没自己褥子一半厚,地上又冷,便爬起身来,拍了拍床沿,“咪……咪……”叫了两声。      黑暗中但见桌下小猫支楞起了耳朵,转过头来,两只眼睛在黑夜里如宝石般莹亮,看了马科半天,却不动。   上次吵架过后,虽然马科和小猫算是和解了,但他说过再不让它上自己的床,刘晓东这次也挺有气性,一次都没耍过赖,每天都乖乖睡在桌子下面。      马科抬起身等了半天,被窝里仅有的一点热气儿都跑完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得软语道:“来床上睡吧,别冻坏了。”   “喵。”刘晓东仍旧不动,貌似表示自己挺得住,马科气的笑了,道:“你不冷我冷,行了吧,快来给我暖被窝!”      “嗷……”刘晓东这才欢呼一声,刷一下跳上了床。   刘晓东卧在马科腋下,小小的脑袋搭在马科上臂,黑暗中定定瞧着他的脸,眼神呆呆的。马科被它瞧的心软,摸了摸它的背,道:“睡吧,明儿还要早起。”   刘晓东闻言乖乖闭上了眼睛,马科也闭上眼,渐渐地睡了过去。      许是有人暖被窝的缘故,马科这一夜睡的极舒服,梦中甚至感觉怀里的小猫好像变大了,足有一个成年人大小,压得他半片膀子都麻了。   好在后来他把胳膊收了回来,反倒蹭进小猫怀里美美睡了一觉,又温暖又软和,半夜貌似还睡出了汗。      天微微亮时马科准时醒来,鼻尖上竟真的有些细汗,感觉被窝里温暖一片,明显高于自己的体温,一时很是纳罕。   刘晓东蜷成毛球状还在呼呼大睡,尾巴被马科压在身下也不自知,不过也许做了什么噩梦,两只薄薄的耳朵偶尔痉挛似地抖一下,小小的猫脸也是一派忧伤的表情。      马科轻轻动了动,小猫便醒了,睁开眼看了看他,又眨了眨眼,跟他道早安:“喵。”   “你是暖水袋吗?”马科摸摸它的头,笑着道,“怎么这么热乎。”   小猫摆了摆耳朵,打个哈欠,脑袋一摇将马科的手翻了下来,用两只前爪扑住了,啃啃啃啃,表示饿了。      外面天放晴了,马科在门口小道上试了试,感觉也不太滑,便叫上花见打算去趟荷香记。   小猫刘晓东依依不舍送出大门,直到主人的背影消失在村外的小道上,方才无精打采地回到马夫人房中,恹恹地趴在了炉子旁边。      雪晴后天气极冷,太阳虽然明亮,却没什么温度,气温竟比下雪时还要冷上两分。   小灰驴毕竟年幼,在雪地上走又很是艰难费力,马科见花见穿着棉布窝窝鞋,怕她的鞋被雪水浸透了冻伤脚,便让她在车上坐着,自己脚下是双牛皮小靴子,不怕水,便没有上车,跟在旁边慢慢地走。      山村寂静,光听见风声,花见坐在车上唱起一支乡间小调,大致意思是姐妹两人去河边钓鱼,妹妹不小心落水弄湿了裙子,姐姐笑她笨手笨脚。   小调简单淳朴,马科听着不禁嘴角上翘,想起从前自己常常在山里钓鱼,因为技术差,一整天连虾都钓不上来半只,傍晚回家还乐的屁颠屁颠的。      邓庄也有条河,等到了夏天,大概也能钓鱼吧,马科想,记得自从跟刘晓东认识以后,回回钓鱼都是跟他一起,如今自己穿越了,他如果还活着,以后又有谁能陪他钓鱼,给他变着花样地做鱼吃呢……   想了半天马科回过神来,忽然觉得自己这想法怎么这么囧,竟跟等着老公回来的马夫人有几分相似 = =      涣州城果然是赤嶂国最大最繁华的几个州之一,城墙恢弘雄伟,城门足有七八米高。马科赶着驴车进了城,眼见城内街道宽阔平整,两旁店铺酒肆鳞次栉比,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花见带他到了城南一处繁华的十字,指着东北角一个阔气的门脸道:“哥,这就是荷香记。”      荷香记上下四层,翘角飞檐,青瓦粉墙,古朴中透着贵气,因为临近春节,大门口已经挂上了红灯笼。   出门时马科穿了件鹅黄小袄,灰色长褙子,外面罩了件浅蓝色绣花棉斗篷,一张小脸半掩在风帽里,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与花见一进大堂,便有咨客迎上来殷勤道:“二位小姐里边请。”      马科说明来意,咨客叫个小二去卸货,自己带他到后院账房内去找周掌柜。   周掌柜四十上下年纪,尖嘴猴腮,长着两撇鼠须,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见马科不过是个十四五岁未出阁的姑娘,又是一副不谙世事单纯可爱的样子,一开口给的价钱便不太高。      这个价钱低于马科的预期,但若是合同订的长,一个季度下来盈利还是很可观的,心中不禁暗自盘算家里这几口人有没有这个产能。   周掌柜见他犹豫,还以为是嫌自己价钱给的太低,拈须道:“马姑娘,你家的豆腐做的是好,但我们荷香记原先也自产豆腐,现下扩建厨房将豆腐坊占用了,才要外购,所以价钱么……”      马科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人家以前做过豆腐,对成本价格肯定是比较清楚的,自己在报价上确实没什么优势,沉吟片刻刚要答应,忽听里间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道:“周掌柜,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这价钱不公道。”      这人是谁?马科诧异地想,既然在账房里,应该不是外人,但为什么又要替自己说话?何况还当着周掌柜的面?   门帘一挑,一个俊朗的青年走了出来,西门放一身宝蓝色长衫,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微笑:“做生意总要让旁人也赚一点,我看就这个数吧。”说着伸手比了个数目。      原来是招娣他爹,马科心想还真巧,东家老爷正好今天查账,让自己捡了个便宜。   对于西门放这样年纪轻轻就妻妾成群、千金满堂的成功男士,马科如今是望尘莫及,连羡慕嫉妒恨都省了,只一脸低调地问了安。      周掌柜见东家发话,便依着他的意思拟了契约,西门放怕马科看不懂,细细跟他又讲了一番,道:“明白了么?”   契约上的价钱很公道,只是回款要两个月才结一次,马科有些犹豫,不过想想做生意都要垫资,两个月自己还垫得起,便道:“都明白了。”      马科在契约后签了自己的名字,西门放看了看道:“‘马珂’,原来姑娘签的是闺名。”   古代女子闺名本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但马科当女人是暂时的,何况现今又是当家,也没什么忌讳,签了就签了。      马科点头,西门放又微笑道:“令尊有消息么?”   没想到他还认识马老爷,马科低声道:“还没有。”   “前些年我从冲州给家里人买过些上好的皮货,都是令尊帮着置办的,算是旧识。”西门放遗憾地道:“谁知这才没过几年,就已是物是人非……”      马科面现悲戚之色,虽然他对马老爷没什么感情,但想起自己父亲恐怕这辈子也见不着面了,这神情倒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   西门放又道:“上个月我去邓庄办事,方才知道你家的事,很是唏嘘,不过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担起家计,奉养亲娘,倒也让人敬佩。”      马科不明白他东拉西扯套近乎想干啥,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谦虚一番,又说家里老娘等着吃饭,便要告别。   西门放亲自送马科出门,看她上了驴车,方摆手道别。      驴车拐出城门,花见笑嘻嘻道:“哥,这西门大官人为啥对咱这么厚待?”   马科道:“钱多烧的。”   花见噗嗤一笑,道:“哥,他肯定是看上你了。”      马科挥着小鞭子笑道:“那好,等我长大了就娶他过门给你当嫂子。”   花见捂着嘴笑,马科也跟着笑了,他知道现在自己是极品萝莉,但美也是一种资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见得都有坏心,像邓有才那样的猥琐男毕竟是少数。      小驴车施施然走了一大半路程,眼看邓庄在望,路边小径上忽然斜刺里冲出来四五个人,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去路,灰豆儿惊地“咴儿”一声,马科也吓了一跳,忙“吁”地拉着缰绳停了车。   当先一个小姑娘与马科差不多年纪,一身水红袄裙,雪地里很是扎眼,指着马科道:“喂,你是不是叫马珂?”    14 14、变身! ...   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马科上下打量一番,心中暗自思忖在哪里见过她,难不成是西门放的女儿?不会这么囧吧?   “喂,我们三姐儿问你话呢!”旁边一个胖嘟嘟的小丫头指着马科道,“你到底是不是马珂?”      一群小丫头片子想干嘛?马科跳下驴车,皱眉道:“是我,你们是谁?找我做甚?”   “果然是你!”那红衣女孩柳眉一挑,杏眼圆睁,马科蓦地猜到了她是谁——这眉眼,依稀与邓六娘有几分相似,那胖丫头叫她做“三姐儿”,难不成她就是“豆腐西施”本尊?      “你是邓六娘家的三闺女吧?”马科虽然长着张萝莉脸,里面却包着个大叔心,看这些小姑娘跟看侄女似的,微笑着问,“找我干嘛?”   “找你干嘛?”邓三姐冷笑一声,“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今天要给你点教训!”   马科莫名其妙道:“丫头,我怎么你了你就看我不顺眼?”      “你管谁叫丫头?”胖女孩大怒,指着马科道,“大表哥把你夸的跟天仙儿似的,依我看,根本就是个狐狸精,抢人家生意不算,还要抢人家情郎,当真不要脸!”   天仙狐狸精个你妹,马科被她骂的恼了,心道我知道你大表哥谁?真是躺着都中枪!忍着气对邓三姐正色道:“你卖豆腐,我也卖豆腐,大家公平竞争,再说你娘前天到我家来,我连怎么发豆芽都教给她了,算是仁至义尽,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你的男朋友,我确实不认识!”      “大表哥明明喜欢三姐儿,就因为你……”   “你给我闭嘴!”邓三姐吼了胖丫头一句,怒道,“邓有才娶谁关我什么事!”   马科翻白眼,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邓有才这样的猥琐男居然也有人喜欢,她不是瞎了眼吧……      “我们家豆腐卖的好好的,你做什么不好,偏要抢我们生意?”邓三姐柳眉倒竖,走上两步指着马科的鼻子道,“我娘太傻,被你胡乱糊弄了几句就当做佛音也似,天天对着盆泡坏的黄豆发傻,我可没她那么笨!”   “泡坏了?”马科一愣,“不会吧,我跟她说的好好的……”      “你少装蒜了!”邓三姐“呸!”一声啐在马科脚下,道,“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话音刚落便一把抓向马科面门。   她说来就来,马科吓了一跳,眼见她五指张开如金刚狼一般,搞不好自己就要破相,忙闪身躲开。      邓三姐一把没挠到马科,却抓住了他的斗篷,使劲一扯,便将他颌下的系绳扯断了,将斗篷抓在手里。   马科被她拽了个趔趄,花见忙冲过来将他扶稳了,对邓三姐喝道:“你干嘛?还我家小姐的斗篷来!”      “小姐?”邓三姐冷笑一声,将马科的斗篷往雪地里一掷,“省省罢!你爹早就被土匪杀了,你家的财产也被低了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还当什么小姐!”   “你胡说!我家老爷出门做生意……”花见气不过,冲上去和她理论,谁知刚说了半句,邓三姐便抬脚在她膝上狠狠一踢,扬手还要再打。      “你住手!”马科大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小丫头,你不要欺人太甚,说归说,你要敢动手我可不客气!”   十四五岁的孩子,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已经相当明显,马科虽然比邓三姐还要略瘦小些,毕竟是个少年,邓三姐被他抓住了竟挣不开,恼怒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      见大姐头发话,一旁四个村妞发一声喊围了上来,花见见状忙冲上来相帮,胖丫头一挽袖子一跺脚,相扑似的一个挺身扑将过去,将花见牢牢压倒在了雪地上动弹不得,其他三个则向马科展开攻击。      马科从小斯文和气,上辈子这辈子都不擅长打架,更加不擅长跟女人打架,一下面对四个泼妇不由发怵,邓三姐对他那可是真正的羡慕嫉妒恨,下手狠辣之极,一点不留情面。   四个村姑从小身经百战,一上来就分工明确,抓头发的抓头发,挠脸蛋的挠脸蛋,还有一个转攻下盘,马科双拳难敌八手,只得且战且退,直到一只脚踩上了冰面,才悚然发现自己竟被逼到了河里。      涣州地处中原,冬季虽冷,但不像北方一般严寒,河面并没有全部上冻,只在沿岸结了层薄冰,马科心惊胆战地站在冰面上,暗暗祈祷自己体重轻,冰面千万不要破裂。   “有本事你别上岸!”邓三姐四人也知道冰面薄,因此不再逼近,站在岸上恐吓马科。   马科还没来得及回应,忽觉脚下一震,接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啊!小姐!”远远看见马科落水,花见大惊失色,一头将胖丫头顶倒了,连滚带爬往河边跑来。   数九寒天,掉到河里就算冲不走也能冻掉小命,邓三姐对马科再恨也没有到要他死的地步,见事情演变成这样也后怕起来,一时慌了手脚,也不敢喊人来救,几人面面相觑一番,继而非常默契地分头悄悄溜了。      马科整个人栽倒在冰窟窿里,马上呛了好几口带着冰碴的河水,好在他水性极好,虽然换了个身体,但应急能力都还在,慌乱中硬撑着闭住了呼吸,双手双脚在水中猛的划了几下,往没结冰的深水处游去。      花见早就吓得三魂出窍,也不怕河面上冰薄,冲过来跪在冰沿上大声喊马科:“小姐,小姐,哥……”   马科在水里冻的直哆嗦,手脚都僵硬了,但不敢停手,硬挺着游到了河中央,终于冒出头呼了口气。      见马科浮上水面,花见喜极而泣,哭着又喊又叫,马科无力回应,趟着冰水一步步挪到岸边,已经冻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花见捡起斗篷将马科裹了起来,又给他喂了几口随身带着的热水,马科感觉略回过来点气儿,扶着花见上了驴车,低声道:“你来赶车,咱们回家。”      花见扬鞭催驴一路狂奔,很快到了家门口,马科扶着驴车跳下地,一时头晕目眩,定了定神方对花见道:“你在门口等着,我先进去,一会儿你再赶车进来。”   花见不明所以,只懵懂点头,马科又道:“今天我掉河里的事,不可跟我娘提起,知道么?”   花见点头答应,马科将大门轻轻推开一条小缝,拖着僵硬的身体悄悄溜了进去。      马夫人年纪大身体弱,要是知道儿子被人欺负,也只能难过垂泪,徒增烦恼,马科不愿给她增加不必要的困扰,今天的事,他想自己解决。   马科轻手轻脚回房,将湿透的衣服脱了,里外都换上干的,刚收拾完,便听见花见推门进来,道:“太太,我们回来了。”      午饭时马科感觉有些鼻塞,知道自己肯定是感冒了,因此草草吃了两口便下了桌子,推说自己这两天太累,头疼,回房间去睡了,临走悄悄吩咐花见给自己熬碗姜汤,   喝完姜汤马科只觉浑身乏力,头重脚轻,也来不及脱衣服便裹着被子睡下了。马夫人放心不下,下午进来看了几次,见儿子脸色虽不好,摸摸额头却没有发烧,一时不明所以,还当是这几天累的狠了,便叫花见给他熬了些稀烂的白米粥备着,让他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想马珂的身体不过十四岁年纪,且因当初是逆天求子,先天极弱,哪经得住大折腾?前一段马科天天忙着想办法赚钱养家,早就透支了精力,全靠一股子精神头撑着,今天这场冬泳可以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山一般压垮了他的小身板。      马科睡的昏天黑地,夜幕降临后终于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疼,骨头缝里如针扎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光冷的要命,将身体整个蜷起来也不顶事,睡了一下午的被窝还是像冰窖似的,没有一点温度。      门动了一下,一个黑影跳上了床,拱进被窝卧到了怀里,马科知道是刘晓东来了,想要摸摸它也是没有力气,手都抬不起,只“咪……”地叫了一声,嗓音沙哑。   刘晓东跟他一挨上便被烫了,虎地站起身来,小脑袋在他脸上蹭了蹭,“喵呜喵呜”地叫了几声,像是问他怎么了,马科实在挣不得,没回话,刘晓东急了,小舌头在他额头舔了两下。      马科越烧越高,渐渐地神智有些迷糊,昏沉沉又睡了过去,睡梦中还冷的发抖,刘晓东心急如焚,钻在他怀里想给他取暖,怎奈体积太小收效甚微。   眼见马科呼吸炽热,双颊贯赤,烧了足有三十八九度,刘晓东钻出被子,“喵喵”叫着绕着他打转,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眼泪都掉了出来。      不一时马科陷入了半昏迷,小脸涨的通红,却一滴汗也发不出,光是颤抖,刘晓东急得都要疯了,刚要出门去叫人,忽听他沙哑着嗓子嘟哝:“水……水……”   刘晓东忙跳到桌上,叼了半杯水爬上床,在他唇上倒了一点,却不见他喝,只沿着脸蛋流进了枕头。      刘晓东叼着杯子发愁,忽见马科的身体轻轻抽搐两下,两行眼泪从长长的睫毛下滚落出来,继而抽抽搭搭地咕哝道:“爸爸,妈妈……疼啊……我好冷……”   丢下茶杯,刘晓东焦躁地摆了摆左耳,抬起小爪子擦了擦马科腮边的泪珠,又拨拉着想要抱他,怎奈猫小力微,有如蚍蜉撼大树,根本动弹不得,绝望地“喵喵”直叫。      听到他的叫声,马科忽地睁开了眼,绵密的睫毛半掩着漆黑的瞳仁,眼神却没有一丝焦距,只怅然看着不知名的虚空,半晌低声叫了声:“东哥……”便缓缓又闭上了。   听到这一声呼唤,小猫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溜圆的双眼不置信地看着马科,渐渐流露出惊诧、欣慰,以及疼惜的神色,紧接着又黯淡下去,变作无奈的绝望。      正在此时,小猫黑夜里原本狭长的竖瞳忽然起了神奇的变化,一点点由梭形变成椭圆,最后竟成了圆形。小猫浑然不觉,依旧哀伤地看着马科,缓慢地伸出前爪,一点点摸过他饱满的额头、挺秀的眉峰、挺俏的鼻梁,最后停在他菱形的嘴唇。   忽然,指甲不受控制地弹了出来,小猫大惊,想要缩回去却力不从心,眼见自己尖利的指甲逐渐变成圆润的指肚,片刻后绒毛尽数隐去,竟蜕变成了人手的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变身鸟。 另,推荐我另一篇耽美文——《禁入区》 现耽正剧,现代架空,盗墓探险(也许算是吧……),讲述考古学家和恐怖独裁者的传奇之恋,已经有快10W字了吧,喜欢的可以收下看看,但是更的比较慢。 鞠躬退下,吃饭去了…… 15 15、田螺先生 ...   这一夜马科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翻来覆去饱受煎熬,一时好似身处冰窟之中,寒气透过皮肤狠狠扎着骨头,一时又好似周身都是熊熊烈焰,要将他焚做灰烬。   迷蒙中不堪重负的灵魂竟飘出了身体,低头看时只见马珂那熟悉又陌生的小小身子蜷缩在单薄的衾被里,许是失去了灵魂的缘故,整个人仿佛尸体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一只黄底黑纹的虎皮小猫蹲在枕畔,不住用鼻头蹭着他,片刻后大概是察觉到了主人的虚弱,焦急地站了起来,绕着他的身体打了个转,“喵喵”地叫了两声,忽然掉下了两滴眼泪。   见刘晓东落泪,飘在半空的马科心头猛的一悸,如同飞在天上的风筝猛的被人收了线一般,不由自主落了下去。      身体重坠冰窟,马科苦不堪言,意识仿佛回到了时空隧道,一会儿梦到自己还只有孩童大小,被母亲抱在怀里温柔地哄着,一会儿又梦见母亲死了,父亲搂着自己轻声安慰。   马科含糊地喊着“爸爸妈妈”,后来又梦到自己成年了,发了阑尾炎,大半夜一个人疼的死去活来,好不容易摸着手机,翻开通讯记录拨出去,便听到刘晓东的声音,心中不由一轻,叫了声“东哥”就失去了意识。      此后的梦境变得混乱起来,迷蒙中只感觉一双强健的手臂托起了自己的身体,有人在耳边温柔地说着什么,然后下颌被捏开,一勺极苦的药汁灌了进来。   马科被呛的咳了起来,将灌下去的药都吐了,那人轻柔地擦去他颌下的汁液,继而以口相就,舌尖压着他的,一点点将药汁给他送进喉中。      几番辗转,汤药终于灌完了,喂进来的又换成了清水,而后身体被放平,额头覆上了清凉的布巾。   马科昏沉沉睡了片刻,又气喘起来,窒息的难过,哭也哭不出,身体都抽到了一处,痛到极致只能死死抓住掌心那只手,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      一个低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柔声安慰,马科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偏偏感动的要死,眼泪没出息地一直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过了片刻,一双手将他的衣带轻轻解开,将外衣内衣轻柔地褪下,连肚兜都脱了,接着,一个火热的身体便钻进了他的被窝。      那人伸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四肢交缠着抱紧了,温热的大手不停搓着他的后背腰肋,搓的他皮肤都疼了,身体却渐渐暖了过来。   像是贪恋热源,又像是潜意识里放不下他,马科哆嗦着将怀里的人抱紧了,贴着他的胸膛不住流泪,那人紧紧挨着他的脸,双唇不时吻着他的额头,虽然再什么都没说,但马科心里却慢慢踏实了下来。      不一会,汗水疯狂地从马科浑身的毛孔里渗了出来,被子潮了,连头发都汗津津的,只有额头的布巾不时还传来一丝凉意。   折磨许久的恶痛终于减轻,一丝暖流游荡在四肢百骸之中,马科轻轻叹了口气,放松了身体。      “小马,小马,就算哥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啊……”   那人低声呢喃,马科心中似明似暗,挣扎着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却又有些茫然,迟疑了片刻,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慢慢沉入了黑暗之中,睡了过去。      马科一向早起,这天早上却睡过了头,马夫人心中担忧,早早便来到了他房中,一见之下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儿子侧躺在枕上,身上盖着两床被子,乌黑的头发披了一枕头,好几绺都贴在脸上,整个人好似水洗过的一般,连下颌都凝着汗滴。      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他头边,刘晓东跟他脸贴脸睡着,平时甚是警觉的,今天却连有人到了床前都没有醒过来。   马夫人轻轻掀开被子一角,不禁哑然失笑,只见小猫侧着身,睡姿好像人一般,小爪子搂着马科的脖颈,尾巴还盘着他胳膊。      马科平时都是穿着亵衣睡的,今天居然脱的浑身精赤,整个身体汗涔涔的,连被褥都泛着一股潮气。   马夫人摸摸他额头,感觉似乎有点发烧,但又不是很烫,叫了他两声,马科睁了睁眼,却没什么意识,又睡了过去。      马夫人着急起来,叫吴嬷嬷赶紧去拿钱,又吩咐花见套驴车,赶快去涣州城里请郎中来。   吩咐完毕,马夫人将小猫从马科被窝里抱了出来,小猫一碰就醒,“喵”地一声从她手里跳下了地,看着她愣了两秒,这才回过头去看马科,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马夫人用棉被将马科裹严实了,与吴嬷嬷一起抬到自己床上,又将炉火架的旺旺的,道:“我记得咱们还有些驱寒的草药,你去找找,熬一碗来给阿珂去去寒气。”   吴嬷嬷忙去找药,马夫人找了干净亵衣来给马科穿上了,忽听吴嬷嬷在窗外道:“太太,草药没了。”      马夫人道:“就在碗柜最上层,我记得还有一包。”   吴嬷嬷道:“我知道,大概是少爷昨晚自己熬的,药渣还在砂锅里呢。”   马夫人依稀记得马科床头好像是放着个汤碗,便道:“那等郎中来了再说罢,你先去把昨晚的稀饭热一热,我给阿珂喂点儿,他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吴嬷嬷领命去了,马夫人给马科掖了掖被子,手伸进去摸了摸脉,虽然不大懂脉象,但感觉他脉搏跳动冲和有力,也稍微放心了些。   刘晓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乖乖卧在炉子边上,也不叫,下颌搭在前爪上,眼巴巴看着马科,眼神虽然疲惫,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马夫人见它如此忠心,心下也自感动,叹息道:“傻猫儿,放心吧,我养了他十四年,从小儿什么大病没得过,大师说了只要不换男装,总能熬过去的,等过了十八就好了。”   刘晓东愣愣看着马科,良久左耳轻轻一摆,仿佛同意马夫人的话似的,叫:“喵。”      马科这一病甚是沉重,吃了郎中开的药,第二天黄昏才清醒了过来。   马夫人连连念佛,拉着他的手一边落泪一边道:“我的儿,你可吓死娘了,怎么连掉到河里也不说,生生把病都耽误了。”      马科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感冒就能昏过去两天,知道花见肯定跟马夫人说了实情,只得劝慰道:“娘,我没事,只是这两天太累了,睡的久了些。”   马夫人知道他当初瞒着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想想自己儿子这么懂事能干,就因为年纪小没依靠,被几个小丫头欺负的大病一场,不禁心里难过,垂泪道:“都是娘没本事,若是你爹在……”      “娘。”马科怕她提起马老爷又伤心别的,忙打断了她的话,忽的想起一件事来,便问,“我刚病那天晚上,是你陪着我睡的么?”虽然他病中不是很清醒,但能感觉那天半夜有个人一直抱着自己睡觉,那触觉很真实,不像是幻觉。   “没有啊。”马夫人道,“前儿晚上你是自己睡的,半夜还自己熬了草药来喝呢,难道竟不记得了?”      “哦……”马科也记得陪着自己那人身材十分高大,不大可能是马夫人,问她也不过是去去心头疑问罢了。   “若说有谁一直陪着你,那只有猫儿了。”马夫人摸着他的头笑道。      “它?”马科抬眼望去,只见刘晓东正趴在屋角喝水,小舌头一卷一卷,眼睛低垂着,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水碗。   也许是我的幻觉吧,马科想,草药啊什么的也是我自己梦游熬的吧……虽然这个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但他也实在是找不到更靠谱的理由了。      翌日马科略好了些,便搬回自己房中休养,快到晌午时邓六娘竟来了一趟,言道她原也不知自家女儿欺负马科,现下已将邓三姐打了一顿关在家里,另买了些点心补品来赔罪。   马夫人为人情面软,见人家上门请罪,又带着礼物,便没有再多苛责什么,反倒劝邓六娘不要过分责骂女儿。   马科病中虚弱,隔着窗户听她们在院中说话,也没有力气和人家理论,只得劝自己想开点,不要和小萝莉一般见识。      人虽然病着,但签过的契约还是要履行的,马科跟荷香记签的合同是从腊月二十二开始送货,算算后天日子就到了。   马科病还没好,连下床站着都困难,别说干活了,想了半天只得叫花见来,道:“我跟荷香记签了契约,后天就要开始给他们送货了,这是咱们头一个大主顾,千万不能失信,你能不能去求邓梁来帮几天忙?”      马夫人道:“腊月里家家户户都要杀猪过年,邓梁是村上有名的杀猪匠,肯定忙的很,何况快过年了,家家事情都多,就不要麻烦旁人了,还是我来吧。”   马科穿越后一直很孝敬马夫人,虽然家计艰难,但从没让她干过重活,平时也就是纺个线,连饭都很少做,一听这话忙道:“那不行。”      马夫人笑道:“有什么不行,你当娘真是当惯了太太么?年轻的时候你爹出去跑生意,家里的事少不得都是我张罗,现今做豆腐又有什么难的,难不成连阿珂都看不起娘,当娘是老废物么?”   马科只得应了,在病榻上给马夫人细细讲了做法,由她带着花见吴嬷嬷去做了。      马夫人到底是多少年没干过重活的,这天忙到天黑才磨好了豆浆,等点上石膏,都深夜了,马科怕累着她,便吩咐花见让大家休息,大不了明天早上做好,下午再送去好了,头一次送货晚上几个小时也说得过去。   三个劳力老的老小的小,忙活到这时候也确实累了,便各自收拾了家什去睡了。      马科睡到半夜不知为何忽然惊醒了,习惯性地一摸身旁,居然是空的,心下不禁纳罕,“咪……咪……”地叫了两声,猫儿不应,又叫“刘晓东”,也是毫无回音。   马科心里虽然奇怪,但到底身子疲乏,料想也许是太冷,它去炉子边睡了,于是翻了个身,也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马科还没睁眼,马夫人便急匆匆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先摸了摸马科额头,见不烫手,方松了口气,道:“阿珂,你怎的不听话,半夜又跑去厨房干活儿了?”   马科莫名其妙道:“什么?我昨晚一直在睡觉啊。”      “什么?不是你?”马夫人讶异道:“那会是谁?昨晚我们明明干了一半放下了的,早晨起来怎么连豆腐都做好了?”   “啊?”马科也是不解,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刘晓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盘成个毛球在自己背后呼呼大睡,旁边有人说话也没有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JJ抽的啊啊啊……菊花天天转不停就是么书评啊啊啊啊 …… 是JJ抽了还素乃们不爱我啊啊啊………… 16 16、潜伏与反潜伏 ...   事情来的蹊跷,全家人都迷惑不解,不明白到底是谁昨晚连夜做的豆腐。   不知怎的,马科总下意识觉得这事儿跟小猫有关,于是把刘晓东摇醒了,严肃地盯着它的眼睛看,希望能看出点端倪。      刘晓东一脸无辜,见主人看着自己,还当跟它玩耍,于是也歪着脑袋盯着马科,良久绷不住眨了下眼,“喵”地叫了一声表示认输,而后在床上滚来滚去地撒娇。   马科伸手按住它的脑袋,正色道:“卖萌可耻,乖乖站住,刘晓东,你昨晚干什么了?”   “喵。”刘晓东龇牙一笑,不置可否,摇头摆尾挣脱了马科的手,虎一下扑住他的手指开始啃啃啃啃。      马科哭笑不得,也不知这事儿是真跟它无关,还是这小东西心理素质太好,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魔幻片看多了吧?这么小个猫咪怎么可能做那么多事,难不成它还能变成人?   变人?马科心中一动,将刘晓东抱了起来,鼻尖对鼻尖看着它,道:“刘晓东,你会变人吗?”      “昂~”刘晓东耳朵一抖,两颗粉红桃心“DUANG”一下从眼眶里弹了出来,粉嫩嫩的小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快地向马科的嘴唇袭来。   马科早防备着它偷袭,一下将它拿远了,刘晓东没舔上,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四脚乱刨一气,从马科手上挣脱,跳下地一溜烟地跑了。   “唉……”马科无奈叹气。      无论如何,豆腐是按时做成了,吴嬷嬷清早便带着花见去送货,马科在床上躺着继续养病,马夫人一个人呆着无聊,披了件棉袍过来陪他,一边坐在他床头做针线,一边絮絮讲些家事:   后院地方挺大,闲着也是闲着,开春了家里该养些鸡了;虽然家里那五亩地算不得多,但要全靠人伺弄,还是要个壮劳力的,如果有了牛,自家人也能干得,大不了农忙时再雇个短工就行……      马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思绪早跑到了九霄云外,搜肠刮肚地想着到底是谁半夜出来干活,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不对,看身影那人挺高的,大概是个田螺先生……   “阿珂,来试试这件衣裳罢。”一句话讲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一看,马夫人喜滋滋拎着件粉红小袄,笑眯眯道:“快过年啦,你也该有件新衣裳。”      马科囧囧看着这件ELLO KITTY风格小棉袄,咧嘴道:“娘,你不是吧,这么怯的颜色我怎么穿得出去。”   马夫人道:“嗐,过年么,红色喜庆,女孩子自然要穿红色才好看,你的衣裳不是蓝色就是绿色,也太素了。”      马科苦笑道:“娘,我是男的啊,你是真把我当成女孩儿了吧?平时穿穿裙子也就罢了,还弄个粉红色,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说着用被子蒙住头,闷声道:“杀了我也不穿,你还是留着以后给我媳妇儿吧。”      见他撒娇,马夫人笑弯了腰,道:“哎呀,我年轻时就喜欢闺女,这么些年都快忘了你是个小子了,哈哈,罢罢罢,你不喜欢就算啦,我另给你做件素色的吧。”   马科钻出被子点头,刘晓东忽然从马夫人手中叼走了棉袄,放到马科身前喵喵直叫,貌似认为马科比他媳妇更适合这件萝莉棉袄。      说归说,马科到底还是留上了心,这天晚上睡下后脑子一直绷着跟弦,刚过丑时便醒了,摸摸身边果然没有刘晓东的影子,被窝也是凉的,显然已经离开了有一会儿了。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西风,刮得窗户纸噗噗轻响,马科躺了片刻,隐约听到厨房方向似乎有些响动,心中更加疑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床。   马科一边穿衣一边细听,果然又听到两声轻微的响动,当下再不疑惑,披上棉斗篷蹑手蹑脚地往厨房走去。      时值腊月下旬,天空中只挂着一弯弦月,几片乌云遮住了星辰,院子里黑黢黢的,马科大病初愈,身子不扛冻,刚走到院中就有些发晕。   硬撑着一步步走到厨房门口,忽听里面“咚”一声轻响,好像是装满水的木桶被轻轻放在了地上。      马科心中狂跳,强压着激动往门缝里看去,里面乌漆麻黑地看不清楚,隐约只看到黑影晃了一下。   一阵强风刮过,马科鼻端一痒便要打喷嚏,忙一把按住了口鼻,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憋住了,哪知不小心碰到了房门,发出“咔”的一声。      马科暗道不好,里面的人这下肯定是听见了,一时顾不得细想,“啪”一下推开了房门,道:“谁?是谁在里面?”   门甫一打开,马科一眼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躲到了门后的阴影里,刚要定睛细看,忽觉脚下一阵劲风刮过,一个小小的黑影倏然一闪便失去了踪影。      “谁!”马科猛然回头,那人却踪迹全无,再看厨房内,灶下柴火刚刚熄灭,残烬的火星还闪着微光,温热的豆腐整整齐齐码在案板上,一切用具都已经洗干净了,木勺还带着水渍。   然,干活的人却已杳无踪影。      愣了两秒,马科飞快地跑回自己房间,往床上摸了摸,刘晓东竟还没回来,往桌下棉垫上看了看,也没有它的影子。   马科不死心,又跑到马夫人门口,轻轻敲门道:“娘、娘。”      马夫人吓了一跳,忙开了门问:“怎么了?”   “小猫在你这儿没有?”   马夫人抚了抚胸口,嗔道:“大半夜的你可吓死娘了——猫儿夜里不是都和你一起睡的么?”回头看了看,道:“咦,今晚怎么睡在这儿了?”      马科探头一看,只见刘晓东盘成毛球卧在火炉边上,正呼呼睡的香。   “怪了,晚上睡觉时它还没在这儿,什么时候进来的?”马夫人疑惑。   马科皱眉,道:“大概是我房中太冷了吧,娘,打扰你了,回去睡吧。”      回到自己房中,马科感觉身上有有些发冷,知道自己本就没好透,生怕重感了,忙爬回被窝,捂紧被子发汗。   虽然不能确定这事儿跟刘晓东有关,但今晚的事太过蹊跷,马科总觉得哪里不对,难不成这些天来刘晓东每天都是半夜跑去火炉边睡,凌晨才回到自己床上的么?      接下来的两天马科每晚半夜都要起来一趟,却再没见过那人出现,仿佛被他那晚惊怕了似的,竟是不敢来了。   刘晓东则果然是改了作息,每晚陪马科入睡后便去马夫人房中,凌晨时再回来给他暖被窝,比闹钟还准时,不露一丝破绽。      转眼便是腊月二十八,也是年前最后一天送货了,明儿起荷香记便要歇业,正月初十过后才开门,供应商们也可以休息一下,准备过年了。   大清早吴嬷嬷便跟花见走了,马科身体健旺了许多,已经能下地了,便穿着件家常蓝布小袄在马夫人房中看书,那本《国事纪略》他半猜半蒙地也看了一大半了,对赤嶂国的历史懂得了不少。      辰时刚过,马夫人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新襦裙,挺了挺腰道:“也不知为什么,最近老是腰困,阿珂,来给娘捶捶罢。”   马科依言过去给她捶腰,刚砸了几下,忽听大门被人拍了三下,隔了片刻,又拍了三下。      马科披着斗篷出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个穿红着绿的中年妇女,两弯吊稍眉,一双三角眼,一见马科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堆起一脸假笑,道:“哟,都说马家小姐天仙也似的人物,我原还不信,今儿才知果真如此……你娘可在家么?”   “在。”马科将人领到马夫人房中,自己忙躲回了房间。      马科最怕这种满脸堆笑牙尖嘴利的中年妇女,想当年大学的时候他跟几个同学去丽江玩,一群聪明精干的大小伙子吃饭老是被人宰,别桌只要带着中年女眷的却从不吃亏,后来便发现一条定律——出去旅游一定要带一名中年妇女同行,那简直是砍价骂街至尊利器,关键时刻祭出此绝世法宝,包管说的小商小贩们抱头鼠窜,同伴绝不吃亏。      马夫人认得那女人,她娘家姓花,嫁到邓庄后老公早逝,没有儿女,自己又种不动田,便将田地都租赁给了别人,平时再替人拉媒赚点小钱,因此大家都叫她花媒婆。   马夫人一见媒婆上门,便知两月前邓梁的话应验了,果然,花媒婆坐下后先是将马科猛夸了一番,接着道:“太太大喜,我今儿是给你家大姑娘说媒来了。”      马夫人正想着要怎么回绝,便听那花媒婆接着道:“太太,要说你家姑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您猜是谁家提的媒?说来连我都不信——竟是咱们邓庄一等一的大户人家,族长邓七公家的大公子,邓有才。”      虽然明知自家儿子是个男的,但马夫人一想到要将如花似玉的马科跟胖冬瓜似的邓有才比到一起,便忍不住生气,真不知道这算是哪门子的“前世修来的福气”。   “原来是族长邓老爷家啊。”马夫人压着火气道,“我马家现今人丁凋零,家计也败落了,怕是高攀不上。”      “太太您说哪里话来。”花媒婆满脸堆笑,甩了甩香喷喷的手帕道,“俗话说的好,郎才女貌,你家姑娘那是花一般相貌,邓老爷家又是几世都花不完的家财,照我说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      当媒婆的连“才”、“财”都分不清楚,马夫人暗暗叹气,摇头道:“我家老爷今年开春时出去做生意,到现在都没回来,我马家的家规,家里但凡大事必要请老爷做主,嫁女儿自不必说,还是等我家老爷回来再说罢。”   花媒婆眼珠一转又道:“太太说的本是正理,但凡事都有个例外,如今这门亲事可是个百年难遇的机会,族长家是何等的富贵,太太就是做主答应了,老爷回来也只有称赞的份儿。”      马夫人沉默不语,想了想道:“我怎么听说邓家大少爷早就跟订过亲了?”   花媒婆讪讪一笑,道:“邓少爷对大姑娘原是一见钟情,可惜家里早就定了亲,因此今儿我来,正是想跟您商量,想娶你家姑娘过门做二房。”      马夫人就算再好的脾气,听到这儿也恼了,一拍桌子道:“原来如此,花媒婆,你回去告诉邓七公,若是他看我家老爷不在便想欺负人,我劝他还是死了这条心罢,我马家是正经人家,再穷也没到卖女儿的地步,哪有好端端的闺女给人当二房的道理,只要我老婆子还活着一天,这事儿就没商量!”   花媒婆见马夫人这么面善的人都发了飙,便知此事肯定是说不成,假意劝了她几句,便讪讪地告辞了。      送走花媒婆,马夫人见马科站在檐下,还怕他生气,刚要开口劝慰,却见马科微微一笑,反劝她道:“娘,邓有才这种跳梁小丑,不要放在心上,权当个笑话罢了。”   马夫人松了口气,马科又道:“我饿了,咱们做饭吧,别为这种人倒了胃口。” 作者有话要说:喜鹊登枝,媒婆上门,霸王我的孩纸都不是好孩纸啊昂昂昂…… 内牛满面……JJ又吞章节,俺明明早就发了,抽到现在也没显示出来…… 17 17、鬼压床 ...   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点点迎新春。   这是马科穿越后过的第一个春节,虽然条件是艰苦了点,但却是最热闹的一次。   母亲早逝,父亲再婚,以往马科年三十光是在饭店和继母他们吃个年夜饭,就回去自己住处,要么打游戏,要么跟刘晓东几个哥们喝酒,这还是十几年来头一次跟亲人守岁。      马科厨艺精湛,年夜饭他是主厨,炒了四个热菜,又包了一大锅饺子,虽然饺子都是素的,但馅儿调的好,一下锅就喷香,惹的小猫刘晓东垂涎三尺,绕着马科直打转。   平时生活拮据,年三十怎么也得奢侈一下,马夫人便在火炉上温了一坛黄酒,一时酒香四溢,年味儿十足。      年夜饭一家人吃的十分香甜,饭后收拾了残局,大家都在马夫人房中坐着守岁。   古代没电视没网络,大眼瞪小眼的挺无聊,马科前一阵病在床上,没事用木柴雕了一副麻将,索性这晚就就教大家打麻将。      打麻将要赌彩头,都没钱,马科便一人数了五十个葵花籽当筹码,一个葵花籽算是一番。   刘晓东眼睛大肚子小,不留神吃撑了,挺着肚皮赖在马科腿上不下来,让主人给它揉肚子,马科只得一边伺候猫一边打麻将,好在牌友们老的老小的小,反应都比较慢,也不耽误他赢葵花籽。      不一会马科面前的葵花籽便越堆越多,他一边嗑瓜子一边喝黄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从脸蛋烧到耳朵,连脖子都红了,好不容易熬过子时,已经是头晕眼花哈欠连天。   马夫人带着吴嬷嬷去接灶神了,马科抱着一包袱麻将回房睡觉,小猫刘晓东跟在他后面进了门,在小棉垫上蹭了蹭爪子,跳到了床上。      黄酒后劲挺大,马科躺在枕上只觉心头突突跳的厉害,不禁暗暗唾弃马珂这个脆弱的身体,以前他可是千杯不醉的传奇人物,有时候刘晓东有搞不定的客户,还会拉他去应酬,包管通杀,一个人放翻一桌子,为这还拿了刘晓东公司好几次红包。      现在武功全废,喝了不到半斤黄酒就感觉要心肌梗塞,刘晓东你只能请别人了……马科迷迷糊糊地想,一想到刘晓东,心头不禁一阵烦躁,坐起身来一把拎起身旁的小猫,提着后颈的软皮晃了晃,道:“刘晓东,你他妈去哪儿了?你看,连猫都跟着我来了,你丫怎么连个猫都不如?”      小猫被他晃来晃去摇的头晕,“喵喵”惨叫两声,像是埋怨他没酒品。   马科酒劲上来,不依不饶将它拎着乱晃,大着舌头道:“不对,你不是猫,你会变人的,上次厨房那个就是你对不对?”   小猫小胡子一抖,抽了抽嘴角,也不“喵”了,只无奈瞅着他。      “不说话算你承认了啊。”马科点了点刘晓东的小脑门,一副皇帝腔儿,“好,朕准了,过了初八准你晚上变成人起来干活儿,呃……”打了个酒嗝,接着语重心长地道,“晓东呀……哥就指着你发家致富娶媳妇了。”      一会是“朕”,一会又变成了“哥”,小猫翻个白眼表示十分无语,马科二话不说将它重又塞回被窝里,“咚”一声倒在枕上,不一会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听马科睡熟了,小猫用鼻尖拱开被子,卧到了他的肩窝上,怔怔望着窗外的月光,一脸忧伤的表情,良久“喵”地叫了一声,接着,黑幽幽的瞳仁一点点从梭型变成了椭圆。      过年这几天马科总觉得哪儿不对,晚上明明睡的很早,早上却总是起的晚,饭量好像也大了,总感觉吃不饱。   更离谱的是晚上常有鬼压床的感觉,像是被人压在身上,胸口闷的很,但并不难受,只是一被压就做春梦,有两次对象是小泽圆,有两次却是刘晓东。      马科觉得自己心理上好像是出问题了,自从上次被刘晓东表白过以后,自己的性向明显出现了变化,如果自我诊断没有出错的话,已经从百分百的异性恋变成了BI……   马科好歹是个学心理学的,发现这个问题后还算镇定,自我安慰了一番以后去大门外放了两挂鞭炮,边放边碎碎念:“去晦气去晦气,我不是异装癖不是异装癖,我喜欢的是女人是女人……”      初六这天马夫人给马科新做的襦裙终于竣工了,非让他穿上看看,马科只得回房去换,花见帮他整理衣襟的时候忽然道:“天气这么冷,怎么还有蚊子?”   “蚊子?”马科诧异。   “啊,你看,你这儿都被咬了,都是红印儿。”花见在他锁骨脖颈附近点点点点。      “是吗?”马科自己看不见,摸了摸,却摸不到疙瘩,纳闷道:“不会吧,正月里哪儿来的蚊子,何况我又不觉得痒。”   “难道是虱子?”花见凑近了看,“别处还有吗?”      “没注意啊。”马科拉开衣襟看了看,“哦……胸口也有……”   “八成是小猫惹的虱子。”花见下了结论,“刘晓东自打入冬以后就没有洗过澡了,今儿一定要给它好好洗洗,出了虱子还了得!”      这天中午刘晓东可遭了秧,花见烧水的时候它还懵懂不觉,等被人逮住了往盆里丢的时候才炸了毛,一边“嗷嗷嗷……”地叫着,一边用四只爪子紧紧抠着盆沿不放手,到最后掀翻了木盆不算,还激了花见一身的水。      花见被它闹的生了气,脾气上来命马科抓着它手脚,二话不说就摁到了水里,打上皂角就开始没命的搓洗。   一开始刘晓东还叫的惨烈,几分钟后终于认了命,呈僵尸状站在盆里,一脸的苦逼相。      马科被它叫的心软,洗完后马上用干布将它擦干净了,抱在火炉前烤毛。   刘晓东趴在马科膝头哼唧,花见收拾完东西拿了梳子来给它梳毛,它还记着仇,又是扭头又是乱刨地不让她近身,最后花见恼了,道:“你当姑奶奶愿意给你洗澡么?还不是看我哥被你身上的虱子咬了么?你自己不爱干净不要紧,害他被咬了一身红印子!”      刘晓东一听这话老实了,偷偷回头看了看马科,果见他侧颈上隐约有两个草莓印儿,当即抽了抽嘴角,乖乖趴在了他腿上,表情十分心虚,连花见毛毛躁躁梳断了它好几撮毛都没有发出抗议。   洗澡果然有用,接下来的两天马科便睡的很好,再没有被鬼压身。      转眼已经是正月初九,玉皇大帝的生日,对老百姓来说算是个大日子,头天晚上马夫人就准备了香烛黄纸,打算一早就到王庄的上清观去拜神。   马夫人出门,吴嬷嬷自然要跟着,花见在家里憋了这么些天,也想出去玩玩,马科便让她也出去散散心,最后一家子三口人都去了,独留了马科一人看家。      已经立了春,太阳不错,马科搬了把靠椅坐到了院里,仰着头晒太阳,十四岁正是男孩子长个儿的时候,多晒太阳有助于钙吸收,早日让他摆脱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可悲身高。   风和日丽,阳光普照,马科越晒越舒服,渐渐困意袭来,便歪在那儿打起了盹儿。      意识刚有点儿模糊,忽听刘晓东“喵呜”地叫了一声,不知怎的,叫声中还充满着戒备与警告。   马科一睁眼,怎么眼前的阳光被一个黑影遮了大半,眨了眨,方才看清面前竟然站着个人,因为对方身形太过庞大,将阳光都遮住了,耽误了他补钙。      “今儿太阳不错啊。”那人笑嘻嘻道,“不过正月里到底有风,妹子你还是小心点儿,别着凉的好。”   一听他的声音马科就一激灵,居然是邓有才,他来干嘛?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马科刷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看大门,方才记起马夫人他们出门以后自己没闩门,大意之下竟然被邓有才如入无人之境。      “你怎么进来了?”马科对他实在缺乏好感,冷冷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门吗?就是为了区分内外,保护隐私,不请自入是为闯,乃是鸡鸣狗盗之辈宵小所为。”   邓有才嘻嘻一笑,道:“是么?我记得我可是敲过门的哟,妹子,下回要是不想让人进来,可要记得锁门,既然你没锁,我自然可以进来的了。”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马科马上闻到了他口中浓重的酒味,这浪荡子怕是在哪儿喝了一宿的酒,这会儿还没醒呢。   “你来干什么?”马科退开两步,掩着鼻子道,“没事赶紧给我走人。”      “呃……”邓有才打了个酒嗝,贼忒兮兮地一笑,道,“妹子,干嘛这么绝情呢,我对你可是朝思暮想一片真心,特意说服我爹差了媒人来提亲,你怎的不答应?”   他不提还罢,一提马科真想暴扁他一顿,冷笑道:“提你妹,老子高攀不上。”      邓有才摇头晃脑地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必是你娘那个老乞婆要面子,不肯将你嫁给我当二房……呃……妹子,只要你依了我,我一定找个由头休了大鸿粮店那婆娘,早晚扶你作正房。”      马科上一世是情感顾问,看多了痴男怨女的故事,生平最恨他这样毫无节操满嘴跑火车的贱男,当下也不多说,从院里的柴堆上抽了一根趁手的棍子,在掌心敲了敲,道:“少他妈的废话,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抽晕了拖你出去?”      “哟,还会使棍子!我喜欢!”邓有才啪的一拍手,笑的满脸横肉都瑟瑟发抖,“打是亲骂是爱,左右没人,哥就陪你玩玩儿,咱们可说好了,你要是打不晕我,今儿可得让我香一个……”      马科不等他说完就一棍子抽了过去,对着邓三姐那样的萝莉他下不去手,对着邓有才他还是完全没有压力的,不把这厮抽成猪头,他都对不起手里这根棍子!   邓有才没想到他说抽就抽,棍子招呼过来的时候竟带着风声,本想闪身躲过,可不知是自己喝醉了反应慢,还是马科的手法太快,竟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抽在了腰上。      “你来真的嘿!”邓有才完全低估了马科的手劲儿,本以为小姑娘下手,最多跟挠痒痒似的,没想到抽在身上竟是火辣辣的疼,当即恼羞成怒,跳着脚道:“好啊,还没过门你就要打杀亲夫,老子这一下可不是白挨的!”说着一挽起袖子,冲马科扑了过来,“我今天非办了你不可,到时候叫你哭着喊着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昂~昂~ 以上是在下唱滴《忐忑》 鼓掌~PAPAPAP~ 18 18、又是一条好汉 ...   又是一条好汉      马科瘦小灵活,一闪身便躲过了这一扑,回手一棍打在邓有才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刘晓东也加入了战团,“嗷呜嗷呜”叫着在邓有才脚下使绊子,虽然看上去是个小小毛球,那动静却堪比藏獒。      邓有才本就喝了酒,挨了马科两棍子后不禁心头火起,越发头晕眼花起来,不留神被刘晓东绊了个跟头,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马科赶上去在他身上踢了两脚,踩着他胸口,用棍子指着他的鼻子道:“邓有才,这下你认得大爷了吧?趁早别在老子身上起什么歪念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 Kitty啊?”      邓有才捂着腰子直哼哼,龇牙咧嘴睁开眼,只见马科踩着自己心口,高高在上低头睥睨着自己,一张小脸粉雕玉琢,两道柳眉微微蹙起,双目光华流转,单纯妩媚之中透着刚强英气,不由看呆了,一时忘了哼唧,伸手握住他纤细的脚踝,道:“妹子,你打吧,打死我也情愿……”一边说一边恍惚露出膜拜的神色,就差叫“女王陛下”了。      马科满头的黑线,见过犯贱的,没见过像他这么犯贱的,狠狠跺了跺脚,道:“起来,滚出去,别他妈的耍赖。”   邓有才被他恶声恶气一句话惊醒过来,忽的手上发力,抓住他的脚踝往怀里一拉,道:“叫我滚?没那么容易!”      马科被他一拉之下重心偏移,一个后仰倒了下去,没等落地便感觉身子一轻,竟被邓有才抱在了怀里。   “你放开我!”马科大怒,挣扎着想要脱开,邓有才偏偏抱住不放,双手一用力便将他打横抱起,道:“你方才打的过瘾,这会儿也该让我过过瘾了。”      马科如今的小身板,连皮带毛不过七十多斤分量,抱在怀里柔若无骨,邓有才心头火起,也不顾光天化日,抱着他便往他房中走去。   马科气的脑子发晕,叉眼睛扯头发插鼻孔什么歪招都使遍了,邓有才扛着自己皮糙肉厚,连躲带闪一一化解,不一会便将他放到了床上。      马科一落床翻身爬起,刚要逃走,却被邓有才一个熊扑扑倒了,面朝下摔在枕头上,接着后背一凉,就被他扯着衣领将衣服扒下肩头。   “你大爷的!”马科都气疯了,在床头摸着了包着麻将的包袱,二话不说抱起来兜头往身后一撒,一股脑地打在了邓有才头上。      “好大的脾气!”邓有才被他折腾的衣冠不整气喘吁吁,脑门还被麻将打了个包,一边压着他双腿,一边揉着额头道:“瘦的跟家雀一样,一点奶|子都摸不着,偏生力大无穷……你爹把你养在家里是当小姐还是扛大包啊?比我家的长工都有劲儿。”      马科来不及跟他拌嘴,双手在床头一顿乱摸,一时什么都摸不着,正在心急,眼角瞥见一个黑影跳上床来,也来不及细想,一把抓住了便往脑后丢去。   暗器脱手,只听“嗷呜”一声尖叫,接着便是邓有才的惨叫:“啊……!”      “咕咚”一声闷响,马科只觉身上一轻,忙转身爬起,只见邓有才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刘晓东四爪张开端端正正罩在他脸上,正连咬带抓挠的欢脱。   马科惊魂未定,慌忙掩起衣襟,刚跳下床,便见邓有才抓着刘晓东从自己脸上扯了下来,不顾一脸横七竖八的血印子,将小猫高高举起往地上一摔。      “啊!”马科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一声,刘晓东落地,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便死了过去。   眼看一滩血迹从刘晓东脑袋下面渐渐晕开,马科骇的连心跳都几乎停止,瞪着眼睛看着地上小小的毛团,全身的血液都降到了脚底,竟是一动都不能动。      “邓有才!”   猛可里忽听一声巨吼,马科一个激灵猛的觉醒过来,只见一个黧黑面皮的壮硕青年站在当地,背上背着个蓝布包袱,一手揪着邓有才胸口,一手举起醋钵大的拳头往他头上挥了过去。      两个人打作一团,桌椅板凳倒了一地,那青年力大无穷,还挺爱惜他人财物,很识相地拽着邓有才去外面单练了。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马科蹲下|身,双手颤抖着想要将小猫抱起,却迟迟不敢下手,也不知道它被摔了哪里,流了那么多的血,整个视线都被它染红了……      “刘、刘晓东。”马科轻轻摸了摸小猫的头,小猫左耳一抖,缓缓张开眼睛,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小胡子抖了抖,却没有叫出声,就这么又睡了过去。   马科咬着牙将小猫抱了起来,双手尽量平举,轻轻放在床上,这才看清它的伤口在头上,右耳下方,大片的毛皮都浸了血,凝成了一团。      马科倒了杯水,尽力压制着哆嗦,用手帕沾了水给它擦拭伤口周围的污血,大约是碰到了伤口,小猫“呜”地一声醒了,半张开眼睛看了看马科,也不叫疼,却一直盯着他胸口。   马科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衣襟张开了,露出一大片浅黄色的肚兜,虽然胸部不是一般的平,但确实有点暴露。      “你倒是管的宽。”马科哭笑不得,都摔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不让主人走光,它得有多鸡婆啊……   马科撕了个布条包住了小猫的脑袋,又将自己的衣服头发整理了一番,忽听有人敲了敲房门,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马科这才想起那位和邓有才激战的好汉,忙开了门,对那青年施了一礼,道:“多谢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青年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张着嘴呐呐道:“大、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我是定邦啊,一年不见,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经过马科一番解释,这位“定邦”总算相信“大小姐”是真的失忆了,非但不认识自己,恐怕连亲爹马老爷到了面前也认不出来。   “大小姐,你真得了失心疯?”定邦虽然长的人高马大虎头虎脑,但看来脑子不大灵光,“真的治不好了么?”      马科遗憾地摇头:“这是绝症,无药可治,我前十四年的记忆都没了,真的,你看这不是连你都不认识了么?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   定邦苦着脸道:“大小姐,我是老爷的长随马定邦啊,我三岁就跟着老爷,都十六年了,原先在冲州还经常给你当马骑,你真不记得我了?”      原来是马珂的小竹马啊,马科装出一脸的沉痛,道:“不记得了,定邦啊,咱们还是重新认识一下吧。”   马定邦悲戚戚点头道:“大小姐,你也不要太伤心,过去的事儿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你也没干过什么好事……”说到这儿又觉得不对,改口道:“那个,好事还是有的,就是不多……”      马科点头表示理解,道:“别说了定邦,先说说你吧,你这是从哪儿来啊?”   马定邦解□上的大包袱,道:“大小姐,去年秋天我跟老爷去高香国贩皮子,走到大淖码头忽然得了伤寒,看了好些郎中都不得好,眼看时间拖了太久,老爷便将我寄在镇子上一户人家,留够了了钱,让我好好养病,他自己带着马队和镖队走了。”      原来他竟是当初跟着马老爷出去做生意的人,马科惊讶极了,忙问:“那后来呢?我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马定邦道:“伤寒本来难治的很,得了的人八成是个死,也是我命大,在镇子上住了小半年,病竟然好了,眼看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便想找到老爷一起回来。”      “那你找到了么?”马科着急地问。   马定邦沮丧地摇头:“我在大淖码头等到秋末,本以为老爷做完生意还会带人从那儿往回走,没想到一直没等着,后来有人说,关隘那边的驿站出了什么事情,几个马帮打的厉害,来往客商都得绕着走,我便估摸着老爷怕也是饶了道,因此便收拾行李独自往家走。”      “马帮在打仗?”马科问,“我爹一直没回来,不会是……”   “我也不知道啊。”马定邦忧心忡忡地道,“我一路边打短工边往回走,走了几个月才回到邓庄,去咱家老宅,才知道老爷竟没有回来,钱庄的人来要账,把房子田地都收了。打听了好几个人,方得知你和太太他们搬到这儿来了。”四下看看马科破旧的房间,叹气道:“大小姐你受苦了,老爷在的时候,你哪儿受过这种罪啊……”      马科抽了抽嘴角,道:“没事,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醒过来家里就是这么穷了,挺好挺好。”   马定邦点头道:“大小姐,虽然你得了失心疯,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脾气却是随和了不少,也比以前想得开了。”   马科假意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被逼的,这不是没办法嘛……”      叙了一会旧,马定邦帮着马科将房子里的桌椅板凳都收拾了,又捡齐了麻将。   马科心疼刘晓东,将他放在棉垫上捧到马夫人房中,放在炉子跟前休息,马定邦跟在他身后,道:“邓家父子都不是好东西,老的惦记着咱家老爷的田产,小的竟敢打大小姐你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马科怒道:“别提这混蛋了,我总会想个办法把他收拾妥了,今天的事儿多亏了你,要不然……”要不然被他知道自己竟然是个伪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要是真如马夫人所说,搞不好不到十八岁就要丢命。   失身神马的马科倒是完全没有压力。      “你放心,这事儿都在我身上!”马定邦摩拳擦掌道,“刚才算他跑得快,我下午就去拆了他的贱骨头!”   马科扶额道:“那个……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你别往自个儿身上揽。”顿了顿又道:“一会我娘回来,你可千万别跟她提,免得她着急,于事无补。”   马定邦点头答应。      晌午马夫人三人拜神回来,见到马定邦自是惊喜万分,拉着他连连问起马老爷去高香做生意的种种情况,待得知他可能在塞外遇上了马帮的火并,又忧心忡忡起来。   马科宽慰她道:“娘,爹爹做了半辈子生意,在高香也肯定是有些熟路子的,也许被旁的事儿绊住了脚也不一定。”      马夫人黯然垂泪,也知道自家老爷一去经年,杳无音讯,肯定是凶多吉少,好在马定邦回来了,又是个实心肠的,算是马科的好帮手,以后的日子有了他,肯定能好过不少,心下便又多了几分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出门在外,上网条件有限,这一章放在了存稿箱里,但以JJ抽搐的状态来看,我不保证这一章能按时抽出来,哈利路亚…… 19 19、通房丫头 ...   马定邦回来,家里一时人多了起来,地方便有些不够住,晚饭桌上马夫人道:“花见,今晚你就去阿珂房里睡吧,让定邦先住你的屋子,等过两天天气热了,再另盖间屋子给他住。”   马科端着饭碗一愣,心道娘你这是又忘了我是男的了吧,于是咳了一声,道:“我房里床小,又冷,不如让花见先去娘那里住吧。”      他本以为这么一提醒马夫人肯定会明白他的意思,没料到马夫人接着道:“我与吴嬷嬷同住,床本就不大,再说房里支了炉子,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另支床了,还是去你那儿吧,反正你们俩都瘦小,挤挤吧。”      马科这下是真愣了,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花见道:“是,太太。”   左右看看,一家人都神色如常,仿佛丫鬟跟着小姐睡,这事儿本就是天经地义,完全没人意识到小姐其实是个男人。      天黑后马科的房门被敲响了,花见抱着自己的被子进来,低着头道:“哥,我睡哪儿?”   马科觉得有点牙疼,这房里就一张一米三左右的单人床,又没有沙发罗汉床什么的,难道还要练少林梅花桩,睡在椅子上不成?   只得叹气道:“床上,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吧。”      花见“嗯”了一声,乖乖将自己的被子放到了床里,道:“哥,不早了,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干活呢,后天该给荷香记送货了。”   马科吹了灯,坐在床沿上发愣,怎么都觉得自己跟一个姑娘这么睡着实在是太奇怪。      黑暗中只听到床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花见便钻进了被子,道:“哥,睡吧。”   你想多了想多了……马科默默催眠自己,花见满打满算不过十三岁,放在上一世这么小的孩子按理都可以管我叫叔了,我又不恋|童,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一想马科觉得坦然了很多,将外衣脱了,也钻进了自己的被子。      房中陷入了让人不安的安静,马科僵直地躺着,一动都不敢动,虽然一直在跟自己做心理暗示,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有犯罪感。   “哥。”花见忽然问,“你冷吗?”      马科道:“不冷。”想了想又道,“你呢?”   枕头动了两下,花见好像摇了摇头,跟着道:“哥,我过来给你暖被窝吧。”   什么?马科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她这是什么意思?暖被窝?她知道暖被窝是什么意思么?      等不到回答,花见的手伸了过来,掀起了马科的被角。   “别过来。”马科忙阻止了她,压下被角道,“你自己睡你自己的。”顿了顿又道,“花见,我娘可能今天是大意了,才这么安排,明天,你还是睡她那屋里去吧,我毕竟……将来若是恢复了身份,对你的名声不好。”      花见“嗯”了一声,片刻后忽道:“太太不是大意,她、她都明白的。”   “?”马科一愣。   “哥,我是你的丫鬟,也是、也是你的屋里人。”   “?”马科愣上加愣。   “我如今伺候你,将来也是一样。”花见的声音小的几不可闻,“我、我是被父母签了卖身契卖给老爷的,我、我不能嫁人,只能、只能给你做、做妾。”      马科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才顺了下去,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通房丫头。   原来马夫人这么安排,根本就是别有用意,顺理成章,他是姑娘身份,花见跟她睡肯定是没有问题,将来恢复了男子身份,也没有什么要紧,娶她当姨太太就OK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花一般的年纪,小不丁点儿就被家里人一纸契约卖给了别人,定下了低贱的身份……   马科叹了口气,道:“花见,我跟老爷不一样,跟太太也不一样,我是拿你当妹妹看的,将来……将来你要是喜欢谁,我会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跟嫁妹妹一样,你明白么?”      花见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我谁都不喜欢,只喜欢……你。”   “……”马科黑线,语重心长地道,“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啊,你就是平时认识的人太少了……我一个娘娘腔有什么好,你将来一定会遇到比我好千百倍的男人,跟他厮守终身。”      花见不语,黑暗中只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急,片刻后忽然哽咽道:“哥……你不要我了么?”   马科被她这一哭弄的心都乱了,忙坐起来道:“你瞎想些什么啊,我把你当妹妹,怎么会不要你了?”      花见翻身转向床里,背对马科,窄细的脊背微微抖动,啜泣道:“我、我明白了,我都听你的,哥,你睡吧。”   马科总觉得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大半夜的又实在不好细细解释,只得叹了口气躺下了。      躺了一会,马科忽然有种悲壮的感觉,想想花见多漂亮一个小姑娘啊,自己还真是个柳下惠,美人睡在旁边都能坐怀不乱,这得多大定力啊……   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对这么标致个姑娘不动心?莫非我不是BI,已经完全弯了?      这个念头一出,马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心底里马上有个声音辩白道:花见根本就不算是个女人,十三岁的萝莉,发育还没好呢,脱了衣服胸不一定有我大,我没反应是正常的正常的……   可马珂十五,花见十三,这年纪不是正合适么?如花眷侣啊……   啊啊啊啊啊……      马科正在内心天人交战,门忽然一动,接着一个小小黑影走了进来。   刘晓东蹭完爪子,轻盈地跳上了床,见床内多了个人,先是一愣,接着躁了,待看清是花见,立刻用小爪子反复刨马科的脸,愤慨地叫道:“喵呜喵呜!”      虽然它收着指甲,但光是肉垫儿这么刨,马科的小嫩脸也受不住,忙抱头道:“你干嘛干嘛,不要打脸不要打脸,那是花见!”   刘晓东不依不饶,像是一肚子老陈醋的妒夫发现了偷情的妻子,“喵呜”声中带着浓浓的批判与指责。      马科早就知道刘晓东最是嫉妒别人跟自己亲近,虽然觉得作为一个猫它这举动实在是无厘头,但长久以来已经习惯了它的无理取闹,继续抱头道:“你够了没有,我们是清白的,她的房间让给定邦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晓东终于结束了拷问,不满地撇了撇嘴,冲上去舔了舔马科的下巴,方才躺到他肩窝卧下了,虎视眈眈看着旁边的花见。   花见本来一肚子的委屈,被它这么一闹倒完全忘了,索性给它做了个鬼脸,刘晓东像是发现了新敌情,虎一下站了起来,往花见这边挪了挪,在两人正中间卧了下来,伸直了身体,尽可能长的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个楚河汉界。      马科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干什么,也不嫌冷!”   刘晓东哼唧了一声,趴着不动,马科实在无语,无奈道:“好,算你狠,你就这么睡吧……不然你在我身上再撒泡尿,免得别人不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半夜把我背走了。”      刘晓东瞪着眼睛看着他,貌似在考虑这建议的可行性,良久左耳一摆,头上的灯泡忽然亮了。   马科呻吟一声,用被子蒙住头道:“怕了你了,你要真敢在我被子上撒尿,我明儿就找个兽医骟了你!”   听到这个恶毒的威胁,刘晓东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乖乖又趴下了,继续COS楚河汉界。      之后的日子,每晚刘晓东都兢兢业业地保护着马科的贞操,为此被花见翻身时压了好几回,但我心依旧,毫无怨言。   到了初十,马科又忙了起来,开始准备做豆腐第二天往荷香记送,原本她和花见、吴嬷嬷干活还挺辛苦,   马定邦一来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虽然这哥们儿比较单细胞,头脑简单,但身强体壮,比马科重了一倍还多,有的是一把力气,干活绝不含糊。有了这样的好帮手,马科放放心心将豆腐的产量加大了一倍,豆芽的产量翻了两番,准备趁着开年大干一场。      头锅豆腐一出锅,马科便切了一大块,让花见给邓梁家送去,邓梁平时对他帮的不少,虽然人面冷,但心是热的,现在没出十五,算是拜个晚年。   花见去了好久才回来,一进门就将马科拉到屋里,道:“哥,邓有才被人给打了!”      “啊?”马科诧异,谁这么知心啊,我刚打完他又打?   “真的哎,打的那叫个惨哪,我在村口看见了,瘸着腿,脸上全是血印子。”花见“啧啧”感叹一回,道,“我看八成是要落下疤。”      马科回头看了看刘晓东,冲小猫比了个大拇指,干得好,这种人就该给他留点永远的教训什么的。但又不明白他回去为什么不纠结一批人来跟自己报仇,转念一想马上了然——他干的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酒醒以后哪儿还敢寻仇,要是被人知道他光天化日调戏民女,估计他爹的脸可就没处搁了。      不过这种人内心阴暗,性格阴险,说不定会在背后使什么坏招,马科当下暗暗提起了警惕,对花见道:“花见,上次咱们逢集的时候跟他起过冲突,那人一看就不是个有胸怀的,怕是一直怀恨在心,你以后撞上他啊,能躲多远躲多远,能跑多快跑多快,明白么?”   花见懵懂点头。      有了马定邦,马科的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不过一个多月,创造的销量顶的上以前三个月的,虽然荷香记的回款还要一些日子,但光是零售也能包住成本。   进了二月中旬,天气转暖,马科惦记着花见没处住,早早便拿了些钱出来,打发马定邦去找几个匠人盖房。      春耕还没开始,村上闲散劳力比较多,马定邦没花几个钱就雇了两个匠人,三个雇工,又买了木料工具,不过半月便在花间隔壁起了一间土坯墙的茅屋,支了张板床后还显得十分宽敞,索性将花见房中存着的黄豆搬了一半过去,空出来的地方还可以多屯点其他原料。      马定邦搬进了新房,花见也终于可以回去自己屋子住了,走的时候颇有点依依不舍,马科也觉得空落落的,脆弱的内心依旧在“我很正直”和“我是个GAY”之间纠结徘徊。   只有刘晓东显得如释重负,这晚早早便收拾干净自己趴在床上冲马科摆尾巴,活像是等待妃子临幸的君王,霸气外露,又十分傲娇。      于是马科这晚囧囧的又被鬼压床了,第二天起床对花见道:“天气暖和了,以后要多给刘晓东洗澡,我又被虱子咬了。”    作者有话要说:旅游真是个考验体力的事情呐……深圳的天气好热…… 20 20、开张大喜 ...   三月春光好,柳条新抽了嫩芽,在家里捂了一冬的孩子们开始在野地里疯玩,女人们挎着篮子在山坡上捡野苜蓿,男人们则三三两两聚集在田间地头,看着绿油油的小麦笑逐颜开。      在周掌柜的拉纤下马科又接了好些酒家的订货,几乎垄断了涣州城内各大饭店的原料供应,零售生意更是火爆,每每一出摊半小时便能售罄,甚至还出现了顾客为买一块豆腐排队排过一条街的盛况,可谓壮观。   到了这份上,别说是邓六娘家,就是涣州城里开了几代人的豆腐坊,也赶不上马科的威风。      买的人多,收入自然是高,但每天要干的活儿也加重了许多。马家本就人丁稀少,马科和花见太小,吴嬷嬷太老,唯一得力的不过一个马定邦,可再有几个月玉米就要下种,到时候农耕肯定全要靠他一个,人力更是问题。      马科开始琢磨着在村里雇几个人来帮忙,不过邓庄离涣州城太远,产量增大后运输也是个问题,思来想去倒不如直接在城里问个铺面,雇几个伙计,直接开个豆腐坊算了,也省了吴嬷嬷和花见来回跑的麻烦。   这天早上出摊前马科便嘱咐道:“你们卖完豆腐别急着回来,到城里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铺面出租的,回来告诉我一声。”      花见奇道:“哥,问铺面做什么?”   吴嬷嬷到底年长,马上猜到了他的心思,问:“你想在城里开豆腐店?”   马科点头道:“有这个想法,但铺面人力都是问题,手头的钱也不一定够,先看看吧,不着急。”   吴嬷嬷点头道:“放心吧,我跟咱们摊子边上的鞋匠和代书都说一声,让他们也留意着点,应该能找个合适的。”      花见二人走了,马定邦在柴房压豆腐,马科本要帮忙,定邦心疼他瘦弱,偏让他歇着,马科拗不过,便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晒太阳。   开春后马夫人在院里开垦出了一小块菜地,种了些时令蔬菜给家里人调剂生活,刘晓东又不抓老鼠,整天没事闲的蛋疼,大清早就在菜地里打滚儿玩耍。      不一会小东西兴冲冲跑到马科身边,小心翼翼从嘴里吐出一个色彩斑斓的小粉蝶儿,放在他脚边,小爪子轻轻摁住了,“喵喵”叫着让他看。   不会捉老鼠,偏喜欢扑蝴蝶,马科对它真是无语了,但也不好打击它的积极性,捏着粉蝶看了看,放飞了,道:“好,乖,真孝顺。”      刘晓东翻个白眼儿,跳上他膝头趴下了,眯着眼睛看着空中翻飞的粉蝶儿,跟着他一起晒太阳。   养了一冬天小猫胖了些,倒是个头没怎么长,依旧是奶猫的模样,马科摸着它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你要是真的刘晓东,那可多好啊,我也不用愁了……搞制造业真难哪,又要找铺面,又要雇人,还要防着技术泄密……你说他是怎么赤手空拳开出那么大个农业公司的啊?早知道那时候就跟他多取取经了。”      刘晓东温柔地舔了舔马科的手,像是叫他别担心。   虽然它只是只猫,但也许是一起穿过来的缘故,马科不知不觉在心理上十分信任和依赖它,被它这么一鼓励也感觉有了点信心,微笑道:“先试试再说吧,搞不好也能干个连锁啥的。”   刘晓东点头。      “有、有人么?”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马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站在门槛外面,手中端着个破碗,拄着个拐棍,花白的胡子足有半尺长,眼角全是眼屎,蓬头垢面连相貌都看不清楚。      原来是个乞丐,马科这人心肠软,忙将小猫放在一边,从厨房拿了两个馒头,放在老乞丐碗里,道:“够么?要不要水?”   老乞丐浑浊的双眼看着马科,目光之中露出欣慰悲伤的神色,良久忽然滚下两行眼泪,道:“大小姐,你不认识我了?”      马科疑惑地看着老乞丐,拼命在脑海中搜刮也想不出他是谁,老乞丐见他认不出自己,擦了擦眼泪,颤巍巍道:“好、好,看见你我就安心了……”   说罢将馒头收在一个破布口袋里,转身一瘸一拐地就要离去。      “满仓?”马夫人端着线篓子,站在房门口惊讶地道,“满仓!真的是你?”   老乞丐离去的背影忽然顿住,缓慢地转身,朝着马夫人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哽咽道:“太太,半年没见,您、您一向可好?”      “阿珂,快让满仓进来!”马夫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了过来,对马科道,“这是咱们家以前的长工满仓。”说着扯住满仓的衣袖将他往回拉,满仓呜呜地哭了起来,瘸着腿发出细小的挣扎,最终步履蹒跚地被拉进了大门。      “满仓,你这是怎么了?”马夫人见他落魄,心里也不好受,眼圈有点儿发红,“这才半年多不见,你怎么成了叫花子了?”   满仓嗡嗡哭着道:“当初从家里出来,我去了王庄给人扛活儿,打猪草时没留神伤了腿,没钱医,时间长伤口烂了,就成了瘸子,干活儿不利索,入冬的时候就被东家赶了出来,要了几个月的饭,腿都烂透了,如今……怕是不行了。”      “竟是我害了你了。”马夫人听的悲伤,落泪道:“你是我们马家的长工,年纪大了本来是要我们给你养老送终的。可老爷这一去……唉,当初我打发你走,是因为家里实在雇不起人了,看你还能干活儿,希望你出去能找个好东家,后半辈子也有个依靠。”      “太太你说哪里话,你的好心我都知道,我原本想着出去扛半年活儿,多少攒点钱,再回来照料你和大小姐,谁知道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瘸了不说,连命都要没了。”满仓点头哽咽,道,“我光杆儿一条,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太和大小姐,念着老爷从前的恩德,临死前就想来看看你们,如今知道你们过得好,我、我死也放心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马夫人擦了擦眼泪,指着马科对满仓道,“阿珂去年秋天得了场大病,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所以今儿才没认出你来,还好我听出了你的声音……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赶明儿让花见请个郎中来,瞧一瞧你的腿。”   满仓道:“我不能给太太小姐添累赘,见一面就走了。”说着便要起身。      “满仓。”马科忙按住了他,道,“说什么累赘不累赘的,娘说我们家该给你养老,我爹不在,自然有我担着——让我看看你的腿。”   满仓拗不过马夫人,只得将破裤腿卷了起来。      一阵恶臭袭来,马科差点闭过气去,满仓腿上的伤口原先本就很深,当时一受伤就该清洗缝合的,却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沾染了泥土肥料发了炎,后来伤口溃烂无人救治变成了坏疽,如今都烂到了骨头,白森森地看着十分吓人。   马科摸了摸他的头,很烫,知道炎症十分厉害,古代没有青霉素头孢什么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满仓你留下吧。”马科叹了口气,道,“我马上请郎中给你瞧伤。至于什么累赘不累赘的你就别多想了,添口人不过是加双筷子的事儿,再说我现在生意忙,活儿多,定邦也要帮手,你就安心住下吧。”   听了马科这番话,马夫人含泪笑道:“阿珂说的对,满仓啊,你就留下吧。”      满仓是马老爷原先从冲州带回来的老人之一,说起来年纪也不算太大,四十五六岁,放在现代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只是落魄的久了,又带着重伤,如今看起来又苍老又邋遢。   马科看他腿上这么重的疽一般人怕是治不了,一咬牙索性拿了一大笔钱出来,请来了涣州城最有名的丁神医。      那丁神医也真是神奇,一碗麻沸散给满仓灌下去,硬是用小刀子将他腿上坏死的肌肉给剜了下来,贴着骨头刮净了,塞上秘制的金疮药,辅以汤药,不过半个月,伤口便长出了新肉。   伤是好了,却落下了病根儿,满仓最终还是瘸了,今后只能拄着拐棍走路,下地干活怕是不能够了,只能做些简单的家务。      满仓知道马科为了他花了大笔的银子,如今自己的命是保住了,却成了个废人,心里很是难过,不等伤口好利索便挣扎着下了地,帮着定邦压豆腐生豆芽,要么就帮马夫人收拾院里的菜地。   马科明白他这种人劳碌惯了,叫他闲着反倒会让他心里不安,索性由着他去了,单悄悄吩咐定邦干活的时候看着点儿,尽量别累着他。      过了一个月,吴嬷嬷终于在城里打听到了两处合适的铺面,一处在闹市,就在荷香记斜对面,但地方小些,价钱也贵;另一处稍微偏僻一点,但门脸儿大,还带着个小院子,价钱也相对便宜些。   马科衡量许久,还是选了那个偏僻的,他也知道闹市好做生意,但手头的钱有些不够了,再说他还想试试开发点豆干、豆皮之类的新产品,也需要地方搞加工。      事不宜迟,一定下来,第二天马科就跟着吴嬷嬷去了趟城里,跟房东签了文书,预支了一年的租金。   开工那天的日子是马夫人定的,上上大吉,马科没想着铺张,便只买了几挂鞭炮,大清早就在门口放了,在廊檐下支了一个“开业八折大优惠”的水牌。      因为“小马豆腐”早就名声在外,前几天花见和吴嬷嬷又发过传单,不多时老顾客们都找到了新店,趁着打折买了好些豆腐回去,不到中午所有的存货便都被一抢而空。   开张头一天就生意兴隆,算是个好兆头,马科十分高兴,在门口挂了“售罄”的牌子,又在旁边贴了张“招工启事”,便吩咐马定邦上门板打烊。      定邦在前面收拾柜台铺面,马夫人带着吴嬷嬷回家准备午饭去了,马科便在后院串豆腐干。   他以前也没做过这个,光记得在网上看过甘泉豆干的简介,大致记得是要将豆腐切块晾干,卤煮以后用绳子串起来挂在外面风干。      满仓会卤肉,因此前两天马科便让他卤了几块豆腐,又跟马夫人讨了些麻绳,这会儿发动花见跟他一起串豆干。   正串呢,马定邦忽然提着抹布跑了过来,道:“大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吧,有人来给咱送贺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也该干点儿正事儿了…… 这两天一直在外地,么时间回复留言,明天就回家了,到时候会全部回复啊嗯嗯~于是大家要踊跃留言哟~ 爱乃们 21 21、背靠大树好乘凉 ...   “啊?”马科一愣,将豆干放在一边,问:“贺礼?谁啊?我开张什么客人也没请啊。”   马定邦道:“我也不认识,是个老汉,留着两撇鼠须,还带着个体面的活计,挑着担贺礼,看着不轻。”   “莫不是荷香记的周掌柜?”马科一下想起他来,忙道:“你先去照应,我洗洗手就来。”      待马科到了前厅,果见周掌柜坐在条凳上,一见他进来便拱手道:“恭喜马姑娘……呃,现在该叫你马老板了,生意兴隆生意兴隆。”   马科忙施礼道谢,周掌柜拈须笑道:“没想到贵店生意这么好,头天开业,不到午时豆腐竟售罄了,可喜可贺。”      马科谦虚了一番,又让花见倒茶,周掌柜含笑道:“我家大官人听说姑娘要开店,特意叫我准备了贺礼,却一直没等着你的帖子,我只好自作主张冒昧送来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马科没想到自己这么小的事儿西门放竟如此看重,忙道:“真是麻烦周大叔了,我这哪里算什么店,不过是给原先的小摊子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罢了,因此也没有通知旁人。没想到大官人如此厚爱,还请周大叔代转谢意。”      周掌柜将礼单递给马科,道:“大官人常常说起令尊是个好人,感叹你一个姑娘家担着家计不容易,因此常叫我照应着些,马姑娘,吉人天相,你有大官人这样的贵人相助,今后的生意必定越做越好。”   马科明白他言下之意,想必之前周掌柜帮他拉的客户都是为着西门放的嘱托,心中不由有点不自在,但客户他都接了,此时再说什么反倒显得矫情,只好诚心道谢。      几天后马科新研发的豆腐干终于上市,立刻受到了顾客的热烈欢迎,因为卤味好,有嚼劲儿,特别受好酒之人的青睐,几家酒楼纷纷前来订货。   与此同时,店里也招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伙计,人手一下子宽裕了起来。      马科见豆干销量好,满仓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跟他商量着让他住到城里去,一来是那儿地方大,方便卤豆干,二来也需要有个自家人住在店里主持生意。   满仓本来为自己是个吃闲饭的残废而耿耿于怀,如今有一技之长能够帮上马科,心中自然高兴,更兼见马科如此器重自己,干劲十足。      如此过得月余,新店的生意渐渐走上了轨道,满仓和定邦常驻店里,花见和吴嬷嬷每天过去帮半天的忙,加上新雇的活计,马科倒是闲了下来,只要每隔三五天去溜达一次便罢。      生意好,自然遭人嫉妒,一个月里也有几拨人来寻衅,邓三姐也带着几个姐妹来找过一次麻烦,好在满仓年纪大,会周旋,都糊弄了过去。   事情虽是过了,但马科还是发愁,将来这些麻烦事儿肯定没完没了,邓三姐还是轻的,地痞无赖更难打发。      没想到两天后事情便莫名其妙解决了。   这天下午定邦忽然从店里赶了回来,对马科郑重道:“今儿店里来了两个衙差。”   马科吓了一跳:“衙差?衙差也买豆腐的?”问完觉得自己这问题很囧,又改口道,“是来收税的么?”      定邦摇头道:“一开始我和满仓叔也纳闷,还以为他们是来打秋风的,便封了些银钱给他们,没料到他们什么都不要,单说最近老有人来衙门告状,说有坏人恐吓商户、扰乱秩序,让我们见到这种人立刻上报衙门,必将重罚。”      “啊?”马科愣了,怎么这么巧,自己店里一有人闹事儿,衙门就开展了打非行动?   “说来也怪,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就站在柜台边上,声音很大,像是唯恐旁人听不见似的。”定邦道,“后来他们要走,我偷偷跟上去,还是把银子给他们了。这些衙差啊,也就是当着百姓的面儿不好意思收,背着人什么都敢拿。”      马科大致明白了,这肯定是有人帮他,专门请了衙差来做样子镇场子,可一时又想不出谁有这么好心,蹙眉问:“那你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么?”   定邦压低声音道:“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单说昨天下午西门大官人请他们老爷去‘斗艳馆’喝花酒,今晨他们老爷就派他们来咱们店里了。”      又是西门放,马科心中一沉,虽然西门放这么做确实帮了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但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不认为西门放这人真的是侠骨柔肠剑胆琴心关心百姓疾苦什么的。   八成,是为了自己这张脸。      马定邦走了,马科拿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脸,这张脸何其太美,这倾国倾城的眉眼,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就算去高丽整容也整不出这么完美啊……   可惜,哥想要的不是这啊口胡!      马科正在为自己的美貌而焦躁,一转头看见刘晓东,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桌子上,正一脸痴迷地看着他。   “你们这些颜控!”马科心思杂乱,忿忿地将镜子扣在桌上,指着刘晓东道,“内在美才是真的美!我是纯爷们啊纯爷们!”      刘晓东被他吼的一愣,歪着头支愣着脖子看了他半天,胡子一抖,忽然跳到了他腿上,前爪在他两腿间踩了踩,点头认真道:“喵。”   “擦!”马科炸了毛,将刘晓东拎起来扔到一边,道:“你乱踩些什么!滚蛋踩你自己的去!”      “嗷……”刘晓东被他摔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后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坏坏一笑,然后抬起后腿,露出XX,镇定万分地撒了泡尿,走了。   “你到底是搞毛啊你!无厘头?行为艺术?一个两个都来戏弄老子!”马科掀桌子。      无论西门放是出于什么心态,是在图谋些什么,在衙差专门来过一次以后,“小马豆品坊”此后再也没人敢来寻衅闹事了,邓三姐就算再气不过,最多也只能在路过的时候往地上吐口唾沫,背地里扎个稻草人戳一戳什么的。      日子平平稳稳地滑进了六月,天气炎热了起来,蜜桃西瓜先后上市,小麦也成熟了,邓庄田间地头一片繁忙的景象,金灿灿的麦穗儿堆积在打谷场上,农民们光着膀子甩着农具打谷,空气里弥漫着热烈的丰收的味道。      收了小麦,玉米就该下种了,头年马科家因为没有劳力,冬季便空了一季冬小麦。   虽然现今豆品店的生意好,但农耕社会耕种还是主流,再说种庄稼到底可靠,万一生意出点儿什么岔子,全家人不至于没饭吃,因此马科决定还是把定邦从城里叫回来,把这一季的庄稼种上。      尽管玉米比别的农作物好种的多,但五亩地单靠一人之力种起来十分困难,马定邦再能干也不是三头六臂,马科思前想后,买牛显然迫在眉睫。   原本他手中还有点闲钱,但前一阵子盖房子、开店,积蓄都被花掉了大半,前两天又收购了一批低价黄豆,现今数来数去都有些不够。      这天下午,马科坐在房中蹙眉深思,刘晓东蹲在他脚边玩线团,它本是极不屑这种幼稚无聊的活动的,怎奈指甲太长,再不磨就该伤着爪子了,只好偷了个马夫人的线团来磨指甲。   “刘晓东,你说我上哪儿找钱买牛去呢?”马克自言自语,“要是再空一季不种,秋天家里的粮食可就吃完了,万一豆腐生意出点什么岔子,那咱们都得喝西北风了。”      刘晓东手下不停,眼珠左一下右一下地跟着线团转,敷衍地“呜”了一声,马科托着下巴想了半天,一拍桌子道:“干脆去钱庄借吧。”   刘晓东哼唧了一声,好像是说此路不通,马科想了想道:“算了,还是找西门大官人试试吧。”      “?”刘晓东的眼球瞬间凝固,爪子一把摁住了线团,扭头道:“喵?”   马克支着下巴道:“明天正好去荷香记结账,如果他在,凭我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定能说服他能预支我半年的货款呢。”      “喵!”刘晓东一把抓住了他的裙角,一脸警告的神情,马科眯着眼摸下巴:“实在不行我还能施个美人计什么的……”   刘晓东死死拽着他的裙子不放,忿忿反对:“嗷——”      马科知道刘晓东是个醋坛子,见它认真不由心中好笑,索性想逗逗它,于是扯出裙子在地下转了个圈,继而做娇羞花痴状,打开衣箱翻衣服:“明天穿什么好呢?”   “嗷——”刘晓东怒不可遏,不住翻滚。      “哈哈哈。”马科扶着衣箱笑岔了气,抽搐道,“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辐射过啊?脑子变异了?”   刘晓东停了翻滚,蹲在当地愤然不语,马科笑够了,道:“行啦,你还当真了,我一男的施什么美人计啊,他一中计我不就露馅儿了么?”      刘晓东哼唧一声,马科弯腰将它抱在怀里,道:“据说如果被外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就活不成啦,那你不就成孤儿了啊?”   刘晓东囧,马科嘿嘿一笑,道:“所以你要保密啊,别的猫都不能告诉,女朋友也不行哟。”   “喵呜。”刘晓东拍着胸脯表忠心。      次日马科跟着花见去了荷香记,周掌柜带他到账房结了帐,道:“前一段我们大官人盘下了隔壁的陈记客栈,最近正在扩建荷香记,下个月起原先所有采购原料都要涨一倍,你也每天多送一倍来吧,至于价钱……你这里还是按现在的来罢——本来我是要压一压的,但既然上次是大官人亲自定的价,就不改了。”      马科犹豫了一下,道:“周大叔,多谢您和大官人的照顾,如今贵店加了量,原先的价格就有点儿高了,按理是可以略下调些的。”   周掌柜一愣,他做了这么些年生意,还没见过像马科这样自己要求降价的。   “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是贵店愿意一次结清半年的款子,我愿意调价两成。”   “什么?”周掌柜跌破眼镜,笑道,“姑娘,我是饭馆,可不是钱庄,货款哪儿有预支的道理?”      马科见他不肯,只得道:“那三成呢?”   周掌柜摇头道:“价钱确实是很低了,但马姑娘啊,我们做生意的,规矩不能坏,若是人人都如你一般预支货款,我们这店还怎么开?”   马科无语,这年代做生意跟现代不一样,恐怕自己再说也没有用,叹了口气,道:“您说的对,原是我考虑不周,那还是按契约来罢,您放心,下个月的货我一定会按时按量送来。”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鸟~晕机吐了一路~自己的床就是好啊,躺着就不晕了啊啊啊啊啊~~~ 晚上会来恢复评论啊大家~爱生活~爱乃们~ 二号小攻傻多速啊~啊哈哈哈哈~ 22 22、傻多速 ...   出了账房已经是午牌时分,六月的艳阳撒了一院子,将满园盛放的花儿照的金灿灿的,十分明艳动人。   前楼飘来饭菜的香味,花见抽了抽鼻子,吞口水,马科见她一脸向往的神色,想想也该犒劳犒劳,便道:“走,今儿哥请客,咱下馆子去。”      饭点儿上客人多,幸而周掌柜照顾,着人将他们安排到了二楼靠窗一处僻静的所在。   马科点了两个菜一个汤,花见他破费,又是兴奋又是心疼,道:“哥,要这么多做什么,咱们又吃不完。”   “偶尔奢侈一顿是应该的,吃不完还能带回去给刘晓东。”   花见撇嘴道:“它?它可挑剔着呢,除了你的,谁的剩饭你见它动过?比我都有骨气呢。”   马科笑着叹气:“是我把它惯坏了。”      不一时饭菜端了上来,饭馆的菜作料重,味儿足,花见很少下馆子,自然吃的香甜,马科前一世注重养生,这一世胃气极弱,倒是吃不惯外面这些东西,尝了两口便放下了,单等着喝汤。   花见停了筷子道:“哥,你怎么不吃?这清蒸桂鱼可是荷香记的招牌菜之一呢。”      马科用筷子捅了捅蒸鱼,道:“这鱼做的是不错,但要说最高境界,却还差些火候。”   花见奇道:“真的么?据说荷香记的厨师是冲州请来的御厨,御厨掌勺,怎么还能差些火候?”   马科尚未回答,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果然如此?”西门放一身浅褐色长衫,低调儒雅,背着双手从屏风后转了过来,微笑道:“打扰二位姑娘用饭了。”      西门老爷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那么多产业难道每天都要巡查么?还是我运气好,每次都凑巧碰上?马科无奈起身施礼:“大官人好。”   西门放拱手还礼,低头瞧了瞧桌上菜肴,道:“适才听得姑娘说这鱼差点火候,还望赐教。”      供货商居然敢在董事长面前攻击人家的产品,真是不想混了……马科悄悄擦汗:“我随便说说的,其实,呃……其实做得很好。”   西门放折扇在掌心敲了敲,忽道:“适才听周掌柜说,你想预支货款?”   “?”他这一下思维跳跃的太快,马科一时接不上,顿了顿才道:“呃,是。”      “这样罢。”西门放莞尔一笑,道,“你若是将刚才那句话说完,我便让周掌柜支给你。”   马科眼睛一亮,继而疑惑,这又不是啥商业机密,值得花这么大代价来换么?   西门放嘴角微翘,道:“清蒸桂鱼可是我们荷香记的招牌菜,这么些年了还从没一个人能挑出毛病来,姑娘若是说的有理,纵是千金也值得。”      你这个顾问算是找对了,马科挑眉,理了理思路,问“大官人见过死人么?”   “呃?”西门放惊讶,“说不得,还真的见过。”   “既然见过,那想必知道,人刚死的时候,全身都会变得很硬,肌肉僵化,鱼也是一样,乍死时全身血液停滞,身体僵硬板结,不管厨师如何腌渍炮制,蒸出来的口味还是差了一筹。”      “有理。”西门放点头道,“听说十数年前宫里有位御厨刀法极快,从杀鱼到下锅不过眨眼工夫,上桌的时候鱼还能喘气呢。只是……这等高手实在难寻。”   马科摇头道:“大错特错,由于恐惧,生物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体内会产生一种剧毒物质,这种吃法无异于慢性自杀。”      “是么?”西门放饶有兴趣地看着马科,“这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见,那么鱼到底该怎么做呢?”   “其实很简单,杀鱼要一刀毙命,之前不要引起它无谓的恐惧。不过关键的还是杀完之后,最好在阴凉处静置两个时辰左右,让僵化期过去,身体变软,再炮制下锅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西门放颔首微笑。   “鱼体内有一种物质叫做氨基酸,吃了对人大有裨益,这种物质会在死后两个时辰转化成容易被人吸收的养分,因此这个时机蒸鱼算是最好。”马科用筷子捅了捅桌上的桂鱼,道,“还有,蒸鱼讲究虚实结合,就算急着上菜,也最好是在熄火后再虚蒸片刻……若是蒸鱼的时候连酱油也一起蒸了,那才叫原汁原味,浓香醇厚。”      马科侃侃而谈,明亮的阳光从窗外投入,照着他稚嫩的小脸,仿佛笼着层柔光,真个是眉目如画,连脸上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马珂男生女相,本是极致柔媚的容色,但“相由心生”,换了马科后心胸渐广,性格坚韧,竟生生多了一丝凌烈的英气,刚柔相济,让人见之忘俗。      西门放倏尔竟有些呆了,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道:“姑娘真是好见识,被你这么一说,我家掌厨蒸的鱼竟是漏洞百出,这么多年枉称‘涣州一绝’了。”   即使是瞬间的怔忡,马科也留意到了,心头蓦地浮起一丝警惕,“美人计”这东西他只是随口说说,可从没想过真要施行,尤其还是施行在男人身上。搅基这种事对他来说最大限度不过是和刘晓东做一做春梦,换了别人那可是完全接受不了。      一念及此,马科立即敛起原先随意的神态,恭敬道,“大官人言重了。我随口说说,您听听也就罢了。至于预支货款的事,周大叔说的对,做生意最要紧是不能坏了规矩,规矩我现下也懂了,不敢让大官人为难。”   西门放讶然,玩味地看着马科,但见他一双眸子如秋水般澄澈,妩媚中带着倔强,立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唐突,不禁懊悔。      但纵横商场十数年,一番好意被一个姑娘当场回绝,他又有点气恼,下意识地滋生出一丝征服欲来,勾着嘴角笑了笑,道:“做生意讲究公平买卖,适才我开了价,你也应了卯,姑娘虽然见识高,也不要小看我们荷香记才是。”   这番话以退为进,说的马科不好再推辞,低头沉吟,一时无话。      美人总是动静相宜,马科侃侃而谈时满脸自信,挥洒淡定,此刻蹙眉沉思,更是风姿绰约,西门放虽然阅人无数,家中娇妻美妾,看着他也禁不住心旌飘荡。   尽管心中留恋,到底矜持克制,少顷站起身来,温然道:“就这样罢,二位姑娘慢用,饭后我让周掌柜送货款来,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告辞了。”      他眼底似乎含着深意,又似乎坦坦荡荡,马科一时摸不着意思,倒是花见毫无压力,拿着筷子大嚼特嚼,边吃边含糊道:“哥,他对你是越来越好了。”   “哼!”马科皱眉,“傻多速。”      无论如何,买牛的钱算是凑够了,几日后马定邦在市集上买回来了一头两岁口的黄牛。马科摸着小牛的脑门安慰自己——这牛是蒸鱼秘技换来的,跟西门放的肾上腺素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六月玉米下种,马定邦虽然以前没种过地,好在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勤能补拙,倒也种的像模像样。   这天傍晚,马科晚饭后没事,便带着花见去田里转转,刘晓东天天挠线团儿闲的蛋疼,上蹿下跳不安生,马科只得将它也带上了,权当是遛猫。      初夏的风带着些许水汽,拂在脸上分外舒适,虽然有一股淡淡的肥料味儿,但并不难闻,反倒感觉很清新。   马科抱着猫沿着田埂漫步,刘晓东趴在他怀里,瞪着眼睛看着田埂两边的玉米,一脸深沉,若有所思。   隔壁人家地头的柳树下蹲着两个老农,正一边抽旱烟一边拉家常,马科虽然平时不太出门,但性格还是比较开朗的,便打了个招呼:“大叔,吃过晚饭了?”      俩老农先是一愣,接着年长些的那个憨笑道:“吃啦吃啦。”   刘晓东“喵喵”叫了两声,挣扎下地,滋溜一下钻到玉米地里去了,马科懒得管他,跟老农唠嗑:“大叔这是你家的地么?”   “是啊。”老农用旱烟管指了指他家的地,道:“姑娘,这是你家的地?”      马科点头,老农咂舌道:“你家那小伙子恁的好力气,浑身的劲儿使不完似的,我们两个人要干一天的,他一个人半天就干完了,手脚那叫个利索。”   马科看了看自家田地,虽然杂草除的很干净,水也浇足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比隔壁的庄稼长的差,便微笑道:“大叔过奖了,还是您的手艺好,您瞧,您这边的庄稼长的可比我们家好多了。”      老农呵呵笑着道:“姑娘不必着急,现下庄稼长的矮也不妨事,想是你们家小伙子没种过地的缘故,点种子的时候没掌握好间距,平日里追肥除草也没什么经验,劲儿使的有点歪,等种过两季就好啦。”   种地也是个技术活儿,定邦是新手,马科也理解,点头道:“大叔说的是,我家定邦是个直性子,若是平时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他提,若是他干活儿有什么不对的,也请大叔多加指点。”   他说的客气,老农心中受用,微笑点头道:“好说好说。”      天色暗了下来,花见催促道:“咱们回去吧,不然太太该着急了。”   马科跟老农道别,刘晓东听到他的声音,从地里滴溜溜跑了出来,“喵”地叫了一声便想扑到主人怀里。   花见眼疾手快,揪着后颈将它拎了起来,道:“滚成个泥猴儿还敢往人怀里钻,回家洗澡去!”      刘晓东生平最怕洗澡,闻言可怜巴巴瞧着马科,马科被它瞧的心软,从花见手中接过了,拍了拍尘土草叶:“跑哪儿疯去了,弄的一身泥。”   刘晓东一脸怨毒地看着花见,花见白它一眼,对马科道:“哥,咱家的庄稼长的不如别家,你也别着急,定邦哥从前没伺弄过庄稼,等种过几次就好了。。”      马科点头,刘晓东叫了两声表示附和,马科笑道:“你很看好定邦?瞧你滚的这一身的土,怎么着,也喜欢种地?”   “喵。”刘晓东竟然表示正解,马科奇道:“真的么?好罢,反正你在家也是闲着,与其混吃等死,不如给定邦做伴儿,就是蹲在地头跟他唱歌儿也是好的。”   刘晓东傲娇撇嘴。      马科本是随口说说的,哪知刘晓东当了真,连着几天早出晚归地下地,有时候竟比定邦回来还晚。   马科心中奇怪,这天晚饭时便问定邦:“定邦,刘晓东这两天跟着你,都干些什么啊?”   定邦大口扒饭,含糊道:“它呀,在地里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干啥,有时候还跑到别人地里,常常半天半天的看不见。”      “是吗?”马科看看脚下的刘晓东,后者正把脸栽在食盘里埋头苦吃,好像干了多少重活儿似的,轻轻用脚尖点了点它,道:“喂,你怎么这么能吃啊?光吃还不长,粮食都吃哪儿去了啊?”   刘晓东“呜呜”敷衍了两声,继续狂吃,马科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昂~田螺先生很快就要穿帮了,我知道大家都很急,后面我会加快节奏的,爱乃们~ 23 23、猫王万岁万万岁 ...   这天晚上刘晓东早早就爬上床睡了,马科一躺进被窝忽然觉得哪儿不对,仔细闻了闻,感觉房间里居然有股子农家肥的味道。   “怎么这么臭?”马科光着膀子跟猎犬似的在屋里转了一圈,疑惑地摸下巴,“刘晓东,你在屋里拉粑粑了?”      刘晓东慵懒地眯着眼,色迷迷看着春光乍泄的马科,喉咙咯咯响了两声,摇头否认。   马科找不到臭源,只好爬上床睡了,刘晓东贴着他团成个毛球,小爪子轻轻抠着他的胳膊,发出一声满意的呻吟,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睡了多久,马科忽然被一声刺耳的叫声惊醒,初时只是断断续续,后来竟连绵不绝,吵的人烦躁不已。   马科皱眉堵着耳朵,自语道:“什么东西叫这么难听……”忽然觉得身边有点空,伸手一摸,却没有刘晓东的影子。   它干嘛去了?马科疑惑,心头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刚才的声音貌似是猫儿在叫|春。      “哈?”马科一下坐了起来,囧囧想,刘晓东发春啦?不对,它才多大啊?   披着衣服推开窗户,果然隐约看见侧屋的房梁上蹲着好几只小猫的身影,吐血,感情还是N|P!   “大半夜不睡觉,原来是跑出去鬼混了啊。”马科喃喃自语,不知怎的有点生气,又有点儿失落,坐了一会才一头倒在床上。      怪不得饭量这么大,原来是消耗太大的原因,它也不怕肾亏……猫也是会肾亏的吧?   翻了个身,马科又闻到了那股子臊臭的味道,伸着鼻子仔细嗅了嗅,恍然发现刘晓东卧过的地方味道特别大,貌似是臭源所在。      “可恶!”马科炸了毛,“刘晓东你这个种马……不对,你这个种猫,以后再也别想上老子的床了!”顿了顿,神经质地跳下床,将床单扯下来换了新的,蹲在床上恶狠狠地发誓:“再这么没有节操|我一定骟了你!”   没人应声,房间里静悄悄的,良久马科颓然倒在枕上,蒙着头继续睡觉。      迷迷糊糊间天好像蒙蒙亮了,马科忽然听到有人挠门,打着哈欠拉开房门,惊的差点当场心肌梗死:“啊!”   “喵呜……喵呜……”微亮的天光下,廊檐下、院子里蹲着无数的小母猫,黑的、白的、三花的、虎皮的……品种齐全千姿百态,且个个都是千金贵体八月怀胎。      全村的母猫都在这儿了吧?不止吧,王庄的也来了?   囧RZ,放眼望去,大腹便便的母猫们或慵懒地趴着,或傲娇地站着,层层叠叠围着一个黑黄相间的的伟岸的身影。   刘晓东头戴皇冠,身披龙袍,小爪子时而摸摸这个,时而挠挠那个,与众妃子缱绻缠绵,风流倜傥不可方物,抽空儿抬头,冲着马科邪魅一笑:“喵——”      “啊!”马科猛的惊醒,窗外隐约传来一声鸡叫,这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恶灵退散,恶灵退散……”马科狼狈擦汗,虔诚地念完咒语,一转头就看见了正在酣睡的刘晓东,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回来的,像是累坏了,一张饼似的摊在枕畔,四肢伸直,正发出低沉轻浅的鼻鼾。      小猫的毛看上去乱蓬蓬的,伸手摸摸,肚皮下面还带着潮气。马科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生气,这小子嘿咻完了居然还知道洗澡,它还能更像人一点吗?   马科叹气,将它抱起来往边上挪了挪,叠被子的时候依稀仍能闻到它身上浅淡的臭味,不由不爽地皱眉,洗过了还这么大味儿,它到底上哪儿鬼混去了啊。      说起来马科不算是个鸡婆的人,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刘晓东每天披星戴月出去泡妞,大白天趴在桌子底下补眠的样子,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   明明只是个小猫,体积还没半个枕头大,可它一不在,总觉得床空了一大片,怎么睡也不得劲儿,半夜还老醒,颇有一点寂寞空闺独守空房的味道。   马科慈父的心被森森滴伤害了,话一天比一天少,连饭量都减了,满脑子都是刘晓东的影子,有时候是人,有的时候是猫,更囧的是,还经常人猫一体。      马夫人最早发现了马科的心病,这天见他坐在桃树下发愣,便道:“阿珂,怎么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大概是天气太热了吧。”马科眼光扫过树荫下刘晓东常用的草席,它中午睡醒了,吃完午饭便跟着定邦下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阿珂今年都十五啦,虚岁已经十六,你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跟我定亲了。”马夫人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你是不是也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没有啊。”马科恹恹道,春心萌动也不会为了只猫吧。   “娘也是过来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伙儿喜欢姑娘,也没什么不对”      那可不一定,有的小伙也喜欢小伙儿,马科想起大哥刘晓东,暗自叹息,道,“小猫天天跟着定邦,不知道在田里干些什么……”   “外面小猫儿多,大概是在田里跟别家的猫儿厮混吧。”   脑海里YY出刘晓东被一群环肥燕瘦的小母猫重重包围的情形,马科心情更加郁闷。      “说来也怪。”马夫人忽道,“自从它跟着定邦下地,咱们田里的庄稼长的倒是好了许多,昨儿傍晚我去看了看,竟比隔壁家的还要好些。”   “是么?”马科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完全不认为猫跟玉米能扯上什么关系。      正在拉家常,花见从城里回来了,一进门便摘下头上的草帽扇风:“哎呀呀,一路从城里走回来真是热死人了,这一个多月没下雨,南河都要干了。”看了看马科,嘻嘻一笑,“哥,你今儿穿的可真清凉。”   今天家里没外人,马科只穿着件中腰,中腰这东西跟现代的裹胸差不多,就是底下带着个宽松版的长裙子,跟晚礼服似的还挺性感。      性感是性感,就是胸太平有点挂不住,滑呀滑的都快露点了。   马科拎着领口往上攒了攒,尴尬道:“赶明儿给我做两个吊带挂上,太滑了。”   花见捂嘴笑,马夫人无奈摇头,捶捶腰:“我累了,进屋躺躺去。”      马科问花见:“渴么?我凉了凉茶,给你倒一杯?”   “不用,我吃蜜桃吧。”花见踮着脚在树上够下来两个蜜桃洗净了,俩人便坐在树下的马扎上吃桃子。   花见啃着桃子望天,道:“哥,树顶上的桃子过两天不摘该烂了。”      “你天天就近摘下面的,上面这些没人管,过两天八成一茬都熟了,到时候吃都吃不及。”   “那就摘下来卖去。”   “得了吧,就这一棵桃树,卖什么卖。”马科吐了桃核,摩拳擦掌道:“干脆我今儿上去都摘下来得了,你给街坊邻居们都送点儿。”      “好啊,我给你拿梯子去。”   “不用。”马科将裙子挽在腰上,“这么矮个树用什么梯子,我爬上去得了。”   “这可使不得,被太太看见你爬高还不得不吓死,再说你会爬树么?”   “小看我?”马科斜她一眼,抱着树干蹭蹭两下就爬了上去,坐在枝桠上洋洋得意道:“怎么样?”   花见伸大拇指,跑去厨房拿了个篮子,马科在上面摘,她站在下面接,一会的功夫就收了好些个蜜桃。      马科生怕桃毛沾在身上发痒,左闪右躲地让着,不一会头发被树枝挂了,缎带簪子都掉到了树下,乌鸦鸦的长发披了一肩膀一脊背,好几绺还挂在了树枝上。   “行了吧哥。”花见看他坐在一根幼细的树枝上晃悠,颤巍巍的叫人胆寒,喊道,“你小心些儿,上面的就不要了吧……”      马科也累了,便道:“嗯,我这就下来,这么多桃咱们也吃不完,一会儿你给邓梁家送些去吧。”   花见点头答应,马科拍了拍手上的桃毛,正要摘挂在树枝上的头发,一低头视线扫到墙外,动作忽然僵住。   隔着一条窄窄的土路,是一个荒凉的宅院,马科以前一直以为是鬼宅什么的,还萌发过探险的念头,只是太忙了还没顾上,不知怎的今天那宅院门口竟停着好几辆华丽的马车。   不过让他失色的不是马车,而是站在墙根下的男人。      西门站在墙外,手里的折扇展开了遮着太阳,英俊的面孔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棱角分明,儒雅,又充满男子气概。   阳光太烈,他半眯着眼睛,眼神比平日更显深邃,里面仿佛是含着些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看的人心慌意乱。   马科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低头一看还好还好,裹胸虽然有点下滑,所幸头发多而浓密,披散在胸前,将他的一马平川遮掩了不少,不细看还看不出重大缺陷。   松了口气:“呃……西门大官人你好。”      西门放看着马科,一时怔忡,竟忘记了应声。   明艳的少女微笑着坐在一条幼细的枝桠上,鹅黄的裙子掖在腰带上,月白膝裤的裤脚散着,光脚蹬着一双纯色浅蓝布鞋,露出一截羊脂玉一般莹润的脚踝。   俏皮的树枝挑散了头发,少女一头瀑布也似的长发倾泻而下,在肩头腰背折出几弯动人的曲线,虽然有几绺缠在树上,却一点都不显得杂乱,反倒平添几分灵动。      极美。      西门放喜欢女人,尤其喜欢漂亮的女人,三十五年来睡过的女人没有一百,少说也有五十了,光娶回家的就有十三个之多。   他虽然风流,但自忖并不好色,在他心目中,每一个女人都是不同的,有的温柔,有的娇憨,他欣赏她们的美,不止于床第之间,更多的是类似于一种对珍器的赏鉴,赞叹,却并不沉迷。尤其是过了三十岁之后,许是审美疲劳的缘故,很难有哪一个能让他过目不忘,萦绕于怀。      然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总让他怦然心动。   她看上去是娇弱而无力的,静默时楚楚动人,偶尔展颜,便如春光乍泄,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小小的身体似乎蕴含着无穷的智慧与顽强,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父亲死后居然能一个人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周掌柜这样的生意人也要夸一句“好”,这,不容易。      这样的女人,很别致。   他喜欢帮她,抬举她,如有若无地护着她,想看看她一个姑娘家单枪匹马到底能走多远。   这种心态其实很单纯,无关乎男女之情,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欲|望。   至少,在今天之前,是这样。      “西门大官人?”   良久,西门放忽然被一声问询唤回意识。   “你们来这‘鬼宅’干什么啊?”马科坐在树枝上轻轻摇晃。   “鬼宅?”西门放回头看看不禁失笑,“这是我家的园子,最近城里太热,家母惦记着乡下凉快,瓜果新鲜,便过来消夏。”      “哦,原来是避暑山庄啊。”马科尴尬,勉强露出一个礼貌而含蓄的微笑,“我看这么久没人住,还以为是……呃,冒犯了。”   “不妨事,原是留了两个老家人看管的,想是懒怠惯了,一直未曾打理,被当做荒宅也是自然。”西门放微笑道:“你怎么爬树上去了,下不来了吧?恁得淘气。”      “不是,家里桃子都熟了,所以想摘下来送给街坊们尝尝鲜。”马科手忙脚乱地将最后一绺头发从树枝上拽下来,尽数披在胸前挡住即将穿帮的身体曲线,道,“上次多亏了您请衙差帮我周旋,还不曾谢过,一会儿给您送一篮桃子尝尝吧,味道还不错。”   “小事儿,不过随口跟秦大人提一句罢了。”西门放挑眉,见马科坐在树枝上颤巍巍的十分危险,“哗”一声将折扇收了,插在后领,伸臂道:“女孩子家,以后别爬树了,当心跌下来伤了腿,来,跳下来罢,我接着你。”      “……”马科囧,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摆了摆手道:“不、不用了,我自己能下去,那个……你们先忙,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道谢罢,再见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文案里的公告都看见了吧,是昨天收到的消息,没想到这么早,很惶恐,希望大家能支持吧。 为了答谢大家的厚爱,本文所有的番外,包括河蟹的和不河蟹的,都会作为赠品免费贴在有话要说或者公共博客里,届时会在正文下给出链接。 深深鞠躬。 24 24、猫的表白 ...   马科轻轻巧巧地下了树,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围墙里,西门放心头有些意犹未尽,又有些怅然若失。   一旁的马车门帘忽被掀开,一个年过五旬的妇人扶着个丫头下了车,道:“方才那姑娘是谁家的?”      西门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气度雍容,仪态端方,西门放没料到母亲竟问起马科来,忙颔首道,“您还记得马淮么?”   “冲州的马老板啊?”西门老夫人记性极好,一提便想起来了,“上次监察院的事儿,多亏了他帮忙置办的那批皮子,人是个好人哪。”      “正是那位马老板。适才树上那个小姑娘便是他的独生女儿。”   “哟,这闺女恁得标致,怎么长的,竟比她爹娘都强上千万倍。”西门老夫人微笑,摇着檀香扇冲马科家看了看,道,“听老周说她生意做的不错,还给咱们家的铺子供货呢?”      “是。”西门放扶着母亲往大门走去,絮絮解释道,“马老板竟必帮过我的忙,如今他出了事,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生意上的事儿都随你,不过,说起来……”西门老夫人撇嘴一笑,斜了西门放一眼,道:“你这三四年也没纳妾了。”   西门放皱眉,原先他胡天胡地地纳妾,母亲要唠叨,这几年自己收心敛性不纳了,她老人家怎么还要唠叨。      “最小的来娣儿都两岁多了,也不见你那班不争气的婆娘给我生出个孙子来。”西门家世代人丁单薄,西门夫人说着不禁数落起来,“我看呐,这城里的女人都娇惯坏了,中看不中用,倒不如村姑儿身子好。”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西门放苦笑,跟在后面的十几个夫人们纷纷低头咬牙,最小的十三姨娘忍不住低声嘟哝:“不就是会爬树么,瞧她那细腰小屁股,能生儿子才怪。”      隔着两道墙,马科滑下桃树,一落地便打了个喷嚏。   花见之前隐约听见他和墙外的人对答,见他下来不禁好奇地问:“哥,适才你跟谁说话呢?”   马科手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低声道:“隔壁那鬼宅竟然是西门大官人他们家的,这会儿招娣盼娣连带着她们的娘们都过来了。”      “啊?西门家?他十三个老婆都在外面?”花见八卦之心顿起,“哎哟让我瞧瞧她们长的俊不俊……”   “别八卦了。”马科一把将她拽住了,道:“没的让人笑话,你又不是狗仔队……去去去,收拾收拾桃子给邓梁家送去吧,早点回来好帮我做饭……我得去换衣服了,定邦也快收工了。”      黄昏时刘晓东颠儿颠儿地跟在定邦后头回了家,一进门便冲到食盘边“喵喵”叫着要饭吃,饿死鬼投胎一般。   也不知道他一宿一宿出去幽会累不累,马科心里十分不爽,但看它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给它先盛了饭。   刘晓东欢叫一声,讨好地蹭了蹭马科的小腿,便一头栽进食盘去狼吞虎咽起来。   它吃的欢脱,马科却吃的索然无味,半碗米饭还没吃完就放下了碗,花见嘟囔道:“都这么瘦了,你怎么还吃的这么少?你瞧刘晓东一个小猫儿,吃的也比你多些。”      马科皱眉敷衍道,“下午桃子吃多了,肚子胀吃不下。”   花见叹气道:“哥,我也瞧出你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不如一会儿我陪你去地里转转吧,咱家的玉米最近长的可美了,比旁人家的都好。”   “是么?”马科本没什么心情出去,但想想呆在家里也没事,不如出去散散步,便道:“好罢。”      出门时马科回房去找刘晓东,想带它一起出去溜溜,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已经趴在桌子底下睡着了,打着呼噜还带着哨,唏呼唏呼的那叫一个舒坦。   万恶淫为首!   马科忿忿走到它旁边,恶作剧般在它耳边狠狠跺了跺脚,刘晓东吓的一哆嗦,呼噜骤停,左眼睁开一道小缝,待瞄见是马科,哼唧一声又闭上了。      马科见它对自己居然爱答不理地,心中不禁更加生气,冷冷道:“怎么,累着了?”   刘晓东闭着眼睛胡乱点了点头,马科道:“夜夜笙歌你也不嫌烦,拜托你稍微节制点好不好?”   听到“夜夜笙歌”四个字,刘晓东诧异地睁开了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马科:“喵?”      “别装了。”马科哼了一声,道,“你真是劳模精神,是不是儿子都生了好几窝了?”   “?”刘晓东一愣,囧囧看着马科,眼神十分复杂,带着些困惑,还带着些委屈,良久眼睛忽然一亮,蠕动蠕动挪到马科脚边儿,“喵喵”地叫了几声,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欣喜和不确定。      马科居高临下冷眼睥睨着它,不明白它这是干什么,说是心虚不好意思什么的又不像,说兴高采烈欣喜若狂倒更贴切些。   “喵喵——”刘晓东站起来用前爪扒着马科的裙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马科瞪了它半天,自己心先软了,叹了口气蹲下|身来,道:“干什么叫的死乞白赖的?”      刘晓东不停喵喵叫,但它再聪明伶俐也不过是只小猫,平时简单些的马科还能明白,这长篇大论的哪儿猜得懂啊。   不明所以,马科摸了摸它的头道:“行了别叫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又不是那种保守的家长,早恋就早恋吧。唉……只是以后节制点儿,别整宿整宿地在外面鬼混了。”      刘晓东见马科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急的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最后无奈地蹲下了,抬起爪子伸出指甲使劲儿看着,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良久撇了撇嘴,一脸悲哀地抠住他的手舔了舔。   小猫舌头软软的,马科心中更加柔软,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可你跟别人不一样啊。这个世上的人啊,不管是我娘还是花见,说到底,疼爱的护着的,都不是我,而只有你,对我的感情跟马珂没关系。”      刘晓东温柔而伤感地看着他,马科又道:“二十六年的岁月,就这么‘倏’一下没了,我就是神经再大条,也是会难过的啊……要是有一天你走了,我的过去,就只存在于我自己的回忆里了,那我得多悲催啊,你懂么,刘晓东?”   刘晓东后腿一弓跳上马科膝头,前爪搭在马科肩头,小小的脑袋轻轻蹭了蹭他侧脸,也不说话,单是拥抱一般贴着他的胸口。      隔着单薄的夏衫,马科能感觉到小猫快速搏动的心跳,轻而疾,虽然和人类的心率完全不同,这一刻却和马科的思绪亦步亦趋,丝丝入扣,让他感觉平静极了,踏实极了。   人上了年纪,一旦换一个陌生的环境,到底还是会脆弱啊……马科感叹,伸手将刘晓东抱在臂弯,道:“好啦,别跟我表忠心啦,以后真要在外头成家立业了,逢年过节别忘带着你的猫崽儿回来看看我,就算你有孝心了。”   刘晓东沉默不语,马科站起身来:“走吧,陪我去田里散散步吧。”      今年开春时本来年景很好,风调雨顺的,不知为什么收了麦子以后竟变了,连着一个多月都没下过一场透雨。玉米最是喜水,天旱便长不好,所幸邓庄旁边有一条南河,水量还可以,农民们都靠着它灌溉,勉强还维持得住。   临近日落暑气渐消,晚风吹来颇有几分凉意,马科心情渐渐好了些,不一时便跟花见走到了自家田间。   说来也怪,不到一个月的样子,自家的玉米竟长高了许多,虽然间距仍旧是原先参差不齐的样子,植株却都长的茁壮,绿油油地泛着光泽。      “你瞧,我没骗你吧,咱家的玉米是不是全村最强?”花见洋洋得意。   “奇怪了。”马科抽抽鼻子,觉得晚风里带着股轻微的臭味,十分熟悉,“这是什么味儿?”   “肥料么。”花见随口说,“大概白天里定邦哥刚追过肥。”   “哦……”马科还在细想,一旁邻居家的老农看见了他,打招呼道:“哟,马姑娘,来地里瞧瞧?”      马科上前寒暄,那老农在鞋帮上敲敲旱烟,道:“也不知你家小伙儿怎生种的,这半个多月来庄稼长的这么好,咱们都看着眼红呢。”   马科笑笑:“我也不知道,您明儿直接问他罢,他是个直性子,不会骗人的。”      老农重新装上烟锅,抽了一口,叹气道:“这一个多月都没下雨了,南河也要干了,若是老天爷再不开眼,咱们这些庄稼恐怕都要活不成啦。”   这年月种地本就是靠天吃饭,马科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暗暗摇头,看样子明儿又是个大晴天。      “村长今儿说了,从明天开始咱们邓庄和隔壁的王庄要限水了。”   “啊?”马科诧异,“限水?怎么限?”   “灌溉渠上边有个闸。”老农指了指远处,“水从南河引进来,在水闸那儿分成四路,分别流向咱们两个村的四个方向,限水么,就是不能跟现在似得四个闸都开着了,怕是要换着关几个,以后咱们这半片的地啊,恐怕四天里只有一天能浇上水了。”      “哦。”马科对农业是一窍不通,要不是原先认识刘晓东这个果蔬大王,连白菜都以为是树上结的呢,听他这么说也不明白限水这事儿有多严重,“那样是不是水就不够浇了?”   “是啊。”老农面色凝重,“玉米最是贪水,尤其是长到这个节骨眼上,弄不好就得旱死,要是南河的水再一干,秋收的时候大家都得哭啦。”      “这么严重啊?”马科望了望远处的水闸,“您看现在这天气,过几天能下雨不?”   老农摇头:“不好说啊,听说村长今天已经找长老们去商量了,恐怕要全村一起筹钱,去城里请铁算仙来求雨了。”      天色渐晚,马科抱着猫回了家,刘晓东虽然跟着他出来遛弯儿,可是打着呼噜睡了一路,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马科脱衣上床,刘晓东睡眼惺忪地“喵呜”了一声,蹭过来盘在他身旁卧下了,乖乖抱着他的胳膊,不一会又发出了鼾声。      值夜班就是辛苦啊,马科无奈苦笑,轻轻将它的爪子拨开了,刘晓东睡梦中哼唧了一声,闭着眼,小爪子摸摸摸摸,不依不饶又抱紧了,怎么也不肯放松。   马科叹气,警告道:“半夜走人的时候别弄醒我,不然我跟你急啊。”   刘晓东抖抖胡子,没吭声。      睡到子时左右,马科准时惊醒,意外地发现今晚刘晓东居然没出去,仍旧乖乖卧在他旁边,且大概是因为白天睡醒了的缘故,正瞪着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怔怔看着自己。   马科莫名奇妙心情大好,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道:“不出去了?”      刘晓东凑过来舔了舔马科的手,无限眷恋地蹭进他怀里,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   马科挠了挠它的下巴,温和地道,“怎么,想起我的好啦?”   小猫点头,马科笑道:“别人都是娶了老婆忘了爹,就你喜新不厌旧,挺好,挺孝顺。”      “喵呜。”刘晓东来了劲,爬到他胸口,伸出小爪子搂住马科的脖子,湿漉漉的鼻头在他颈窝蹭来蹭去,不时还用小舌头舔他的下颌。   “别闹别闹,乖乖睡觉去!”马科被它闹的身上发痒,躲来躲去摆脱不了它的魔爪,不一会心里竟也有些发痒,浑身都燥热起来。      “喂,你够了啊!”马科一张脸红到了脖颈,佯装生气的样子将它使劲儿从自己身上扯开了,侧身背对着它,道:“要发春还是去外头找你的相好吧。”   一语既出,马科倏然惊觉自己话里竟带着些醋意,顿时如五雷轰顶,囧的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说BI搅基什么的他还都能淡定的话,恋物人|兽什么的那可就太下限了……   大热的天马科一头冷汗,自己竟然被一只猫撩拨起来了,这是多么大的悲剧啊,更悲剧的是,这猫还是公的。   我怎么不去死一死呢……马科内牛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25 25、是人是妖? ...   这限水一限就是半个多月,家家的地都不够浇,玉米秧子都是蔫头耷脑的,村民们眼看着庄稼一天不如一天,都心焦的厉害。   但天旱是谁都没办法的事儿,钱也筹了,雨也求了,可除了三四天前下了一场不到半个钟头的雷阵雨,老天爷连个喷嚏都没打。      比起其他家的地,马科家的情况可以算的最好的,虽然不及往年的情况,但勉强还说得过去,全村人都觉得稀罕,但研究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最后一致肯定马科家的地八成是块福地。   即便如此,定邦还是愁眉不展,这天白天去地里除了草,回来后对马科道:“玉米全靠水,如今这么旱,秋天的收成恐怕好不了。”      马科安慰他道:“没事儿,家里的粮食还有一些,就算玉米欠收,冬天还能再种一季小麦,中间靠着城里的豆品店,应该也能推过去了。”   马定邦叹气道:“我原不大会种地,家里的庄稼都长的不及别人家好,这一个多月不知怎的刚好了起来,如今……唉!”   “别想那么多了,尽人事听天命,做事么,对得起自己就行。”      自从限水以来,刘晓东又恢复了昼伏夜出的习惯,只是大概变了约会地点,马科再也没听到过他的妃子们叫春的声音。   这天天气热的要命,晚上马科早早便洗完澡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喊声惊醒,初时还当自己在做梦,定了定神才发现哪声音好像是村头水闸的方向传来的。      声音越来越大,貌似是往村里这边过来了,马科感觉有点蹊跷,披着衣服下了床,掀开窗户看看,只见院墙外不远处火光一片,人声鼎沸,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怎么了?”马夫人也被惊醒了,跟吴嬷嬷站在廊檐下疑惑地眺望。   马科理好衣服跟了出去,道:“不知道……我出去看看吧。”      “可别了。”定邦提着件短褂冲了出来,“我去吧大小姐,你们在家等着就行。”   马科女装身份,半夜三更出去确实不太方便,便道:“你可小心点儿,万一有人打起来,赶紧脱身回来,可别被误伤了。”   “我省得。”定邦提了把锄头往外走去。      外面喧嚣依旧,一家子都忐忑不安地站在院子里,等了半个小时,定邦回来了,一进门便道:“有人偷水。”   “啊?”马科不解,“偷什么水?”   “最近咱们村和王庄不是轮流着开水闸么,今天本是轮到王庄东头开水闸,也不知道是谁,竟半夜溜进了坝上,将咱们这边的水闸也开了,流了半宿。”      “啊?”马夫人惊讶,“谁啊,这么大胆子?可有人看清么?”   “那人放了几个时辰的水,又偷偷跑去关闸,被上夜的人发现了,打了一锄头,冲上去要抓,却一闪就没了,连长相都没有看清,单看见个背影。”定邦说的绘声绘色,“据说那人是个很魁梧的男子,衣着十分怪异,上衣只到腰上这么长,头发也很短,行动迅捷无比。有人说搞不好是山里的妖精——常人哪儿能溜进坝上那开闸的房子呢,门都锁着,又没有窗户,光在墙上有个拳头宽的裂缝。”      身材魁梧、衣着怪异、头发很短……   一瞬间,马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冰凉,一把抓住定邦的胳膊:“他人呢?”   “啥?”定邦一愣。   “那个偷着开水闸的人呢?”      “不、不知道啊。”鲜见马科如此紧张的表情,定邦呐呐道,“上夜的人说,那人身手快的很,虽然被锄头打中了,还是很敏捷,他们连话都没来得及喊人就溜了,前后不过眨眼工夫。”   “我出去一下。”马科二话不说立刻往门口走去。      “阿珂!”马夫人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去,还不快回去睡觉。”   “我出去看看就回来。”马科心烦意乱地敷衍了一句。   “不许去,外头乱哄哄的,人多手杂,再说若那偷水贼真是妖精所变,难保不会伤人,你凑什么热闹,乖乖给我回屋去!”   马科本是一时冲动,定了定神,知道自己这样肯定出不去,没的倒惹得马夫人担心,便妥协道:“是,娘。”      一家人各自回房休息,马科听了定邦的描述心急如焚,自然睡不着觉,单静静坐在窗前等着。不一时听得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思忖着追捕围观的村民大约都已散了,便悄悄起身,打开门闩溜了出去。   此时不过凌晨两点多光景,夜空晴好,明月高悬,星光璀璨,村里一片静谧,间或只听到一声低沉的犬吠。      村路崎岖不平,马科脚下只是一双薄底布鞋,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灌溉渠旁边,只见水闸边黑黢黢一片,不见半个人影,四个水口已被关了三个,唯留一个眼子还汩汩流着河水。   夜风凄冷,出门时匆匆挽起的长发被风吹散了,乱纷纷披在脸上,马科的心却比发丝更乱。      没有错的,一定是有人穿越了,但他是谁呢?会不会是刘晓东?   也许不是吧?自己都穿越过来半年多了,如果他在,且就在自己附近,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出现啊……   “刘晓东!”马科站在水坝上低声喃喃,“东哥……”   没有人应声,回答他的只有河水流过水坝的哗哗声。      在坝上站了一会,马科叹了口气,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又往回走去。   不一时走到自家田边,只见田里的玉米已经长到了半米多高,一阵风吹过,哗啦啦直响。   马科茫然在地头上站了一会,腿有点酸了,于是便蹲在了田埂上,抱着双膝怔怔看着地上的泥土。      有个不知名的小虫子从草梗下面爬了出来,刚走两步,一大滴露水从旁边的玉米叶儿上滴了下来,“啪”一声砸在了它身上,将小虫搅入了一团污泥之中。   小虫在泥泞里挣扎了半天也不得上岸,马科忽然觉得它跟自己挺像的,明明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天降横祸,身陷泥淖,挣扎不休,却不得脱身,连个拉自己一把的人都没有,孤零零多么可悲……      “可怜的家伙。”马科折了一截草杆,拨拉拨拉将那小虫从泥潭里拨到了一边的平地上,小虫弹了弹脚上的泥,施施然走了。   马科的心情好了些,拍拍手站了起来。因蹲的久了,一时头晕打了个趔趄,一脚踩进了旁边的草丛,一落地愣了,抬脚一看,布鞋竟已透湿。      怎么回事?马科看了看隔壁邓六娘家龟裂的土地,完全不明所以。   按理明天才轮到这边的水闸开,地已经三天没浇了,最近又没有下过雨,地边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积水?马科纳闷极了。      借着明亮的月光,马科围着自己的田地转了一圈,惊讶地发现绕着田地竟然有一道十分隐蔽的壕沟。那壕沟从远处的水闸蜿蜒引来,很窄,多半路程都隐藏在杂草当中,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白天定邦刚翻过地,田里的土壤十分松软,暗渠引来的河水一流进地里便渗了下去,因为灌溉量把握的极好,面上看来倒干干的,想必到了白天太阳一晒,根本看不出浇过水。      马科站在田间彻底愣了,那偷水的人,目的竟然是为了灌溉自己家的田地!   如果他真是穿越来的,如果他真是现代人,如果他对种地这么在行,能如此准确地把握水量,还能这么不顾死活地帮着自己……   除了刘晓东,还会是谁?      “刘晓东!”马科心情激荡,忽然大喊一声,“你给我出来!”   喊声远远传了开去,不一时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农从隔壁地里的土屋里钻出头来,吼道:“谁啊!大半夜的喊什么,让不让人睡了?!”      待看清是马科,打了个哈欠道:“原来是你,马姑娘,大半夜你一个人跑地里做什么,是为了偷水贼的事么?你一个姑娘家就别操心了,赶紧家去吧。”   马科呆呆站着,怅然不语。      老农挠了挠头,劝他道:“刘晓东不就是你那只猫么?丢了?不会吧,那小东西比猴儿还精呢,怕是跑出去玩儿了吧,它天天在田里厮混,不会丢的,说不定过会儿就家去找吃的了。”   马科叹气,颓然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多谢大叔。”   “快回去吧。”老农挥了挥手,钻回土屋里接着睡了。      马科无精打采回到家里,倒在床上却一直睡不着,太阳穴突突直跳,所有的念头都跟打乱的丝线一般缠在一起,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好不容易迷瞪过去,还是睡不踏实,恍惚间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正参加心理咨询师考试,也不知哪个脑残出的卷子,居然是他妈法语的,一个字也不认识。      正急的抓狂,一抬头周围的环境忽然变了,成了上岛咖啡,三角钢琴的演奏如泉水般淙淙流过,让他焦躁的情绪渐渐平和下来。   一抬头,马科悚然发现前女友小丽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妆容精致,一脸无情地道:“马科,咱们分手吧。”   听到“分手”二字,马科先是愣了,本以为自己肯定会心如刀绞生不如死什么的,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喜欢上别人了。”小丽说,“还记得上次东哥过生日来过的那个张博士么?唱张学友的歌贼好那个,我们交往了两个月了,上周他拿到了Offer,我打算跟他去伯克利陪读。”   “……”马科张着嘴,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哀愁,心情那是相当的复杂。   “对不起。”小丽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歉疚,“这事儿我不该瞒着你,劈腿是我不对,可这两个月来我心里也不轻松,挺犹豫的。不过昨天张博士他跟我求婚了,所以……我决定还是要离开你,马科,咱们好说好散吧。”      “恭喜你。”语言功能终于回来了,可马科一张嘴把自己都吓着了,难道不是应该说“不要离开我”、“你们狗男女去死去死”之类的么……   “你是个好人。”小丽掏出一张好人卡,温柔地贴在马科脑门上,一脸诚恳语重心长地道,“可是我们不合适,而且……这么久了,你该明白,有人比我更爱你。”   “啥?”马科有点晕。      “你该仔细想想。”小丽拿起手袋准备走人,“谁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刻无一例外地出现,谁会丢下上百万的生意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身边,谁会……会给你的女朋友介绍对象……”   “啥?”马科囧,一把扯住小丽,“你说啥?谁给你介绍对象了?”      “非礼啊!”小丽张开血盆大口狂喊一声,马科吓的一哆嗦,下一秒,小丽忽然变身李小龙,一个利索的后摆腿踢在他头上,“啊打——”   “啊!”马科大叫一声弹了起来,狂喘了半天气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一时头疼欲裂,哼唧一下又倒在了枕上,喃喃道:“我草,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躺在那匀气儿,忽听外面大门被人拍的山响。   谁?   马科一愣,下意识觉得这敲门声跟自己有关,刚跳起来想出去开门,隔壁定邦的房门响了,接着是他惊讶的声音:“刘晓东……大小姐,大小姐!”      刘晓东?   一丝不良的预感悄然浮上心头,马科摸了摸身边,小猫果然还没有回来,忙下了床,推开窗户问:“怎么了?”   “刘晓东死了!”定邦手里拿着团黑乎乎的物事,道,“谁把小猫打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看文别忘了留言啊恩恩 26 26、刘晓东你坑爹啊?! ...   “啊?!”马科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扶着桌子才站稳了,定了定神,连外衣都没披,穿着个肚兜就开了门,紧张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你、你说什么?”   “呶。”定邦将手里的东西往他面前一送,“不知道是谁干的,把小猫打死放门口了。”      “什、什么?”马科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半天才傻呆呆地伸出手,动作僵硬地将小猫接过了。   大概因为是才死不久,小猫的身体还是温软的,甫一接触它柔软的皮毛,熟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马科几秒钟前被剧痛麻痹的心脏忽然抖了一下,像是有温热的液体从心室里漏了出来,又酸又苦。      马科抱着猫,低头看了半晌,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行了,定邦,你去睡吧。”   定邦知道马科最喜欢这只小猫,此刻见他脸色雪白,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不禁担心极了,也顾不上注意他一马平川诡异的身材,忧心忡忡地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马科神情僵硬,木然摇头:“我没事,你走吧。”      定邦虽然有点不放心,但到底男女授受不亲,大半夜站在大小姐门前也确实不像回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马科关了门,呆呆捧着刘晓东站在当地,良久忽然心一酸,仿佛身体里一大块冰被温水化开似的,终于忍不住涌出一大滴眼泪。   眼泪“啪”一下砸在小猫身上,马科的呼吸抽了一下,接着,铺天盖地的悲伤海啸一般袭击了他的整个身心,将他的意识一寸寸淹没在冰冷的海水里。      这世上,终于,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了……      小猫死了,和前世相关的一切都没了,我还是我吗,我到底是谁……   我怎么能这么软弱,这么无能,连一只猫都养不好呢……   马科又伤心又自责,抱着猫难过的要死,眼泪一直不停的往下掉,就是哭不出声来,半天憋的腰都疼了,只能微微弓起身体。      就这么站了一会,马科感觉有点撑不住了,心突突跳的像是要冲出嗓子,眼前一波波黑影往上涌,后腰也抽痛的厉害。   硬撑着挪了两步,马科走到床边,将小猫放在了床里,它睡觉时常卧的地方,一松手,发现手上黏黏的,全是血。      这么多血……马科扎煞着手跪在床沿上,愤怒的浑身都抖了起来。   “是谁?谁干的?我、我……”马科握着拳,闭着眼尽量调整呼吸不让自己晕过去,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立刻将伤害它的人碎尸万段!   没人回答,小猫也一动不动,静谧的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紊乱的呼吸再什么也听不到。      马科就这么跪在那儿,看着床上小小的尸体,忽然悲从中来,肩膀抽了抽,沙哑着嗓子道:“你……刘晓东,不行啊,我一个人不行……”   一语既出,眼泪终于哗哗地流了下来,仿佛九月的阴雨也似,止也止不住,止也止不住……      “刘、刘晓东……”马科抽抽搭搭地哭着,感觉这辈子自己都没这么伤心过,没为一个人流过这么多眼泪,毕竟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小,光是害怕,现如今,却是说不清的伤心懊悔,说不清的孤单绝望。   死亡带来的孤独和恐惧,更胜于死亡本身。      更鼓敲过四更,巡夜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远了。   马科哭够了,擦了擦眼泪,打开衣箱找了件旧亵衣,打算把刘晓东包起来,抱出去埋了。   手指一触到小猫,马科忽然意识到它还血糊糊的,想想它跟了自己这么远,这么久,连时空都跳过了,好歹得让它干干净净地去吧……      马科压抑着悲伤出了房间,在井台上打了桶水,提回房间,在脸盆里倒了些,找了块干净的布浸湿了,打算清洗小猫身上的血污。   点燃油灯,马科一手端着灯盏,一手拿着抹布往床前走,一转头的功夫骇的大叫一声:“啊!!!”      身材颀长的男人静静趴在床里,魁梧的骨架几乎将马科窄小的单人床占满了,灰色T恤,深蓝牛仔裤,除了背上有一大滩血迹,一切都和穿越前那一刻一模一样。   刘晓东歪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完全死机的马科,原本古铜色的皮肤在油灯下看来有些诡异的苍白,但眼神清亮极了,没有一丝的迷茫。      片刻死寂。      “呃……我还没死。”   “……”马科见了鬼似的瞪着眼。   “被人一锄头砍在肩胛上了。”   “……”马科哆嗦。   “本来是不想吓唬你的,可看你哭的这么好看,就忍不住多装了一会儿。”   “……”马科气的牙齿咔咔响。   “你加件衣服吧,半夜这么冷,可别感冒了。”   “……”马科缓慢摇头,抬起手,食指颤巍巍点着床的方向。   “穿那件粉蓝色绣梅花的吧,跟你今天的肚兜很配。”      “你、你、你……”马科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哆哆嗦嗦指着躺在床上信口开河的无聊人士,“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别骂了。”刘晓东咧了咧嘴,“我昨晚刚给玉米上完肥,今晚不浇水非得烧死个屁的,也是没办法才去偷着开水闸的。”      “你、你……”马科依旧回不过气来,点着刘晓东,眼睛又湿了。   “行了,先把老子救回来再骂吧,疼死了。”刘晓东龇牙咧嘴,“我记得厨房里还有半坛烧刀子,去拿点儿来,砍我那破锄头上他妈的全是粪肥,再不收拾伤口要发炎了。”      “擦!”马科抬脚踢在刘晓东腿上,“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一边说着,一边披外衣。   刚转身要走,刘晓东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别,别走,等等。”   “你他妈的不是要疼死了么?”马科恶语相向,刘晓东抓着他不放手,没头没脑地道:“天快亮了。”      马科一愣,刘晓东叹了口气,道:“我控制不了,一会儿……一会儿也许,就……”   马科甩了甩手,道:“变成猫是吧?老子还是趁着你没长毛的时候把伤口给你收拾收拾吧,不然还得给你找个兽医,这年月没医保,请兽医贵着呢。”   刘晓东松了手,抽了抽嘴角道:“当了主子脾气见长啊,对我这么凶。”   马科刚走了两步,回头扑过来一脚又踢在他肚子上,恶狠狠道:“疼死你活该,半年多了,叫你他妈的耍老子!”      “哎哟!”刘晓东惨叫一声,蜷成了一团儿,闭着眼睛吸气,马科恨恨道:“你再装,你丫再装……”   刘晓东咧嘴,睁眼看着他,苦笑道:“我不装了,我活该,我倒霉催的,小马啊,哥求你了,不然你还是去请个兽医吧。”   “老子偏要自己治,治不死你!”      马科快步出了房间,下台阶时脚忽的一软,差点栽了个跟头,忙扶着墙站定了,这才感觉眼前有些发白,心突突跳的厉害。   这一宿大悲大喜,在野地里跑了半天,又被刘晓东的生生死死弄的心力交瘁,现在还摊上人变猫猫变人这样的灵异事件,马科觉得自己这个脆弱的小身板实在是有点儿扛不住了,要不是一直提着口气,恐怕刚才就得心肌梗死。      刘晓东这厮太可恨了!明明跟自己表白过了,还说过要移民结婚什么的,怎么一穿越就变了,居然以一只猫的身份潜伏在他身边,长达十个月之久!   想到这个马科真恨不得回去狠狠抽他一顿,他也太沉得住气了吧,见过骗人的,没见过他这么骗人的,这不是坑爹么?亏得自己天天惦记着他的生死,为了纪念他还给猫起了他的名字,没想到猫就是他本尊!      马科火大的不行,可火大归火大,人还是要救的,歇了片刻走到厨房,翻腾半天才在碗柜角落里找到了那半坛烧刀子。   抱着坛子喘了会儿气,马科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不管多生气,可真一想到刘晓东一直在他身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变得那么可靠,不再陌生,不再疏离。      原来,最信任的朋友,最依赖的大哥,一直就陪在身边啊……   这念头在心头反复滚过两边,一股热流倏然在心底升起,直冲眼眶。马科仰起头,睁大眼睛深呼吸,竭力控制着双目的酸楚,什么田螺先生,什么偷水贼,原来都是真实的存在,那种被疼爱,被保护的感觉,也不是他虚妄的幻想……      这样很好,很好,不是么?他是什么样都没关系,他还是我最好的大哥,他是GAY也没关系,谁也没规定好哥们就不能互相喜欢不是?   马科抿了抿嘴,脸不由自主红了,虽然心理建设了大半年,一想到要和哥们谈恋爱,还是觉得挺别扭的,不过……   也挺……挺甜蜜的啊,哈哈。   够了别他妈发花痴了,干正事儿!马科窘的不行,啪啪啪狂拍了几下面颊,搓了搓脸,往回跑去。      一见到趴在床上血淋淋的刘晓东,马科的情绪略正常了些,将刚才找的棉布亵衣横七竖八剪成好几块,对他道:“伤口脏东西多的很,我得给你消消毒,烧酒擦着恐怕很疼,你忍着点儿。”   刘晓东的眼神平和温柔,这半天一直跟着他转,闻言往床边挪了挪,微笑道:“来吧,报仇的机会到了,你可千万别手软。”      马科哼了一声,将他的T恤卷到肋下,道:“动一动,把衣服脱了,我现在这德行可抱不动你。”   刘晓东撑起上身,马科连扯带拉将T恤脱了,道:“衣服都破了,一会我给你洗洗补补,这一身还是在那边带过来的吧?留着多有纪念意义啊,破了可惜。”      “不用补,自己会复原的。”刘晓东道,“等我变回去,伤口愈合了再变过来,还是好端端的样儿。”   “这么神奇?”马科拎着衣服在油灯下看,咂舌道,“那你以后都省的洗衣服了,脏了变过去舔舔毛就得啦?真环保嘿,不过……吃那么多脏东西你不拉肚子吧?”      “……”刘晓东黑线,继而嘿嘿一笑,道:“原先你光是会做饭,现在连针线都会了,可真不是一般的贤惠,将来娶了媳妇儿……”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跟马科都表白过了,于是尴尬地停住了,再说不下去。   以前他老拿“将来你娶了媳妇”云云的来揶揄马科,马科早就听惯了,总是一笑置之,不知怎的今天却忽然有点恼怒,往布条上倒了些烧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他伤口上一按,道:“废话!你当人人都能使唤得动老子么!”      “哎……”刘晓东疼的一哆嗦,一口咬住枕头,将呻吟咽在了嗓子眼儿,冷汗哗一下从毛孔里渗了出来,呜呜道,“你还真下黑手啊。”   马科见他背上的肌肉都一条条绷的紧紧的,很快赤|裸的脊背便泛起一层水光,知道他疼的厉害,心一下软了,手下放轻了些,嘴倒是还硬着:“也就是你这倒霉催的傻大个儿,我连我爸都没这么伺候过。”      “你爸过日子那个讲究。”刘晓东龇牙咧嘴地贫:“养生养的都能出书了,我看指不定比你都活得长呢,还用你伺候?也就我这倒霉催的才要受你的荼毒。”   马科怕他憋着劲儿难受,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是啊你咋这么倒霉,我本以为我变成个伪娘就够悲催的了,没想到还有你这当猫的垫底儿。话说回来,你说控制不了身体变化,是个什么情况啊?”      【附送番外,表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成,鞠躬退下。 等等,下面还有赠送的番外嗯嗯。 【关于房|事】 “刘总,不行啊,售楼处说必须要本人摇号啊。”电话里秘书的声音很无奈,“您赶紧自己拿身份证过来吧,队我已经给您排上了。” “知道了。”刘晓东皱着眉挂了电话,刷刷刷签下一张十万块的支票,扔给对面的男孩,“给。” “谢啦。”男孩弹了弹支票,塞在衬衫口袋里,“刘哥你真大方,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刘晓东没什么表情,站起身,将手机钱包什么的收拾进手包:“你走吧,把我钥匙搁下,还有,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干嘛?”男孩绕过办工桌,黏在刘晓东身上,大腿似有似无地摩擦着他那个部位,“还生气呐?他是我同学,你这一段不是忙吗,所以昨晚……” “行了。”刘晓东不着痕迹地让开一步,看着他的眼睛,“他是谁都无所谓,我要的是伴儿,不是炮|友,这我早跟你说过,你想跟别人好,没问题,直说就行了。” 男孩变了脸色:“刘哥,昨天的事儿是我对不起你,我……” “没什么对不起的,也不是第一回了。以前我都忍了,觉得你还小,可我是人,男人,不是忍者神龟。” “刘哥我错了……”男孩慌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老了,理解不了你们小年轻的心理,我玩不起,OK?”刘晓东说完拿着手包出了门,“算了钥匙你丢了吧,我换锁芯,还有,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迈腾以130迈的速度飞驰在三环上,刘晓东面无表情地绕过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忽然有一种希望交警一次性把他一年的分都扣尽了的冲动。 生而为GAY,本就是一种悲哀,也许一直一来,追求的东西,对于一个GAY来说,确实是太奢侈太奢侈了。 赶到会展中心的时候,刘晓东被那人山人海的场面吓了一跳,也不知道现在的人都疯了还是怎么的,就跟房子不要钱似的。 “刘总,刘总!”秘书小李一眼就看见了铁塔似的刘晓东,拼命挥手,“这儿,这儿,快着点儿嘿,还有十来个人就轮到你了。” 刘晓东快跑两步过去,小李把一大包东西塞他手里:“这是今天售楼会的礼品,我帮您抽的,三等奖嘿,酸奶机。” 刘晓东皱着眉接过环保袋,站在小李前边,后面的人一直虎视眈眈,见他插队都大声嘘他,小李忙退出队伍,满脸堆笑地跟解释:“我们一块的,他来我走他来我走。” “行了你回去上班吧。”刘晓东对小李说,“剩下的我自己来。” “那我走了啊刘总。”小李如获大释,背着包赶紧溜了。 刘晓东开始了排队生涯,站了一会,忽然发现了个重要问题——他尿急。 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他连着加了两宿的班,全靠咖啡顶下来的,咖啡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利尿。 小李已经走了,排在后边的都是豺狼虎豹,刘晓东可不敢离开。 站着又憋了一会,冷汗哗哗从头上流了下来,刘晓东感觉眼前金光一片,再憋下去就要爆了,可看看前边,起码还有五个人没办完手续。 “喂,哥们。”刘晓东实在没办法了,拍了拍前面一个人的肩膀。 “啊?”一个年轻小伙子转过头来,询问地看着刘晓东。 “你要酸奶机吗?”刘晓东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啥?”小伙不明白。 “我抽了个酸奶机。”刘晓东说。 “哦。”小伙说,“挺好挺好,我就抽了把牙刷。” “送你吧。”刘晓东说,“我用不着。” “啊?”小伙一愣,“不、不用,我已经有牙刷了。” 刘晓东把袋子塞他手里,“酸奶机送你,你帮我个忙,我现在去上厕所,你帮我排队,别让别人占了我的位子就行。” “哦。”小伙明白了,摆手,“你去你去,我等着你。” 刘晓东一溜烟地跑到厕所,门口居然也排着一行望不到边的长队。 哪儿来这么多人啊口胡!刘晓东焦躁的不行,偏偏周围的人都眼神怪异地看着他,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站错队了,前面排的都是女的。 还是当男人好啊,刘晓东速度冲进旁边的男厕,排了两分钟就解决了问题,在水龙头上洗了把脸,往回走去。 “嘿!大哥!”小伙远远看见他就招手:“快快快快!” 刘晓东忙跑过去:“啊?” 小伙把环保袋塞回他手里,吁了口气,转身:“小姐,该我了,我要摇号!” 刘晓东这才发现,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离开这一会前面居然摇过去了十来个人,原来这小伙为了等他,跟后面的人一直换位子来着,都让了四五个人了。 真诚信! “先生你要不要摇号呢?”售楼小姐好心好意提醒刘晓东。 “要的要的。”刘晓东忙掏出证件登记摇号,折腾半天办完手续,刷完定金,这才想起来该谢谢那小伙,一转头,人已经不见了。 以后有机会得请这哥们吃顿饭,刘晓东想,反正今天就发售这一栋楼,既然大家都是买房的,以后八成还能碰见呢。 最近生意忙,晚上还要召集销售部的人加班,刘晓东开车在肯德基买了仨全家桶冲回公司,秘书小李还没走,正收拾文件呢。 “刘总你回来啦?”小李问,“看好那九楼的房子买上没?” “买上了。”刘晓东好不容易买到个想要的户型,挺高兴,想想小李最近天天加班的也挺辛苦,便将抽来的酸奶机递给他:“给你吧,我用不着。” “谢谢刘总。”小李喜滋滋接过东西打开一看,愣了,“刘总,怎么是牙刷?” “啊?”刘晓东拿过来一看,可不是一板牙刷么,还欧乐B。 拿混了,刘晓东叹气,“大概是跟别人的混了。算了,赶明儿你自己去买一个吧,我给你报账。” “不用不用。”小李是个老实人,忙摇头,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拉杆夹,“哟,这谁的简历啊?应届毕业生嘿,马科,男,21岁,汉族……” “我瞅瞅。”刘晓东心里一动,拿过简历翻了翻,还真是他! 看着那张普普通通但挺顺眼的单人照,刘晓东笑了,“这小伙儿……小虎牙长的,跟我妈似的。” “……” = = 27 27、吃了吐 ...   刘晓东咝咝咝地吸着气,道,“我试了半年多了,到现在也只能在零点到天亮前能操控身体,其他时间……哈哈,就可以舔毛了。”   不是吧,那不是只有四五个小时?马科皱眉:“一直这样?”      “不是啊,刚开始怎么使劲也变不回来,什么瑜伽普拉提腹式呼吸冥想……最后我都绝望了。”刘晓东抱着枕头道,“要不是天天能跟着你,我早就去死了。”   听到一个“死”字,马科心一突噜,手下顿了顿,恶语道:“那你不死切。”   “说了舍不得你么。”。      马科心中一暖,撇撇嘴,细细将他伤口中的污泥脏物都剔除了,看着肌肉外翻的伤口,皱眉道:“不成,这么敞着肯定长不好,得缝一下。”   “啊?”刘晓东扭头看了看,却看不到伤口,瞄了一眼马科,道,“那你缝吧,这东西跟缝衣服差不多吧?我看你上回给花见教十字绣,弄的还可以。”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要是被人知道你半人半猫,那可热闹了。”马科翻着针线簸箩,道,“你知道这年月人是怎么拾掇妖怪的么?”   “供起来呗。”刘晓东信口开河,“逢年过节要给我烧黄裱纸和元宝蜡烛,还要供猪头,孝顺的还得给我供童男童女呢。”      “你当你是神仙啊?”马科嗤笑,拿钳子将绣花针弯成适用的形状,用烧酒擦拭消毒。他本人不是学医的,但他爸开着个开中医诊所,平时有人来外伤缝合他经常打下手,因此多少也有点手艺。   刘晓东嘿嘿一笑,道:“不过要是被人知道你这大小姐屋里长年累月藏着个壮汉,估计我就得被钉门板了。”   “嘁!”      “不过有奸夫就得有淫妇。”刘晓东摸下巴,“到时候你也得沉猪笼。”   “去你妈的!谁跟你奸夫淫妇!”马科踢他一脚,道,“老实趴着,我要缝了。”   “来吧来吧。”刘晓东咧着嘴地摸屁股,“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马科握着针,闭着眼做了几个深呼吸,这半天脑子晕乎乎的,要是手抖可就糟了,非把刘晓东整残了不可。   “不成,你先歇歇再练吧。”刘晓东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脸怎么这么白?难受么?是不是低血压犯了?”      “你怎么知道我低血压?”   “我什么不知道?”刘晓东让他往后靠,伸着胳膊给他按太阳穴,“我还知道你爱吃茄子不爱吃圆葱,爱穿粗布鞋不爱穿绣花的,爱裸睡不爱穿内裤……”   “你够了……”马科拍他,“我可以了,缝吧,天快亮了,家里没有麻药,你忍着点儿疼。”   刘晓东脸色一黯,咬着枕头嗡嗡道:“动手吧,真要论疼,可不在身上,针戳算个啥。”      马科没听出他言下的深意,抬腿坐到床沿上,感觉有点儿别着劲儿,跪坐起来,依旧是不顺手,折腾半天喃喃道:“怎么总觉得方向不对。”   “你这个二把刀蒙古大夫。”刘晓东嗤笑,“上来,坐我腰上不就得了。”   “啊?”马科看了看他的腰,忽然有点囧。      刘晓东赤着上身趴在那儿,身躯健美修长,劲瘦的腰肌肉轮廓分明,磨旧牛仔裤松松卡在优美的腰线上,下面是轮廓挺巧的臀丘……   以前怎么从没发现他身材这么好呢……马科感觉嗓子有点发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倏地红了,厚着脸皮跨坐在他腰上,道:“那、那我不好意思了啊,压你一会儿啊。”   刘晓东哼了一声,后颈的皮肤渐渐浮上一丝红晕。      看来不好意思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啊,哈哈,马科挑眉,拿小镊子仔细将刘晓东背上的伤口对齐了,轻轻一针缝了下去。   怕他疼的难受,一边缝一边跟他说话:“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变回来的?”   刘晓东想了想,道:“头一次发现自己还能变成人,是你被人推河里,大病一场那一次。”      “哦……”马科回想起来,“那晚给我熬药的人是你?”   “是啊。”   “半夜悄悄熬豆浆的也是你”   “可不是我么,摊上你这样的笨蛋我有什么办法?”刘晓东数落道,“寒冬腊月掉河里还瞒着家里人,弄的自己差点挂了。那天半夜里你烧的都快四十度了,爸爸妈妈叫的那个凄惨哪,我的心都碎了。”   马科无语,刘晓东笑了笑,“不过也亏得你病了,我心里一急,这才变回来。”      马科心中感动,问:“那怎么又变回去了,第二天也不告诉我。”   “我也想啊,当时我可高兴了,以为终于变回来了,给你熬了药灌了,又陪你睡……呃,发了汗,后来扛不住睡着了,结果早上起来一看,擦,又变回去了,试了一白天也没再变过来。”   “那你也该告诉我啊。”      “告诉你干嘛?不得两个人一块儿急么?再说你那时候身体不好,肯定经不住刺激,何况生意也忙。”   “告诉我干嘛?”马科气的冷笑,“两个人想办法总强过一个人吧,再说我比你聪明了去了。”   “是,你聪明,你粘上毛比猴还精。”刘晓东翻白眼,“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啊,我又不会说话,说了你又听不懂,浪费口水。”   “你他妈不会写啊!”马科气的敲他的头,“爪子白长的啊?笨!”   刘晓东龇牙咧嘴抱头,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其实你不知道也挺好的,咱们都轻松些。”      轻松?什么意思?   马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所谓的“都轻松”,大概就是不面对,不尴尬的意思吧?   他后悔了?   可他不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么?他……他不是喜欢我,不会变的么?      马科脑子有点儿乱,心咚咚咚跳的慌乱,手下机械地缝着伤口,不再说话。   良久刘晓东感觉气氛不对,咳了一声,又道:“小马啊,那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是我一时冲动。”   马科手下一顿,果然,还是后悔了……      心不在焉地缝完最后一针,马科忽觉手上一痛,低头一看,原来是针尖刺进了指头,血哗地渗了出来,在指尖凝成了一粒鲜红的珠子。   刘晓东感觉背上伤口被扯了一下,微微转头,道:“怎么了?”      怎么了?   马科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感觉一股子铁锈味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不知怎的心头怒火哗一下冒了起来,比当初听说小丽劈腿跟别人跑了都火大。      “好啊。”马科咬着指头冷笑道:“你说行我就行。”   “?”刘晓东觉得他话里透着怪异,刚想回头看看他脸色,马科啪一下将一条浸透了烧刀子的布条狠狠按在他背上:“好了,缝完了!”      “哎哟!”刘晓东毫无心理准备,被酒精蛰的差点跳起来,半天吸着气回不过神来,马科已经端着脸盆出去倒水了。   他生气了?刘晓东伸着脖子看着门的方向,心里忽然不安起来,难不成,经过我这半年多的努力,他已经森森滴爱上了我?      不对,他又不知道是我,那他难道爱上了猫?   不会吧,他这样正直善良的傻缺乖宝宝连掰弯都很困难,咋可能走上人|兽的邪路?刘晓东撇嘴,推翻了自己的念头。   那么,他应该还是爱上了我的吧?至于原因……也许通过半年多来对我深深的思念,自己想通了?      刘晓东心里又甜蜜又纠结,原本自己觉得现在这半人半猫的倒霉德行实在是太杯具了,非但保护不了他,还得靠他养着,哪儿还有资格奢求他的爱啊。   再说现在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事业什么的更不用说了,当初作为一个上市公司老板,跟他表白还且得考虑呢,现在连人都不是了,还能妄想啥啊。      能跟在他身边儿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偶尔趁便儿揩揩油也就罢了,真要是把他给那啥了,不是害他一辈子么?   唉,还不如让他娶了花见呢,再不成,他要是已然弯了,嫁给西门放也不错,下半辈子也好有个依靠不是……   擦!我这么着是不是太圣母了?刘晓东苦恼地挠头。      真是越想越悲催,刘晓东苦着脸长长叹了口气,下巴搭在枕头上左摇右晃地逛荡着脑袋,等着马科回来。   还没等到马科,忽听一声鸡鸣远远传来,接着一丝曙光从窗棂上透了进来。   天亮了。      马科的生物钟那是相当的好,平时总是清晨六点半左右准时起床,这天却一直睡到了艳阳高照。   马夫人想着他昨晚半夜受了惊,多睡一会也是应该,便没有叫他,待得早饭时方从马定邦口中听到了关于刘晓东的“噩耗”。   马科宠着刘晓东,家里人都知道,马夫人怕他因为小猫死了太过伤心,伤了身子,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安慰安慰他。      “阿珂,阿珂,醒醒罢,早饭都要凉了。”马夫人轻轻敲了敲马科的房门,没想到刚敲了两下门便开了。马科衣衫齐整,虽然脸色苍白了点,但两只眼睛黑亮亮的,看起来非但没什么悲戚之色,反倒像是压着火。   “娘。”马科低低叫了一声,马夫人探头一看,一眼扫见他床头卧着个小小的毛团,心下不禁凄惶,还当他放不下死去的刘晓东,温语劝道:“阿珂,生死有命,刘晓东没了就没了,你也别太难过,猫儿就算活到终老,也不过十来年光景,终究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你就当他早死早托生,下辈子投个好胎罢。”      马科古古怪怪冷笑一声:“娘,你不用给我宽心,刘晓东他好着呢,且死不了,养几天就没事了。”   “啊?”马夫人一时回不过神来,马科径直走到床前,将小猫轻轻抱了起来。   刘晓东失血过多,虽然伤口缝的妥当,头还晕着,迷迷糊糊睁开眼,将小脑袋往马科胸口一靠,轻轻蹭了蹭,舒服地叹了口气,抖抖胡子接着睡了。      马科的脸比锅底还黑,问马夫人:“定邦下地去了么?”   “还没,刚吃完饭,这就要去地里了。”   “哦,那正好。”马科二话不说抱着猫走到定邦门口,敲了敲房门,“定邦,定邦。”   “大小姐?”定邦披着件褂子正要出门,一眼瞧见他手上的小猫,道,“呃……大小姐,我正要去找你呢,猫儿就交给我吧,我帮你在地头找个好风好水的地儿一埋,你就放心吧。”      刘晓东听到“风水宝地”、“挖坑埋了”云云,十分怨念地睁开眼,冲定邦龇了龇牙,低声“唬唬……”地威胁了两声,表示自己还没死,非但没死,生命力还很顽强。   “哟,这小畜生还没死?”定邦惊讶,“昨晚我瞧它一身的血,毛儿都凉了,还当它不成了呢。”      “祸害遗千年,哪儿有那么容易。”马科哼了一声,道,“定邦,我最近身体不好,晚上老是睡不实,经常被鬼压床……”说到这儿冷冷睃了一眼刘晓东,后者薄薄的耳朵抖了一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主人一眼,将小脑袋在马科胸口埋的更深了些,看样子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小猫以后就跟你住了。”马科将刘晓东往马定邦怀里一塞,“一会儿我把它的窝窝给你搬过来。”   “啊?”马定邦抱着猫囧,一个大男人养个猫成什么样子啊?又不是狗,“大小姐……”   “什么?”马科冷着脸看着他,马定邦被他身上撒发出的充满怨念的王霸之气森森震撼,硬是把后半句话掰弯了:“呃……今天的稀饭是吴嬷嬷熬的,那个,你别另放糖了,很甜,哈、哈哈。”   “知道了。”马科嘴角挑了挑,对定邦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看着刘晓东,“晓东,你们以后好好过吧。”    28 28、杠上了 ...   从这天起马科算是和刘晓东杠上了。      午饭时间。   “吃饭啦。”花见将刘晓东的小碗摆在桌边,马科用脚尖往定邦那边一推:“上那边吃去。”   “唬。”刘晓东歪着脖子愤懑地看着马科。   “你现在跟定邦混,要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哦。”马科咬着筷子认真地说。      刘晓东冷哼一声,抬起前爪刨刨刨刨……想把碗刨回马科脚边,怎奈背上伤还没好,爪子又太小,没两下瓷碗被刨倒了,在地上滴溜溜转了两圈,“啪哒”一声扣在了地上。   “讨厌!”花见一勺菜全都舀到了地上,气的直跺脚,将瓷碗捡到了厨房门外,“出去吃去,尽瞎捣乱!”      刘晓东暴躁挠头,“唬唬”抱怨了两声,垂下眼皮无精打采地走了。   “咪……”刘晓东细嚼慢咽吃了两口菜,下巴搭在门槛上可怜巴巴往里看,黑幽幽的眸子貌似还闪着泪光。   马科无视,继续吃饭。   求同情无效,刘晓东歪着嘴龇了龇牙,结束了无聊的弱受COS,狼吞虎咽开始吃饭,连菜里以往看都不看的猪皮都吃了个干净。   胶原蛋白啊开玩笑,吃啥补啥啊嗯嗯。      睡觉时间。   “嘎吱嘎吱……”刘晓东挠门。   “我睡了。”马科不开。   “咚咚咚……”这回换了人手扣门,“定邦打呼,我睡不着。”   “习惯了就好了。”马科不为所动,“再说你有时候也打呼,你们还能二重奏呢。”   刘晓东无语凝噎,叹气,垂头丧气蹲下|身,变成毛团蠕动蠕动,走了。   片刻后定邦的房门轻轻响了一声,马科撇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哼!”      床有点硬,枕头不够高,被子的味道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马科在床上扭来扭去睡了半天,悲催地发现,自己失眠了。   啊啊啊啊……马科苦恼地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古代没有安眠药啊啊啊啊……刘晓东我恨你我恨你!      连着五天,刘晓东锲而不舍,天天晚上都要敲马科的门。   “定邦脚臭。”   “垫子硬,我后背疼。”   “我耳朵痒,指头太粗挠不到。”   “……”      各种理由千奇百怪,马科却是以不变应万变,一句话打发他走人:“习惯了就好了。”   闭门羹吃的多了,刘晓东固然是天天郁闷垂头丧气,马科也好不到哪儿去——刘晓东不在床上他就失眠,数绵羊数猴子数毛毛虫都试了,没用。   冤孽啊。      这天下午,马科黑着眼圈蹲在廊檐下摊豆皮。   嘶拉……一个破了。   嘶拉……又一个破了。   马科挫败地扔下工具,托着下巴发呆。      刘晓东凑过来,卧在他脚边,脑袋搭在他脚面上乘凉。   马科后退,撤脚,刘晓东跟上,马科再后退,撤脚,刘晓东再跟上。   退无可退,马科放弃了,蹲着不动,任它施为。   蹲了一会,一人一猫齐齐张开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有人在么?”忽然有人敲门,马科擦着眼睛抬头,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捧着个食盘进来,盈盈一笑:“你就是马姑娘吧?你娘在家么?”   “哦?是。”马科站起身,“我娘出去庙里还愿了,你是……”      “我是隔壁西门家老夫人的丫鬟小蕊。”小丫鬟灿然一笑,露出一边的小虎牙,“我家老夫人说,马老爷原先帮过我家老爷大忙,如今他出门在外,姑娘和太太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尽管跟她老人家开口。”   “啊?”马科皱眉,这是什么意思?西门放献殷勤也就罢了,怎么西门老夫人也这样?难道他们是雷锋之家?      “这是今早城里送来的时鲜果子,老夫人让我给你家太太送一份过来尝尝鲜。”小丫鬟将食盘往马科手上一放,“老夫人说,咱们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你们不要客气。”   马科捧着食盘,见都是些瓜果,又不是金银财帛之类,况且人家说是送给马夫人的,他也不好推辞,只得微微一福,道:“如此多谢姑娘了。”      小蕊又道:“我们老夫人还说,现下天气热,她在别院闷得慌,让姑娘得空去我们院子里逛逛,左右都是女眷,不妨事的。”   西门放十几个姨太太二十个女儿陪着,西门老夫人她老人家居然还寂寞如雪,打破马科的头他也不相信。   但人家人情似火地贴上来,他也不能强硬拒绝,于是微微笑了笑,道:“多谢老夫人了,只是家里事情多,就不过府叨扰了。”      小蕊嘻嘻一笑,道:“那日瞧见姑娘在树上摘桃儿,我家老夫人就喜欢上了姑娘,这两天净念叨你呢,奈何老爷和表少爷前段日子一直住在园子里,不方便请你过来玩。昨儿他们去冲州办事儿了,不在家,老夫人这才叫我过来请你,姑娘千万不要见外。”      小蕊正叽叽呱呱说的起劲,忽见眼前黑影一飘,一只小猫已然张牙舞爪扑了过来,立时吓得大叫一声:“哎哟!”   “昂~”刘晓东偷袭成功,不偏不倚扑到了小蕊身上,两只前爪挠住她腰上的丝绦,一来一回荡着秋千。   小蕊吓的不敢动,手足无措惊声尖叫:“啊啊啊啊……”      “你给我下来!”马科揪着刘晓东的耳朵将他弄下来,“刘晓东你疯啦?干嘛非礼小姑娘?”   刘晓东摆脱了马科的双手,蹲在小蕊面前,微微弓着腰,一副强势送客的姿态:“唬……”   小蕊拎着裙子步步后退,颤抖道:“那个……我先走了啊马姑娘,你有空儿记得过来玩儿,那个……这个猫就不要带了。”      小蕊走了,大门“啪”一声合上,马科双手叉腰,恨恨看着刘晓东,刘晓东歪着脑袋扁着嘴,也恨恨看着马科。   大眼瞪小眼,俩人同时“哼”了一声,别开头去,再也不看对方。      是夜,刘晓东直接敲门:“小马,小马。”   马科恶声恶气道:“干嘛!”   “该拆线了!”   “哦。”确实,都七天了,也该拆线了,马科只得起床,披上衣服开了门,绷着脸道,“你也不早点儿,我刚睡着!”   “我又控制不了。”刘晓东可怜巴巴。      马科身高一米五二,刘晓东足足一米八五,俩人差了一个头还多,马科仰着脖子瞪着他,头顶刚到人家胸口,甭管表情装的多么威严,威慑性实在是十分有限。      “白天是我不对。”明明客观条件占着上风,可惜刘晓东是典型的妻管严,见马科不爽连忙主动承认错误,脑袋一耷拉气势顿时怂了一截。   “哼。”马科心里舒服了点,“进来吧。”      马科去厨房取烧酒找工具了,刘晓东脱了T恤,光膀子趴在他床上,把脸埋在枕头被窝里,深呼吸,立刻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因为小时候身体弱,经常生病,马珂几乎是吃药吃大的,如今虽然健壮了些,身上那股子药味却落下了,闻起来苦苦的,被他的体温一晕染,竟然泛起了一丝桃子似的甜味,特好闻。      刘晓东在枕头上拱来拱去,马科回来了,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回身关门点灯:“蹭什么蹭,澡也没洗,蹭臭了回头我还怎么睡?”   “你又不给我洗澡。”刘晓东抱怨,“再说伤口还没好呢。”   “你不是会舔毛么?”马科冷笑,用烧酒擦洗了镊子剪刀,坐在床沿上,道:“我拆了啊。”   刘晓东将脸埋在枕头里,嗡嗡道:“拆吧拆吧。”      拆线比缝合容易的多,再说刘晓东恢复的也非常好,不一会马科就拆完了,拍拍他的肩:“好了。”   刘晓东回头看看,看不见,但还是马屁哄哄地道:“小马你手艺真好,一点都不疼。”   马科哼了一声,用烧酒将他的伤口擦了擦,道:“得了,回去睡吧。”   刘晓东往床里一滚,道:“变都变回来了,回去没得吓坏了定邦,再说变过去怪麻烦的,就让我在你这儿呆一宿吧。”      马科白他一眼:“床小睡不下。”   “能的能的,我不占地方。”刘晓东贴着墙,把自己睡成了一张照片儿,“看,还有起码九十公分呢,保准不碍着你。”   马科抱着胳膊看着他,看的刘晓东心里发虚,讪讪道:“怎么了?瞒着你的事儿,我不是都道歉了么,你还记着仇呢啊?”      “东哥,你觉得,走到今天,咱们还能跟过去似的坦坦荡荡睡一个被窝么?”   刘晓东一噎,马科接着道:“是,我这个人随和,没啥性格,这你也清楚,但随和也是有限度的,也要看是什么事儿,你玩儿吃了吐,我玩不了。”      “小、小马……”刘晓东爬起身,盘着腿坐在床上,心中一阵狂喜,“你、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马科低头,侧着脸,幽暗的灯光将他柔美的五官轮廓加深了些许,刹那间竟与上一世依稀重合,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小马。”沉默半晌,刘晓东低沉地道,“我待你的心意一直没有变过,只是……世易时移,时过境迁,如今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什么也没有,连身体也不完全属于自己了,只能,只能陪你一天算一天,不敢奢望其他。”   马科不语,刘晓东接着道,“你从前交过女朋友,又不是完全接受不了女人,以后,以后也许还会碰上喜欢的女孩儿,跟她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马科又气又恨,抬眼看着刘晓东,恍惚间依稀看到一层圣母的光辉正在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上冉冉散发,虽然又圣洁又慈祥,但——   简直他妈的让人要多生气有多生气!      “那你呐?”马科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打算光棍儿一辈子?还是我行行好给你介绍个王庄的漂亮母猫,哦,不对,得是公猫才行吧?”   刘晓东黑线,苦逼地低头抓着短短的头发,圣母的光辉黯然消散。      “喜欢谁随便你,既然跟我没关系,我就先睡了。”马科打个哈欠,自言自语道,“明儿还要去见西门老夫人,顺便游个园什么的,那园子我早想去了。”   “不许去。”刘晓东警惕地抬起头,“老巫婆才没安好心呢。”      “你又知道了。”马科冷笑。   “那是,我那天翻墙去他家侦查过的,老巫婆跟她一老姐妹儿八卦呢,说你比她十三个儿媳妇都好看。”刘晓东一脸的长舌妇嘴脸,“哪个正常人会娶十三个老婆啊,有极品的儿子就有极品的妈,搞不好那些个老婆都是西门老太太给他儿子张罗的,现在又想打你的主意……”      “谁打我主意你管的着么?”马科继续冷笑。   “呃……”刘晓东语塞,接着道,“好歹你还叫我声哥,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那我谢谢你了。”马科吹灯,往床边一躺,侧头看着刘晓东,眼神亮晶晶的,“对了,哥,冬天的时候你跟我睡,我身上老有草莓印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作者有话要说:春天到了,奔跑路过…… 29 29、老公要调|教 ...   草莓印……   刘晓东抽抽嘴角,讪讪一笑:“我、我睡的实,不清楚。”   “哦。”马科翻个身,背对着他,“你不知道就算了,睡吧。”   “呃……好。”刘晓东本来被他问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拐了话题,让自己留了下来,当即心花朵朵开,躺在了他旁边。      月上中天,桃枝的阴影投映在白棉纸糊的窗户上,树影婆娑,分外写意,不知名的蛐蛐在窗外轻吟浅唱,一点不让人觉得烦躁,悦耳之极。   刘晓东贴墙躺了一会,蠕动蠕动,略贴近了马科一点儿,伸了伸脖子,依稀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体味,一时心旷神怡,心满意足。      隔了片刻,马科呼吸均匀平静,仿佛睡着了,绵密的睫毛静静覆在下眼睑上,投下一道扇面般的半弧,漂亮至极。   刘晓东按耐不住又往他身边挪了挪,下巴轻轻靠在他肩头,马科睡的尚浅,被他的动作惊扰了,胳膊动了动,含糊道:“都说睡不下了,你偏要和我挤,我还要早起去店里办事儿呢。”      刘晓东忙往后退了退,马科轻轻翻了个身,压住了他的胳膊,不满地皱了皱眉,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嘟哝。   刘晓东满心疼惜,侧身蜷成一团,很快变成了一个毛团,一下子小了十几倍,趴在马科枕畔,跟从前一样将下巴搭在他肩窝,闭上了眼睛。      刘晓东床单还没捂热呢,马科忽然起身,一把将它捞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嘴角上翘,似笑非笑:“哎~既然你已经变过来了,也就不用怕吓着定邦了,我送你回去睡去吧。”   刘晓东整个猫都斯巴达了,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遣返原籍,放在了定邦的房门口。      “嗷!”刘晓东悲愤莫名,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难道是因为装女人的缘故?果然最毒妇人心啊啊啊啊!   刘晓东撵着马科的脚步飞奔而去,马科轻盈地跳进门槛,咣当一声关了门,脊背抵着门板,捂着嘴嘿嘿嘿嘿……   叫你吃了吐!老子欺负不死你就跟你姓!      刘晓东愤懑挠门约一刻钟,未果,讪讪离去。   马科心满意足,大摇大摆走到床前,往被窝里一躺,舒服叹息。   一股成年男人特有的强悍体味传入鼻端,马科翻了个身,摸了摸刘晓东刚刚睡过的地方,闭着眼,却忍不住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这一夜马科睡的神清气爽大快人心,按时准点儿起床,洗漱完毕打算去城里的店里看看,顺便查查账本。   临走前探头往定邦房里看看,刘晓东被他折腾了半宿,这会儿还蜷在棉垫上沉沉睡着,小猫脸表情十分纠结。   马科独自出门,回头看看大门,感觉有点轻松,又有点失落。      出门时不过早上六点多光景,天气还算凉爽,乡间小道上不时走过几个行色匆匆的菜农,马科一路步行进了城,出了一身薄汗,但并不觉得累。   到了店里,马科查完账本,端着茶杯坐在后院跟满仓聊天。店里最近生意不错,满仓一忙起来人精神多了,满面红光的,看上去竟比原先年轻了些。      “最近几家酒店订货挺稳定,零散的客人也比原先多了。”满仓跟马科汇报工作,“前天下午有个西州的客商过来店里,想买咱们的秘方儿,我回绝了,他又问咱们有没兴趣去他们那边开分号,我说要跟掌柜的商量商量。”   马科当然也想做大生意,但眼下他手里的钱不多,也没什么人手,贸然去西州开分店肯定是不行,想了想道:“不然等过几天有空了,你跟我去一趟西州瞧瞧吧,许多事情还是要现场看看才能决定。”      满仓点头答应,马科又跟他说了会闲话,见时光已近晌午,便道:“我回家去了,你和伙计也早点吃饭吧,月末是娘的五十三岁寿辰,到那天你早些打样,我让定邦接你回家吃寿面。”   满仓道:“可不是,我还想问呢,太太的大寿要怎么过,原来大小姐早就安排好了,你们都忙,到时不用接我,我自己骑灰豆儿回去就成。”      马科出店回家,外面艳阳高照,天气热的要命,刚走到城门口便汗如雨下。   因为天旱,南河水位下降,几近干涸,河里的鱼十分好捕,最近许多百姓都去河里捕鱼吃,有些吃不完的,便在城门口摆摊出售,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场,价格也挺便宜。      马科凑过去看了看,想起家里人还没吃过自己做的鱼,索性掏钱买了一条鲶鱼,准备回去做成鲶鱼烧茄子,给大家改善改善生活。   临走看见路边有人摆了一小篓虎趴鱼,想想刘晓东最爱吃炸虎趴就啤酒,便想买一些回去给他解解馋,虽然心里怨恨他,但到底还是心疼的。      谁知那卖家只批发不零售,马科只得将一篓子尽数买了,提着往家走去。   邓庄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马科本就瘦弱,左手提着一条两斤重的鲶鱼,右手提着一篓子带水的虎趴鱼,走的都快散架了,边走边骂自己是个JP,那滚蛋把自己拐带弯了,如今还要吃了吐,自己竟然还操心着给它进补,这不是贱么!      马科走的都快断气了,正想找个阴凉处先歇一会儿,忽听身后一声响鞭,回头看时只见一辆马车奔驰而来,忙往路边让了让。   那马车与他擦身而过,而后缓缓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马姑娘,这么热的天儿还出去办事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掀开窗帘,微笑着跟马科打招呼。      马科仔细看看,确认自己不认识她,疑惑道:“去了趟城里,您是……”   “上来罢,我送你一程。”老太太冲他招手,“瞧你这小身子骨儿,还提着这么些东西,等走回邓庄,没的累坏了身子。”      “呃……”马科不明所以,但看她长的很慈祥,不像是人贩子狼外婆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不用麻烦了。”   “来福,帮马姑娘把东西搁到后边去。”老太太不由分说让车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眯眯地对马科道,“我知道你,五六年前呐,我还见过你爹呢。”      “哦?”马科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爹他去高香国做生意了……”   “我听说了,告诉你罢,老身复姓西门,家住涣州城里,这两天在邓庄的那边的园子里消夏。”老太太叫小丫鬟扶着马科上了马车,微笑道,“昨儿我让小蕊给你们送去的瓜果可曾尝了?味道如何?”   原来是西门老夫人,马科忙行礼道谢:“多谢老夫人,我娘十分感激,我本打算今儿下午就过去跟您道谢的。   “都是些瓜果,不值得什么,不必拘礼,有功夫来玩玩就成。”      西门老夫人性格开朗,十分健谈,坐在车里嘴一分钟也没停地跟马科聊了一路的天儿,从马淮给西门放订制的狐皮帽很拉风到西门放小时候喜欢吃城西李记的芝麻糖,滔滔不绝连绵不断,马科连句嘴都插不上,只能乖乖听着。   快到邓庄西门老夫人终于有点儿口干了,停了八卦问马科:“马姑娘,你爹临走时给你说了人家没有?”      “啊?”马科面部抽搐,原来老太太铺垫了这么久,说了这么些西门放的生活琐事,到头来是为了给自己介绍对象,说起来刘晓东猜的还挺准的啊。   为毛穿越后自己的桃花竟如此旺盛?马科扶额,问题是三番两次来说媒的为啥都是小妾啊口胡,难道就没人想要娶他作正房么?邓有才好歹还是二姨太,西门放这儿已经沦落到十四姨太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每况愈下么?      “呃……还没有。”马科无奈回答。   西门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拉着马科的手道:“不知道将来谁有这等福气,能娶到你这么标致的媳妇儿。”   马科抽着嘴角笑了笑,西门老夫人误以为他小姑娘脸皮薄,换了个话题道:“我瞧你买了好些鱼,是要做给家里人吃么?”      “啊,是,最近鱼很便宜。”   “那篓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虎趴鱼。”   “小虎趴啊?”西门老夫人好奇地问,“你买这个做什么,那么小,也没什么肉,拿去喂猫还差不多。”      “啊,是喂猫啊,哈哈。”嘴头上糟践糟践刘晓东,马科心里很爽,勾了勾嘴角,“不过虎趴鱼人也能吃,做好了很美味啊。”   “是么?怎么做啊?”   “刮鳞去肚,用调料腌渍片刻,裹上鸡蛋面糊,下油锅炸熟了,很适合小孩子吃,下酒也不错。”虎趴鱼跟小黄鱼差不多,以前马科经常做来跟刘晓东下酒吃,“或者炸熟后再和豆腐红烩,味道也极鲜美。”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馋起来了。”西门老夫人砸了咂嘴,一脸的向往,马科顺口道:“您要是想吃,我中午做了给您送过去一盘,反正就隔条路。”   “那感情好。”西门老夫人笑成了一朵花儿。   好歹坐了人家的车,请人家吃点儿零嘴也是应该,况且虎趴鱼很便宜,豆腐是自家的,成本很低。      回家的时候刘晓东刚起床,本来还记恨昨晚马科耍他,不愿意搭理他,等瞧见他买了自己最爱吃的虎趴鱼回来,所有怨气立刻烟消云散,狗腿地喵喵叫着缠了上来。   馋猫馋猫,猫儿最是馋嘴,刘晓东本来在吃方面还罢了,变成猫后也馋了起来,一见鱼就口水滴答,傍晚马科杀鱼的时候也按捺不住,扛着他鄙视的目光围着水盆直打转转。      马科手快心细,一篓子虎趴鱼不到半个小时就拾掇好了,细细切了葱姜丝,又配上调料腌渍入味,这才去院里的菜地里摘豆角,打算再炒个素的配菜。   花见在院里洗衣服,见他收拾了一大盆鱼,道:“哥,弄这么多咱们吃的完么?”      马科坐在马扎上摘豆角,道:“我中午搭西门老夫人的马车回来,一会做好了打算给她送一份过去尝尝,还个人情。”   花见“哦”了一声,刘晓东听了这番话立时紧张起来,抛下鱼跑了过来,警告地看着马科。      “干嘛?”马科瞪它。   “喵喵……唬唬……”刘晓东唧唧歪歪开始说教,可惜马科一个字听不懂:“别费劲了,我又不懂你的外语。”   刘晓东语塞,想了想踮起右爪,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仨字:“不许去。”      它还真是从善如流,这就写上了……马科叹为观止,翻个白眼,侧头看看,还好花见低头洗衣服没注意,忙抬脚将字儿蹭花了,龇牙道:“要你管!”   “昂!”刘晓东见他不听劝,举爪还欲再写,马科伸脚挡住,低声道:“礼尚往来你懂不懂?再说人老太太挺好的,起码比你好,说什么是什么。”      “……”刘晓东爪子凝固。   马科又道:“鱼腌好了,我要炸鱼去了,你自己练练书法吧,一董事长字儿写跟小朋友似的,好意思。”   刘晓东气愤挠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ING,在医院打吊瓶。 居然有免费网能蹭,灭哈哈哈…… 30 30、女王要扑倒 ...   刘晓东越苦逼,马科就越舒坦,唱着五音不全的小曲儿回到厨房,虎趴鱼果然都腌好了。   马科烧开热油,围着围裙开始炸鱼,一时间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连花见都抽着鼻子跑进来:“好香啊哥。”   “一会儿就好。”马科洋洋得意,“今儿这道菜叫铁锅豆腐鱼,明儿哥再给你做个鲶鱼炖茄子,保管你爱吃。”      花见高高兴兴晾衣服去了,刘晓东却一直没进来,马科心中好奇,踮着脚尖看了看窗外,不禁哑然失笑。   刘晓东独自蹲在桃树下面,小爪子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画着些什么,马科辨认了一下,貌似是他自己的名字。   到底是刘董啊,哈哈,马科偷笑,爪子练不顺,将来连支票也开不了了啊……   支票……不知道他穿越的时候揣裤兜里没,不过就算揣了也没地儿兑现银去吧?      炸完虎趴鱼,马科又炸了些豆腐,炝了咸鲜味的酱汁将两样主材都烩了,弄了一锅香喷喷的铁锅鱼。   送人的东西自然要挑好的,马科仔细用筷子捡了些卖相好的鱼和豆腐,找个白底蓝花的大碗装好了,放在竹篾子编的食盒里,刘晓东练完签名回来了,俩眼冒着星星看着马科手里的食盒,口水滴答。      “这份是送人的,你的得再等会儿。”马科将食盒搁在外面窗台上,“玩去吧,等我炒完豆角一块儿吃。”   “呜呜……”刘晓东变了脸色,询问地看着他,马科白它一眼:“没错,是给西门老夫人的,怎么着,又不高兴了?”   刘晓东怒目而视,顿了顿,撇嘴,走了。   难得它这么好脾气,马科微笑,看来还是得调|教啊哈哈。      饭菜都准备好了,天色也晚了下来,马科喊花见叫大家吃饭,往窗外看看,菜地里桃树下都没有猫的影子,刘晓东已然不知去向。   马科摇头,将它的小碗洗净了,舀了一大勺鱼,放在桌子底下,喊:“刘晓东,别纠结了,过来吃饭吧,吃完饭再练书法啊。”      一家人都进来了,坐在桌边准备吃饭,唯独不见刘晓东的身影,马科也懒得管了,脱了围裙,对马夫人道:“我白天搭西门老夫人的车回来的,答应她做好鱼要送她尝尝,你们先吃吧,我去去就回。”   虽然就是在隔壁,但毕竟天已经蒙蒙黑了,马夫人不放心,便叫花见陪着他去。      马科出了厨房,一把拎起窗台上的食盒,忽然愣了。   怎么这么轻?   马科疑惑,打开食盒一看,立时炸了毛:“鱼呢?”      “啊?”花见探头一看,只见食盒里端端正正摆着个空碗,非但鱼和豆腐不见影踪,连汤汁都舔的干干净净。   不用想马科都知道这好事儿是谁干的。   真难为它了,舔这么大个碗,舌头多累啊……马科气的牙疼,愣了两秒才咬牙切齿地喊:“刘晓东,你给我出来。”   夜风吹过,蛐蛐吱吱叫了两声,没人回答。      “好汉做事好汉当,有胆吃没胆认啊?”马科提高了声音。   这次有回答了,不过回答他的是一声无比响亮的饱嗝儿,貌似是刘晓东的声音,但等了半天猫却没有出现。   “你躲哪儿了?”马科依稀听得声音从廊檐下传来,循声走过去,立刻气炸了肺。      刘晓东四脚朝天躺在台阶上,整个儿肚皮都撑的溜圆,活像是十月怀胎的孕妇,四仰八叉的连翻身都困难,只能垂死挣扎般地打几个饱嗝。   “你、你、你……”马科啪一下将手里的食盒摔在了地上,一把将刘晓东从地上上薅了起来,提溜着后颈吼道:“刘晓东,你这是成心跟我作对啊?”      刘晓东撑的都快哭了,泪眼婆娑地看着马科,半天才“嗄”地一声打出来个巨大的饱嗝儿,四肢随着抽搐了一下,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怕撑死个屁的!”马科怒不可遏,用手指捅了捅它的肚子,刘晓东如遇酷刑,一张脸都拧成了一团,张了张嘴,终于溢出一口鱼来。      “你……”马科实在是无语了,见过跟人作对的,没见过它这样豁出命去跟人作对的,以前没见他这么无聊啊,还董事长呢!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胎啊喂!   “你这么吃是想死吗?”马科提着它晃了晃,刘晓东呕了一声,眼角溢出一滴眼泪。      马科哭笑不得,瞧这可怜德性,到底舍不得真把它给撑死了,找了根马尾草,掐着它的脖子捅了捅,刘晓东吱哇乱叫着挣扎一通,终于“哇哇哇”地吐了半碗鱼出来,溜圆的肚皮总算凹下去一点儿。   “你就做吧。”马科将它肚皮朝天放在地上揉肚子,“越活越回去了你,三十大几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儿?真把自己当猫了啊?”   “……”刘晓东无语凝噎,不解释。      吃了吐吃了吐的,刘晓东把元气都伤了,吐完后侧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半天才神经性地抽搐一下,跟丢了半条命似的。   鱼都吃没了,马科也没法送西门老夫人了,只得找了扫帚簸箕来收拾残局,连扫带洗折腾了半天,天已经黑透了,连吃饭的胃口也没了。      刘晓东吐的精疲力尽,马科也折腾的汗流浃背,索性将浴盆搬到自己房里,打算洗个澡。   马科在厨房烧水,刘晓东瞧见他搬浴桶,眼睛马上亮了,本来都趴在廊檐下动不了了,这会儿又挣扎着爬了起来,蹭着墙把自己挪到了马科屋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趴了下来,缩着爪子盘成个毛球等着看风光片。      马科提水的时候见廊檐下没猫,还当它累过头回去睡了,兀自调了热水,闩了门,关了窗户开始脱衣服。   时隔半年,马科的身高蹿上去不少,虽然仍旧很瘦,但胳膊大腿都多了些肌肉,十五六的男孩正是成长期,因此双腿显得修长而笔直,衬着浑圆的膝盖和粉嫩的皮肤,看上去十分漂亮。      房里没点灯,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薄棉窗户纸透进来,给马科消瘦的身体笼上一层淡淡的柔光,虽然看的不甚清晰,但更添了一分朦胧的美。   刘晓东看的肝儿颤,血脉贲张的都要心肌梗塞了,眯着眼睛直舔嘴唇,小爪子不自觉地一伸一缩。      马科懵懂不觉,乌鸦鸦的头发披散在光滑的脊背上,有几绺绕过脖颈,贴着单薄的胸膛浸入水中,胸前两点红樱泛着粉嫩的水光,在发隙间若隐若现,分外诱人。   不行了……刘晓东翻白眼,一股热流直窜脑门,小爪子摸摸鼻头,只觉粘湿一片,腥气扑鼻,不觉呻吟一声:“哦……”      马科正在擦胳膊,依稀听到衣箱边的阴影里传来响动,警觉地抓起桌上的衣服披在肩头,抬腿出了浴桶,问:“谁?”   没人应声,马科往衣箱的方向走了两步,忽觉两道炽热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一低头便瞥见刘晓东整个猫都石化了一般蹲在阴影里,乌溜溜的瞳仁已经彻底变成了火热的桃心,咚哒咚哒地跳跃欢呼。      “你在这儿干嘛?”马科蹲下|身,伸手将它拎了起来,“你不是睡去了么?”   刘晓东一格信号都没有,跟被雷劈了似的看着他莹白如玉的胸脯,小爪子哆嗦着伸啊伸啊……终于够到了马科的乳|头,拿肉垫儿轻轻按了按,“哦……”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两行鼻血汹涌而下。      “擦!”马科炸了毛,一把将它丢在了浴桶里,怒道,“你、你你居然偷窥我,还、还……想死了是吧!”   “嗷……”刘晓东怕水怕的要命,咕噜噜吐着气泡沉了下去,四只爪子拼命挣扎,小小的身体掀起了滔天大浪,将洗澡水溅了一地。   马科怕真把它淹死了,手伸进浴桶一顿乱摸,触到个带毛的东西便抓住了,往上一提:“你死了没有?”      刘晓东硕大的脑袋一下被提出了水面,呱唧吐出一口水来,抹了把脸上的水,道:“别、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   马科松了手,气的直喘气,哆哆嗦嗦地将衣服袖子套上了,一边系腰带一边道:“我还当你撑出病来了,看来精神还挺好。”   刘晓东仰着头,按着鼻子止血,浑身的衣服都湿嗒嗒贴在身上,瓮声瓮气道:“小马,给哥找个手帕吧,塞不住……”      马科本来气的要命,但看着他鼻血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的样子,真怕他失血而死,在枕边拿了条手帕:“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东哥……”   一转头的功夫又被雷劈了,刘晓东已然速度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坐在浴桶里,看样子是打算洗澡。      “你……”马科气的把手帕往浴桶里一扔,刘晓东一把接住了,塞在鼻孔里,闷声道:“好多天没洗澡了,正好借你的水洗洗。”   马科扶额,实在是无语了,索性坐在床沿上道:“行,你洗吧,洗完自己走人,我服了你了。”   说罢,也不等他回话,便往床上一倒,拉过被子往身上一盖。      刘晓东再不说话,安安静静开始洗澡,房间里静悄悄的,时而只听到他拨水的声音。   马科背对他躺着,睁着眼看着墙上淡淡的人影,心里的气渐渐平了,开始从刘晓东模糊的影子分辨他的身形。   这里是头,这里是胳膊,这里是腰,这里是腿,这里是……擦!有人洗澡把自己洗硬了的么……      马科感觉脸有点烧,忙闭上眼不再看他的影子,躺了一会,心情刚刚平静一点,忽觉身边一动,刘晓东坐到了床沿上,道:“头发还湿着呢,睡着了明早起来准头疼,我给你擦擦啊。”   不等马科回答,刘晓东便拿着布巾开始一绺一绺仔仔细细擦他的头发。      他动作轻柔,平稳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马科头皮有点儿发痒,心里也有点儿发痒,硬绷着躺在那儿,浑身上下如蚂蚁啮咬一般。   “小马。”刘晓东轻轻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马科呼吸一窒,刘晓东接着道:“你这些天收拾我,跟我作对,是气我没种对不对?”      心里的委屈排山倒海般漫上来,马科扁扁嘴,默然不语,刘晓东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没种的,明明爱你爱了这么多年,爱的都要把自己憋死了,还把你往外推,真不像个爷们。”   马科心头一酸,眼眶也酸了,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刘晓东将他的头发理理顺,道:“小马,是我的不对,我一时想不开犯了混,你别跟哥一般见识。”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滴进了枕头,马科轻轻歪了歪头,将眼角藏进枕头里,不说话,刘晓东拉着他的手,道:“其实你心里清楚的很,对吧,我为啥要吃了吐?我不是真的吃了吐啊。小马,这世上没人比我更心疼你,更爱你了,所以啊,我不想让你陪着只猫过下半辈子啊。何况,猫只有十来年的命,你这人心眼儿死,要是我早早死了,你得有多难过啊……”      眼泪把枕头濡湿了小小的一片,马科捏着刘晓东的指头,抑制不住地抽气,修长的脖颈扭成一个别扭的弧度,又好看,又让人觉得心疼。   “滚你的蛋!”马科沙哑着嗓子吼他,“十年一百年,又有什么分别,我、我他妈的现在就很不高兴,还管得了你死了以后的时候么?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你他妈的就是个孬种……”      “小马!”他骂的难听,刘晓东却是心头一热,比听见什么仙乐天籁还要心花怒放,俯身扳着他的双肩强迫他面对自己,欣喜若狂地道:“骂得好,我真是个孬种,我的小马宝贝儿,你才是他妈的纯爷们啊!”   马科泪眼婆娑地瞪着他,还要张口再骂,刘晓东直接一口将他剩下的叫骂都堵回去了,舌头压着他的,恶狠狠地吮吸着他的唇瓣,任由马科抓着他的手指头使劲儿拗,却绝不松口。 作者有话要说:唉,未成年啊,这个时候就那啥会不会太早了? 可事实上他已经27岁了…… 捂脸纠结…… 31 31、老婆不够称 ...   这一吻又深又长,吻的马科气息紊乱,刘晓东也是意乱情迷,良久唇分,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却意犹未尽。   “就算陪不了你一辈子,只要我在一天,就陪着你一天,刀架脖子上也绝不分离。”刘晓东温热的拇指划过马科下唇,擦去那上面的水渍,转眼却忍不住又吻上去,将它弄湿了,月光下仿佛带着露水的荷箭。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混蛋,脑子怎么长的,骗了你这么久,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刘晓东嘴角上翘,微微笑着,眼中却泛起泪光,“要不然咱们得多么快活,白天我给你扑蝴蝶儿,晚上给你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到这会儿四大名著都该讲完了……”      “去你的……”马科气的笑了,眼泪却不由自主溢出眼眶,刘晓东凑上去将泪珠儿吻干了,嘴唇复又轻轻盖上他湿漉漉的睫毛,在他敏感的颤抖中体味彼此内心的悸动。   “我以后都听你的,你指东我绝不打西,你说种土豆我绝不种茄子。”刘晓东絮絮叨叨陈述着一个农科院毕业生对配偶一生的承诺,“春耕春播绝不让你费一点儿心,秋收的时候保证颗粒归仓,让你放放心心当个小地主……”      马科绷不住笑了,内心感动的要死,眼泪哗哗往出冒,嘴角却微微翘起,低声道:“东哥,你吃了蜜啦?哄小情儿那一套都用到我这儿来了?”   “胡说。”刘晓东严肃道,“自打认识了你,我可一直守身如玉,旁人的边儿都没沾过,倒是你,还跟小丽腻来腻去的,我受了多大委屈啊。”      “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了?”马科笑着说,心里甜甜的,想想他私生活确实很检点,家里从没发现有外人留宿的痕迹,再想起这两天自己没少欺负他,不由多少有些歉疚,垂目道,“好吧,算我对不住你,那我答应你,以后单对你一个人好,初一十五都给你做鱼吃,每天都给你梳毛儿挠肚皮,冬天让你给我暖被窝,夏天隔日带你去洗澡,绝不让你生一个虱子。”      头一句刘晓东还听的心花怒放,后面只剩下尴尬了,嘿嘿一笑,道:“成,只要你从了我,怎么着都行,我呀,保证剩饭全包,公粮全交。”一边在他脸蛋脖颈胡乱轻吻,一边低声在他耳边呢喃,“话说小马啊,你的公粮也得全交给我才成啊。”      马科被他吻的全身发热,略往床内避了避,道:“不是说种地的事儿不让我操心的么,我交什么公粮……”   刘晓东嘿嘿一笑,手伸进被子在他两腿间一摸,马科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红了脸,咬牙道:“你……好,我的公粮都交给你,你肯吃么?”   刘晓东钻进被子挤进他两腿间,一边磨蹭一边道:“有什么不肯吃的,又不是头一回吃。”      马科脸红的都要起火了,被他摸的浑身都起了战栗,细汗一点点从鼻尖额头冒出来,颤抖道:“你、你……什么时候……”   “上辈子有,这辈子也有。”刘晓东解开他的腰带,手从交襟内伸进去抚摸他光滑的腰肋,“要不要我一次次数给你听?”      “不、不用了。”马科依稀猜到了是什么时候,实在没他那么脸皮厚,一件件的还数出来。   刘晓东爱意勃发,伸手打开他衣结,揽着他的腰将他纤细的身体整个儿从衣服里挖了出来,月光下迷恋地看着他,眼中像是烧着火,又像是浸满了水,冰火交融,情深无限。      “小马。”刘晓东叹息般唤他的名字,高大宽阔的身体轻轻覆在他身上,强健的胸膛贴着他的小腹,温热的嘴唇轻触他单薄的胸膛,舌尖在他胸前流连挑逗,让那两点红樱鲜红欲滴,悄然挺立。   马科上辈子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喘气喘的眼前发白,咬牙强忍着呻吟,咬肌都绷的酸了,刺激太过,下面才微微有些反应,便几乎有些要虚脱过去。      刘晓东察觉他呼吸紊乱,侧颊贴在他胸口略听了听,感觉心跳轻而疾,知道马珂这个身体年纪尚幼,不过十五岁上下,且先天虚弱,当下不敢造次,将他的身体翻转,右侧躺着,自己贴着他的后背抱着他的腰,一手在他胸口腰腹轻柔抚摸,一手在他两腿间轻轻搓揉,低声道:“深呼吸,要晕了。”      马科也觉得有点眩晕,虽然深深痛恨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虚弱身体,但也没有办法,只得深深吸气,浅浅呼出,片刻后感觉大脑清明了些,在刘晓东的抚弄□体愉悦而不刺激,十分舒服。   刘晓东在他肩头吮吸舔舐,轻嗅他的颈窝:“好点了么?”   马科“嗯”了一声,刘晓东用拇指轻轻捻着他胸前的凸起,道:“想要么?”      马科闭着眼哼了一声,刘晓东在他耳边轻笑:“想要就说啊,你不说我就当你不行了哦。”   马科皱眉,想让他继续,又拉不下脸来,索性拨开他的手,打算自给自足,刘晓东一把刁住了他的手腕,反钳在自己手中,道:“咱俩正亲热呢,想打灰机啊?传出去哥的面子可往哪儿搁啊?”      马科挣扎两下,刘晓东怕弄疼他,劲儿虽然用的不大,可也不让他挣脱,两人纠缠半天,体力上差距实在太大,马科只好妥协,低声道:“好了别闹了,你他妈给我快点儿。”   刘晓东嘻嘻一笑,道:“快点儿干啥啊?我笨,猜不到你的心思。”      马科气的直踹他,刘晓东八爪鱼一般将他两条腿都缠住了,整个人跟异形似的附着在他身上,无赖道:“你不说我可不放手哦。”边说边在他耳边吹气,弄的马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得咬牙道:“混蛋我这身体还正发育着呢,你想憋死我呀?快!”   刘晓东“吧唧”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道:“小马你这抓狂的小模样太招人疼了嘿。”      顾忌他身子还小,刘晓东也不敢造次,没用太多技巧,没几下就让他泄了出来。   马科一身细嫩的肌肤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肩头胳肘等关节尤甚,因为皮肤紧致,简直粉的发亮,整个人仿佛瓷娃娃一般晶莹剔透。一头乌黑的长发纷乱乱披散在身上,水草般沿着微微起伏的身体曲线卷曲着,散发出淡淡的皂角香味,雌雄莫辩,有着少女般的甜美,又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让人痴迷流连。      刘晓东闭着眼亲吻他发了薄汗的背脊,在微微隆起的脊柱上留下一串嫣红的吻痕,最后在尾椎附近停住了。   十五岁啊,从物理年龄上讲,他可还还没成年呢……犹豫片刻刘晓东还是放弃了,亲了亲他的臀尖儿,翻身下了床。   激情的余韵渐渐散去,马科睁开眼,刘晓东正往浴桶里添热水:“水都凉了,热水不够,别洗澡了,我给你擦擦得了。”      马科点头,刘晓东绞了条布巾爬上床,将他前胸后背都洗洗擦拭干净,又清理了两腿之间,吻吻他的唇,道:“睡吧。”   “呃……”马科看了看他腰部以下半勃的部位,呐呐道:“那你……我帮你?”   刘晓东将布巾丢回浴桶,爬上床,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头,道:“你没经验,我信不过你,别给我拗断了,乖乖睡吧,我知道你累了。”      马科翻白眼,道:“我活了二十七年,经验不比你少。”   刘晓东笑道:“哟,看不出啊,你还是个打灰机爱好者,据你前女友小丽的老公说,人可是个处女哟。”   马科恼羞成怒,挣扎着往前攒了攒,想要脱离他的怀抱:“滚!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丫憋着吧,憋成不举,憋成忍者神龟,老子才懒得理你!”      刘晓东忙贴上去将他重又抱紧了,一叠声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怕累着你么,你看你才多大啊,我一老同志,怎么忍心让你给我那啥呢,你明儿还要做摊豆皮卤豆干儿,这日理万机的,我这点小事儿就不劳你大架了,睡吧睡吧。”      马科是真困了,发泄完一次又累,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喃喃道:“我日理万机……那我以后叫你李万机吧?”   “别贫了,睡吧。”刘晓东抱着他笑,马科哼唧:“日死你。”   刘晓东黑线,别看他现在装着个伪娘壳子,听这狠话放的,那可真是——纯爷们啊。   不过到这份儿上了,他咋还弄不清谁日谁呢?刘晓东叹气,这傻孩子!      马科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翻了个身,身体还感觉软趴趴的,一点儿不给劲儿。   看看地上,浴桶什么的都被收拾干净了,伸个懒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亵衣,头发也理的整整齐齐,用一根浅蓝色的缎带松松束成一束。   枕边,刘晓东已然变成了毛球,缩着爪子,尾巴绕在前面,压在下巴底下,轻轻打着鼾,一脸恬静满足的表情。      马科心中甜蜜,不想吵醒他,轻手轻脚起了床,穿衣洗漱完毕,出门时只见花见正在院里杀鲶鱼。   这鲶鱼是马科昨儿买回来的,在井台下放了一宿还十分新鲜,因为想着今天要做鲶鱼炖茄子,头天晚上便提早便嘱咐花见帮忙收拾。      “哥你起来啦?”花见笑吟吟道,“昨晚我瞧你被刘晓东气的不轻,怎么今天看着心情不错。”   马科笑笑,在菜地里摘了几个大茄子,道:“做了个好梦,所以心情也好了。”   “什么梦啊?”      “梦见很久以前丢失的东西忽然找回来了。”马科笑着说,“所以都舍不得醒来,这才睡过了。”   “那是什么东西啊?”花见好奇。   马科挑眉,拿着茄子去厨房了:“小孩子家家,不告诉你。”   “嘁!”花见撇嘴。      鲶鱼是野生的,茄子是自家地里的无公害食品,马科先炸后烩,里面又放了蒜瓣、干姜、红辣椒等香辛的作料,一揭开锅盖便满院飘香。   鲶鱼炖茄子,撑死老头子,刘晓东也被这美味馋醒了,懒洋洋踱到厨房,脑袋搭在门槛上看马科炒菜,眼神一直黏在他身上,温柔而痴迷。      菜做好了,时间尚早,马科重新装了食盒,对刘晓东道:“礼尚往来,我答应了人家要送菜,昨儿已经食言了,今儿不能再不讲信用,不然你跟我一块去吧?”   经过这一夜,两人的关系已经全然不同,刘晓东心满意足,自然不会再反对什么,点了点头:“喵。”   马科出门,花见当然要陪着,于是小姐抱着猫,丫鬟提着食盒,一行三人浩浩荡荡往西门别院进发。      马科扣了门环,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居然认得他,一叠声地喊了个小丫头去叫小蕊,带着他往后院走去。   刚走到中院,小蕊便迎了上来,见他来了十分高兴,可一见他怀里的猫又有点发怵,半躲着道:“姑娘来了,昨儿老夫人说你要来,专门叫人湃了瓜果,没料到姑娘竟食言了。”   马科确实不好意思,连连道歉,道:“家里有事儿耽误了,真是对不住。”      “不妨事不妨事。”小蕊摆手,马科见她十分惧怕刘晓东,便将猫交给花见抱着,自己拎了食盒,道:“我烧了鲶鱼炖茄子,带给老夫人尝尝,烦请姑娘转交,并代呈歉意。”   小蕊嘻嘻一笑,拉着马科的手道:“姑娘说哪里话来,既然来了,哪儿有让我代交的道理。”      马科轻轻挣了一下没挣脱,刘晓东支楞着耳朵“唬唬”地警告了两声,小蕊忙松手,道:“来吧来吧,老夫人这会儿正在后院水榭里坐着听曲儿呢,可巧老爷早起也从城里赶回来了,姑娘既认得老爷,想必不会介意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哈,上称一称我居然胖了。 哭着跑走 不活了…… 32 32、跟我走 ...   马科听说西门放在,犹豫着不想进去,然小蕊已然前面带路,只好跟上了,暗忖递了东西就离开,想必也没什么要紧。   西门家的度假山庄不算很大,前后不过三进宅院,但后面带着个极精致的花园,八月盛夏,园中大片大片的月季牡丹都开的酴醾,菊花却刚刚吐蕊,各种花儿层层叠叠怒放,美的喧嚣。      刚转过一带照壁,便传来一阵轻柔舒缓的丝竹之声,抬眼望去,假山池沼之中,水榭之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正依依呀呀唱的缠绵,听席上错落坐着几个美人,西门老夫人身着暗绿团花夏衫,坐在当中。      老夫人一眼便瞧见了马科,招招手儿叫他过去,马科无奈只得走到水榭当中,给她行了礼,小蕊又将身旁几位美人给马科作了介绍,原来是西门放的姨太太们。   “天儿热,索性在这儿听听曲子解闷儿。”老夫人着人给马科看座,“这才正要用午饭呢。”      小蕊叫人将马科带来的鱼分了,装在精致的小碟里,与其他菜肴一同用食盘端了来,放在一旁的条案上。   马科一抬眼的功夫便看见西门放坐在老夫人身旁,因为天气热,又是在家里,他不似平时穿的庄重,只着一身月白夏衫,胸口袖口简单绘着几笔没骨花卉,衣襟半敞,风流雅致。      见了马科,他微微颔首,嘴角含笑,马科低头还礼,抬头时只见他半眯着眼,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依稀与往日有些不同,带着些莫名的深意。   马科心中不安,略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就不叨扰了。”      “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饭吧,哪儿有客人送了菜来,还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的道理。”老夫人一叠声地吩咐:“小蕊,快给马姑娘摆饭,叫人去隔壁跟马夫人说一声,就说我留姑娘吃饭了。”   马科推辞不过,被老夫人拉着手安置到自己身边,不一时厨娘摆了饭来,都是些清淡素菜与小点心。      水声淙淙,微风拂面,小伶人唱着一首轻柔的曲儿,几位夫人轻轻摇着团扇,品着点心,间或偷眼瞧瞧马科,暗道这小蹄子不但长的妖娆,会做生意,厨艺也竟超群,怪不得老少通吃,怕不是是狐狸精转世来的。   美人们的小眼神飞刀一般刷刷刷招呼在马科身上,放在上一世他必然心花怒放小鹿乱撞,今时今日,自知被当成了假想敌,却只有忐忑的份儿了。      一曲既毕,乐师停了丝弦,伶人谢幕,西门老夫人着人看赏,正要再点一出来听,忽见西门放站了起来,道:“既然今日母亲兴致好,儿子便凑个兴,也唱一嗓子吧。”   西门老夫人拊掌道:“好好,亏得你少年时当了几年票友,这些年做了老爷,竟没再听你唱过。”拿眼瞟了一眼马科,意味深长地笑笑:“今儿恁得好兴致,怕是我也是沾了光罢。”      马科木然呆坐,面无表情,西门放眼角将他一睃,悠然一笑,走到乐班师傅身旁吩咐了几句。   乐声渐起,西门放哗一声展开折扇,唱道:“莫在乎、相思苦酒,心意通、天涯似藕,如丝牵挂爱长流,更自得万般休。恰似珍惜,千般默口,更少忧愁,才痴永久,道破同甘如意守……”      说真的他唱的不错,虽然没加什么身段,但声音低沉磁性,眼神深邃,眉目含情,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如果马科是个文盲,抑或还是个男人(当然,他是个男人,不过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八成会鼓掌喊一声“好!”   然而他不是,这缠缠绵绵的曲儿一字一句钻进他耳朵里,西门放灼热的小眼神镖在他身上,个中用意,他明白的很。      哪儿来这么多烂桃花啊口胡!      一曲终了,老夫人带头鼓掌,姨太太们瞟着马科不情不愿地拍了拍手,只有刘晓东浑身炸毛,趴在马科大腿上,目光森冷,如果他的眼神能够具象化的话,估计这会儿西门放已经被冰锥戳了成百上千个透明窟窿了。   马科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刘晓东的背,一脸平静,西门老夫人微笑着给他面前的吃碟里夹了一块玫瑰膏,问:“好听么?”      马科点头,老夫人呵呵一笑,道:“听懂了么?”   马科也呵呵一笑:“没。”   老夫人脸色一僵,马科无辜眨眼,又加了一句:“是讲关于怎么喝酒的么?”      老夫人黑线,西门放背着手走回坐席,闻言笑了笑,道:“姑娘写得一手好字,想必也是念过书的吧?”   马科记起自己签过好些荷香记的合同,这会儿要装文盲也不大可能,便道:“粗略认得几个字,会写的不多,也就是名字罢了,打小儿家父便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也没念过什么书。”笑了笑,“只会做些家务罢了。”      西门放含笑不语,刚才他在台上吟唱时一直注意着马科的表情,见他开始时听得入迷,后来脸色微变,表情尴尬,知道他十有八九是听懂了,也会了意,想必是年纪小脸嫩,方才不承认。   此时见他装傻,心下更是肯定,玩味地看了看他,眼中笑意更深。      是夜,刘晓东化作人形躺在马科身边,捉着他一绺头发在指间绕着玩耍,却不提白天的事。   马科背对着他躺了一会,睡不着,一会儿想着怎么离西门放远点,一会又想着刘晓东以后怎么办,心思烦乱。   刘晓东听得他呼吸时紧时缓,知道他心里纠结着,看窗外夜色明朗,便道:“睡不着么?不如跟我去地里转转?好些天没去了,也不知道定邦把庄稼伺弄的怎么样了。”      两人轻手轻脚出了家门,一朵乌云飘来,将银盘似的月亮遮掩了一半,天光便暗淡了下来。   刘晓东回头拉住马科的手:“小心脚下。”   睡也睡过了,抱也抱过了,但这么拉着手压马路还是头一回。虽然大半夜的没什么人,马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轻轻挣了挣,刘晓东却捏的紧,挣不开,只好由他拉着。      刘晓东手大,因为经常干活,五指都有些轻薄的茧子,掌心温热,不一会儿便将马科冰凉的手熨热了,出了层薄汗。   被他这么拉着,马科不知不觉便跟上了他的步调,一步步走的安稳,心里也安稳了起来。   甭管怎么样,两人各能这样亦步亦趋平平安安地走下去,就是好的。      田里的庄稼已经长的很高了,植株上挂满了小小的果实,碧绿的叶子紧紧裹住玉米棒子上,看上去煞是可爱。   “起风了。”刘晓东双手叉在裤兜里,长呼一口气。   “也许要下雨呢。”马科看着脚下龟裂的土地。      “以前晚上也经常这样刮风的,风越大,吹散了云,就越是下不来雨。”刘晓东见他穿的单薄,伸手将他拉进怀里,双臂从身后绕着他的腰,下巴搭在他头顶,“不过今天的风,好像带着湿气呢。”   马科摆摆头,刘晓东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晃脑袋,却仍旧粘着他不放,道:“定邦这小子种地肯下力气,人也挺靠得住的,心眼实在,将来,大约能照顾好一家子人。”      马科听得他话里有话,尚未开口询问,天上忽然轰隆隆劈下一个炸雷。   “真有雨嘿!”刘晓东反应快,马上拉着马科往地头的土屋跑去。   土屋极小,只容两人并排躺着那么宽,本是临近收获季节为了防止小偷,农民们临时居住的所在,这会儿季节尚早,还没人来守地。      虽然跑得及时,但雨下的太快,俩人还是淋上了,马科身子孱弱,刚进土屋便打了两个喷嚏,刘晓东将T恤脱了包在他身上,光着膀子坐在他旁边。   “你二啊?”马科将衣服扔回给他,“雨这么大,一会儿冻死你。”      “雷阵雨,一会儿就过了,前些日子半夜也下过。”刘晓东用衣服裹着他,紧紧抱在怀里,“再说我也不冷,抱着你比什么都热乎。”   马科力气小,挣脱不得,低头在他衣服上嗅嗅,扁嘴道:“一股子臭猫味儿。”   “昨天刚洗过澡的啊。”刘晓东也低头嗅嗅,“嗐!猫皮都这儿味儿,习惯了就好了。”   马科黑线。      疾风渐停,一阵瓢泼大雨过后,渐渐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雨,刘晓东探头出去看了片刻,面露喜色道:“哎哟,旱季总算是过去了,这雨看样子是能落透呢。”   “是么?”马科跟着把头伸出去,只见外面乌云蔽月漆黑一片,空气中蒸腾着带着泥土味儿,雨声缠绵,的确像是要转成阴雨的样子。      刘晓东将土房内的旧稻草铺铺平,道:“过来睡一会吧,天亮前我叫你。”   这样的雨,回去肯定要浇透了,马科也有些困倦,依言躺倒在他臂弯,脸贴着他胸口,刘晓东合上双臂,下巴搭在他头顶,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      雨打在屋顶上,发出单调的音阶,仿佛奏着一首催眠曲,睡意袭来,马科迷迷糊糊刚要睡过去,忽听刘晓东道:“小马,你跟我走吧。”   “嗯?”马科朦胧胧睁开眼,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去哪儿啊?”      刘晓东似在沉思,良久道:“这两天我一直在尝试,发现只要意志力足够坚定,我能控制身体的时间是能拉长的。”   “是吗?”马科惊喜。   刘晓东道:“是啊,现在几乎太阳一落山我就能变成人,天大亮了才会控制不住变回去。”      “那太好了。”马科抬头看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搂着他的腰,“那你再努把力,是不是白天也能控制身体了?”   “应该是吧。”刘晓东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在他眼睫上亲了一口,笑道:“毛主席教导我们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啊。”      “少瞎掰了。”马科的睫毛被他濡湿了,眨眨眼,刘晓东的嘴又凑过来,马科忙将脸埋在他胸口,一口咬住他乳|头,唔唔道:“有完没完啊,不许再偷袭我,弄的一脸猫口水,会生牛皮癣啊。”   刘晓东吸气,翻身将他压倒在身下,到底怕自己体重太大压坏了他,胳肘撑着地面,道:“不要挑逗我,不然哥要交公粮啦。”      马科松嘴,舌头舔了舔下唇,拇指按了按他乳|头,道:“硬了。”手伸下去摸摸他两腿间,“这儿也硬了。”   土屋里漆黑一片,刘晓东看不清他的脸,但嗅到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体味,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他俏皮娇嗔的样子,只觉一股热流自丹田升起,真想一口将他吞下肚去。      深呼吸,说正事。   刘晓东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感觉身体的热度稍褪了点,方轻咳一声,道:“小马,等我能自如地控制身体,你就跟我走,离开这儿,找个谁也不认识谁的地方,就咱们俩过日子,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没更新,内牛满面,对不起大家…… 眼睛有点发炎,春季敏感期啊…… 强攻变弱受内八字跑走 【PS】啊啊啊啊啊……更新完才看到居然有长评啊有木有有木有~ 啊啊啊啊……好开心啊啊啊…… 于是今晚会加更猥琐H番外啊啊啊啊…… 就在这一章的有话要说里啊有木有有木有…… 大家不要急,晚点再来看一趟啊啊啊………… 内牛满面跑走…… 番外马上来…… 番外来了【关于搅基】 “刘总,你赶紧给小马哥打电话吧啊啊啊啊……”丽晶酒店男厕所,秘书小李抱着刘晓东的大腿痛哭流涕,“张董他妈就不是人,是酒缸啊啊啊啊……弟兄们都阵亡了啊啊啊啊……这单子一定要拿下来啊啊啊啊……” 刘晓东一脚蹬开小李,冲进隔间抱着马桶:“嗷嗷嗷……” 吐了半天,抬头:“手机在我裤兜里,你给他打,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小李哆哆嗦嗦在刘晓东裤兜里掏啊掏啊…… “妈的你掏个球!”刘晓东再次一脚蹬开小李,“老子都被你掏硬了。” “……”小李内牛满面。 一刻钟后,马科杀到:“东哥,有场子?” 刘晓东扑过来一把抱住他,老泪纵横:“小马,里面那个胖子,山东人,据说能喝十斤,整个销售部都阵亡了,哥全靠你了。” “瞧好吧。” 俩小时后,一辆120呼啸而至,俩护工抬着一个空担架上了楼,一会又空着抬下来了:“换大号的,再来俩人,患者足有四百斤。” 电梯里,四百斤的张董拉着马科的手不放:“小马啊,你就是我亲爹,我十几年没喝这么舒坦了……那什么,刘晓东,刘总啊,合同呢?” 120呼啸而去,马科兀自挥手:“走好嘿~张董再见。”话音刚落“噗通”一声倒了下去,没声了。 “小马!小马!”瘦弱的秘书小李扛不住软成一团的马科,一个后背倒在地上成了肉垫儿。 刘晓东踉踉跄跄从旋转门里出来,冲过来一把捞起马科扛在肩上,气愤地踢了小李一脚:“他是我老婆,你他妈敢抱他!” “……”小李再次内牛满面。 刘晓东再醉也还知道酒后驾驶要拘留,抱着马科打了个车,十分钟后到了小区门口,糊里糊涂掏了张钱付了车费,扛着马科上了楼。 “你是A,我是B……”刘晓东左右看看门牌号,在A户门口站住了,蹬着墙将呼呼大睡的马科架在膝盖上,掏完衬衫口袋掏休闲裤口袋:“钥匙呢……什么玩意儿这么大……”揉巴揉巴…… “嗷……”马科炸了毛,挣扎着掉到了地上,抱着要害在电梯门口翻滚。 刘晓东看着自己的手嘿嘿傻笑:“掏个球……” 好不容易拿钥匙对准锁眼儿,开了门,刘晓东发现居然是自己家。 “通用的啊?早知道经常去你家转转,装个摄像头啥的……偷窥你。”刘晓东把钥匙丢在门口的粗瓷碗里,转身出去把睡死在电梯门口的马科拖了进来。 “小马,小马?”刘晓东骑在马科身上拍他的脸,“你怎么样?喝水不?” “嗯……”马科迷迷瞪瞪睁开眼,看着刘晓东,忽然悲从中来,哭了:“小丽!你回来了……” 下一秒,刘晓东后脑勺一阵剧痛,眩晕过后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地上,马科则大刀金马地跨坐在自己身上,哆哆嗦嗦地解自己的衬衫钮扣:“小丽……” “我擦!”刘晓东被他摸着了痒痒肉,笑软了,翻滚了半天才反客为主,压在了马科身上。 酒壮怂人胆,平时拿前女友一点办法都没有的马科,这会儿跟回光返照似的,充满了男子气概,不一会竟然把比他高十来公分的刘晓东扒光了,留个裤衩儿,再次压在了下面。 刘晓东被他折腾的一头汗,索性缴枪了,任由他坐在自己身上,嘿嘿嘿嘿道:“小马,这是你自找的啊,不要怪哥趁人之危……” “小丽……”马科色鬼附身,张嘴就咬住了刘晓东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那叫一个销魂。 刘晓东由着他狂吻,手下不停地脱他裤子,不一会儿就把马科扒光了,一边亲一边抱起来往卧室走。 马科双腿跨在刘晓东腰上,哼哼唧唧:“小丽,你怎么这么大劲儿……” “爱美健身会所啊……”刘晓东有点晃悠,脑袋磕在了门框上,“嗷……教练身材好啊……” 俩人抱一块儿倒在了刘晓东的大床上,马科兽性大发压着刘晓东,凑过来还要亲,刘晓东把着他的下巴不让他近身,道:“小马我警告你,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醒了可不准怪我啊。” “小丽……” “擦!” 马科趴在刘晓东身上磨蹭,稀里糊涂的闹腾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往哪儿捅,刘晓东大腿都被他弄的湿嗒嗒的,索性一挺腰将他翻过来压倒了,二话不说含了进去。 …… 半小时后,刘晓东冲完澡从浴室出来,马科已经抱着被子睡的人事不省了,一脸的满足。 “小马?”刘晓东凑近了轻轻叫了他一声,没动静,大着胆子摸他屁股,也没动静,心中一喜,在手上挤了点婴儿油,一指头捅了过去。 “昂……”马科大叫一声弹了起来,一头杵到了床头柜上,台灯“啪”一声掉地上碎了,光溜溜的身子就要往玻璃碴子上扑。 刘晓东惊出了一头的冷汗,一把搂着他的腰将他捞住了,恨恨骂了声娘,披着浴袍下了床。 深更半夜,刘晓东僵着脸拖着吸尘器打扫卫生,苦大仇深地诅咒着满地的玻璃碴子,整了半小时才收拾妥了,昏沉沉地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马科一丝|不挂地躺在他旁边,头发凌乱,面色嫣红,看起来十分可口,不过刘晓东已经折腾的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就算把王力宏脱光了送他床上也没心上。 刚要睡着,马科一翻身扎他怀里了:“小丽……” “擦!”刘晓东火大的要死,真不知道那臭女人有什么好,没自己好看没自己有钱,穿魔术胸罩乳沟还没自己深,马科你瞎的啊口胡! 还好老子找了个土博士把她勾搭跑了。 “小丽你妈!”刘晓东恨恨叨叨。 “妈……”马科忽然带着哭腔嘟哝了一句,抱着刘晓东的胳膊,委委屈屈地蜷成了一团。 刘晓东囧的不行,看着马科可怜巴巴的模样,半天终于长叹一声,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睡吧……”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吧……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33 33、去西州吧 ...   “离开这儿?”马科有点反应不过来,费解地皱眉,“那咱们要去哪儿啊?”   刘晓东顺顺他的头发:“你没想过以后的事吗?”   “以后?”马科一怔,道,“想过啊,好好种地,好好做生意,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等我爹……呃,马老爷回来,然后……”      说到这儿马科也愣了,半天才呐呐道:“也许……去西州开分店吧?”   “那我嘞?”刘晓东笑。   “你?”马科张着嘴,“呃……猫不是跟着主人就好了么?”   “你希望我一直是猫?”刘晓东白他一眼,“那我变成人以后呢?”      “呃……”马科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悖论,他希望刘晓东恢复原状,但真要得偿所愿,又怎么解决他的生存问题?   男人跟男人,本来就很难让人接受,何况还是个不正常的男人(会变猫算是不正常的吧?),就算自己一辈子女装,恐怕也没法堂而皇之地跟一只猫生活在一起吧。      “离开这儿啊……”马科开始思考离开邓庄的可能性。   说真的,除了占用了马珂的身体,他跟马夫人花见定邦满仓他们根本就没有关系,在生物学意义上来讲,既然他已经拥有了这个身体,可以自由支配它,当然可以自由处理剩下的人生,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干什么干什么。      但……真的是这样么?   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傻的傻,残的残,虽然自己男不男女不女,相比之下居然是战斗力最强的一个,而事实上,现在也是一家人的主心骨。   真要走了,他们能顺顺当当的活下去么?      马科犹豫不决,虽然他这人很坚强,但遇到需要决断的时刻,并不是那么果断的一个人。   何况,这一家子人对他是真心诚意的好,死心塌地的疼,就算大家都是看在马珂的份儿上,毕竟受体还是他马科。   一走了之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东哥……”马科纠结地看着刘晓东的眼睛,犹犹豫豫地道,“不然,咱们等马老爷回来再说?你先练习着,以后的事儿……容我再想想?”   刘晓东俯身看着他,温然一笑:“好,咱们慢慢来。”      马科松了口气,刘晓东翻身躺倒在他身边,伸臂抱着他,道:“我知道你抛不下这一家子人,算了,随你。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赶明儿马老爷真回来了呢,要是运气好,还能带个年轻漂亮的高香国姨太太,再拖俩儿子,齐活儿了,没咱什么事儿了嘿嘿。”   马科往他怀里钻了钻,嘀咕:“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呢,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虽然刘晓东已经尽了力,把猫皮都扒下来给马科披了,马科还是受了凉,感冒了好几天,中秋过后才渐渐好了起来。   月底就是马夫人的生日,五十岁的整寿算是个大日子,老爷不在,马科也不想让她受委屈,一大早就起了床,与花见去集市采购。      集市上热闹非凡,马科挑了一只肥鸭,两条鱼,又买了些香菇之类的干货,问花见:“你说娘过大寿,我该准备点儿什么寿礼好呢?”   花见指着远处一个卖簪花的摊位,道:“太太原先有支凤头金钗,为了给你请郎中当了,如今若是能买个一样的回来,她一准儿高兴。”      马科掂了掂钱袋,料想金的买不来,铜的大概是可以的,便跟她走了过去。   摊子上铜钗挺多,做工精细,马科随意翻检,那老板殷勤道:“姑娘好眼力,这批铜钗是刚刚从高香国过来的,时新花样,精致的很呢。”      马科心中一动,问:“老板,你是从高香国回来的么?”   “正是。”   “听说那边马帮打仗,路上可还太平?”   “嗐!可不是么,我就差点儿回不来。”老板摇头叹气,“我进的货不多,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还好些,那些贩生药的,贩皮子的才叫惨呢,兵荒马乱的,无端丢了性命啊。”      马科闻言心情沉重,花见也不好受,两人在摊上挑了一只钗,默然付了钱,往回走去。   “哥你别听他的,吉人自有天相……”花见还想安慰马科,话说一半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马科笑笑,反过来安慰她:“多想无益,今儿是娘的好日子,咱们不说这个了。”      两人走至集市外围,两个闲汉蹲在打谷场边的槐树下下棋,一个忽道:“哎,你听说了么?城里大鸿粮店的小姐死了。”   “哎哟,这下可好,偌大的家业都便宜了旁人。”另一个龇牙道。   “可不是。可惜啊,邓庄的七老爷如意算盘打了个空啊,邓有才还巴巴儿的等着当粮店老板,城里人呢。”      “哟,邓有才媳妇儿没进门就变了鳏夫了。”花见八卦。   马科对这人实在没什么好感,哼了一声没答话。   “活该。”花见愤愤道,“阿弥陀佛,这姑娘可算是解脱了,真要嫁给邓有才,比死还不如呢。”      下午马科早早就开始准备晚上寿宴的食材,定邦也没出去,帮马科杀鱼宰鸭,一家子都忙的不亦乐乎。   刘晓东无法违背自然规律带来的天性,焦躁不安地绕着一堆鱼内脏走来走去,吃自然是不会吃的,但实在是抵御不了腥味儿,口水控制不住地哗哗哗哗。      “吃不吃?”定邦拎着串鱼鳔问,刘晓东瞪他一眼,对他这种骗小动物的无聊语气嗤之以鼻。   定邦嘿嘿笑,诱惑地将鱼鳔晃悠了几下,刘晓东脑袋一阵发晕,不由自主地“喵喵”叫,后爪立起,用前爪刨啊刨地够鱼鳔。   够了两下,理智又战胜了冲动,前爪落下,抠着地面愤怒地叫:“嗷——”   “给你给你。”定邦又晃,刘晓东又晕了,眼睛冒着桃心站了起来,小爪子刨刨刨刨。      苦逼啊……      “你干嘛?”一双浅蓝色的绣花布鞋出现在眼前,马科弯腰一把抱起刘晓东,狠狠瞪了一眼定邦,“欺负小动物很有趣吗?”   “没有没有,我是在帮你喂猫嘛。”定邦嘿嘿笑。      “他不吃那个。”马科低头,只见刘晓东的眼球还黏在鱼鳔上,伸指弹了弹它的脑门,刘晓东吃痛,终于还魂了,在马科袖子上蹭了蹭口水。   “它喜欢的嘛,我就是逗逗它。”定邦拿着鱼鳔还想凑过来,马科忙后撤一步,“行了行了,快丢了吧。”   定邦意犹未尽地丢了鱼鳔,马科道:“他是我的猫,以后不许欺负他啊。”   定邦扁扁嘴,点头。   “要欺负也只能我一个人欺负。”马科挑眉,刘晓东很狗腿地摇了摇尾巴,表示无条件臣服。      刚收拾完食材,忽听大门被人叩响,西门老夫人扶着小丫鬟优哉游哉过来串门儿。   这等贵客马科自然不敢怠慢,马夫人也迎了出来,因为天气好,大家便坐在桃树下的小桌边。花见沏了茶水,马夫人叫她洗了些瓜果奉上待客。      马科对西门家的人心中都存着忌惮,寒暄了几句便推说有家务,躲去厨房玩猫了。   西门老夫人喝了口粗茶,暗暗皱眉,放下茶杯道:“马老板这一去就是一年多,可苦了你们母女了。”   马夫人叹气,道:“是啊,如今听说边关马帮打仗,连派个人去探消息也不能,真不知道我家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西门老夫人唏嘘一番,道:“不过你生了个好女儿,又能干又孝顺,将来的光景总是不会错的。”   马夫人点头:“是啊,还好阿珂十分懂事,又会做生意。”   西门老夫人眯了眯眼,道:“姑娘今年多大了?”      按理姑娘家的年纪是不好随便说的,但马科毕竟是个男孩,再说乡下地方,也没那么多规矩,马夫人犹豫了一下,道:“十五了。”   “哦。”西门老夫人笑笑,道:“那可是时候说门亲事了,将来你这当娘的也好有个依靠。”      马夫人闻言警觉起来,道:“他年纪尚小,父亲又不在,亲事我是不敢随意做主的。”   西门老夫人点头:“说的是……不过这一年年的拖下去,没得虚度了光阴,早点打算总是好的。找个富庶人家嫁了,你们母女都能过个清闲日子。”      马夫人听她话里有话,沉吟一下,道:“我们如今家道败落,也不敢攀附豪门,就算老爷一两年内回不来,我要做主,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钱多钱少算不得什么,最重要是要明媒正娶,方对得起他爹爹,不至于将来埋怨我这作娘的作践亲生闺女。”   西门老夫人讪讪一笑,言不由衷地附和了两句:“说的有理。”      话不投机,略坐了坐老夫人便走了,因听得马夫人今儿过寿,特又叫小蕊送了一块上好的衣料来,权当贺礼。   花见一直守在马夫人身边,这一番话都听得真切,等人一走立马变身复读机,跑到厨房给马科倒了一番舌头。   马科听了心中烦闷,刘晓东蹲在他旁边也是若有所思,小爪子在地上画着圈圈,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太阳落山时满仓也从城里回来了,马科花见招呼大家吃饭,一家人围坐桌边,刘晓东也蹲在一张凳子上,虽然有点挤,但十分温馨。   马夫人心里快活,招呼大家都喝了点酒,满仓一高兴,重又提起去西州开分店的事儿,马夫人听了连连摇头,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没必要跑那么远去讨生活。   吴嬷嬷和定邦都附和她的说法,马科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孩子,又是姑娘,出门在外麻烦多,风险也大。   马科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大家说什么他都听着,眼中却满是深思。      天刚擦黑刘晓东便变回了人形,蹲在床沿上拿个牙签剔牙,虽然他从根儿上说还是个人,但多少带了些猫的习惯,除了超级爱吃鱼,还不爱坐,到哪儿都喜欢蹲着。   马科在灯下看账本,看了半天忽然抬头,叹了口气,道:“东哥,不然你去西州吧。”      “帮你开店?”刘晓东一点也不意外。   “嗯,过段日子我们一起去西州,你留下来,我雇你当掌柜的,以后咱们来往,就光明正大了。”   刘晓东点头:“好啊,西州又不远,骑马来去也就一天多,正好我过去创业,也攒点儿老婆本,将来好娶你过门,带你远走高飞。”      马科放下账本坐到他旁边,脑袋搭在他肩头,道:“我想过了,我终究不是马珂,哪怕你能变成人,到底是个男的,将来咱们在一块儿,他们肯定接受不了。长痛不如短痛,等家里的生意上了轨道,定邦能撑得起这个家,我就跟你一块儿离开这,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去。”      刘晓东知道马科这人最是心软善良重感情,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属不易,不由心中甜蜜,将他搂在怀里,哑声道:“小马,不管我再能活三十年还是三四年,只要我在一天,一定好好疼你,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你快活。”   猫儿不过十来年寿命,也不知道刘晓东寿数几何,但以他一年多都没怎么长的奶猫样子看,前景还是乐观的。      马科悠悠叹了口气,道:“东哥,你现在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刘晓东在他头顶轻轻一吻,道:“你也是一样。”   “睡吧。”马科打个哈欠,“玉米也收了,小麦还没下种,这些日子正好有空,你赶紧练你的变身神功吧,争取九月就能过去把新店开起来。”   “你就擒好吧东家。”刘晓东忙凑上来给他宽衣解带外加揩油,“小的定然不辱使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留评,因为我每天都是晚上才能上JJ,而JJ总是晚上抽,所以更新回复都很困难,请大家一定原谅,我周末会全部一一回复的,嗯嗯。 34 34、二掌柜 ...   临近冬天的时候,小马豆腐坊终于在西州开了分店。   刘晓东以外乡人的身份被招聘为分店掌柜的,虽然谁都说不清他的来历,一开始马家的人也都对他的身份抱有怀疑,但相处几天以后,大家都再没有什么异议了。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就算以前的本体是只猫,潜意识深处大家也都对他有着很深的认同感,因此短时间内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刘晓东不同于马科,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农科院毕业生,在现代又在蔬果行业打拼了十几年,在培育和营销上都有很深的经验,自然不想仅仅做豆制品这么简单。   西州天气比较冷,入冬后蔬菜非常稀少,但因为毗邻赤嶂国第一高峰鹿岭,山货丰富,尤其盛产一种蘑菇,味道极鲜美,但伞盖极小,颜色也是乌油油的十分难看。   刘晓东见那蘑菇与香菇极像,于是便留上了心,闲暇时跟几个猎户进山跑了几趟,采集了一些这种蘑菇的菌种,在豆腐坊里培育出了一批新品种的香菇,上市后反响不错。      腊月初八,西州在连绵的大雪之后迎来一个晴朗的天气,刘晓东大清早起来就感觉左眼跳,像是有什么喜事要上门。   果然,晌午刚过,便见一辆驴车驶近了铺子,停在门口,定邦抱着马鞭笑嘻嘻坐在前边,花见从车帘里探出头来,眨眨眼:“二掌柜,你猜谁来啦?”      刘晓东心头一喜,还没回答,车帘掀开,马科整个人裹在一领鹅黄棉斗篷里,微笑道:“愣着干嘛?过来扶我一把。”   刘晓东忙扶着他下了车,见他脸蛋都冻红了,不由得心疼,嗔道:“这么冷干嘛还来巡视?怕我给你卷包会啊?”   马科笑着摇头,见定邦和花见赶着驴车去了后院,方才踮起脚在他耳边道:“想你了。”      刘晓东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将他抱起来转个几圈,但光天化日的,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只好偷偷握了握他的手。   “走,吃饭去。”刘晓东松了手,冲铺面里喊:“老郭,老郭,把账本儿拿来,东家要查账。”回头又低声对马科道:“走,哥前儿找人焊了个铜火锅,你先喝口水,我给你做锅子吃。”   马科抿着嘴笑,要是单吃火锅,花见和定邦一定会跟过来,要是查账本,他们俩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刘晓东把这一节都想到了,不可谓不居心叵测啊。      分店院子很大,前面是一水四个开间的铺面,后面是两间作坊,一间库房,最大的一间给刘晓东做了卧室,十七八个平方的样子,虽然家具简陋,但都收拾的挺干净。   西州流行火炕,火炕和厨房火炉相接,火炉白天用草木灰压着火,火炕便有些微温,来客人都在炕上招待。   刘晓东屋里也盘着火炕,两人进了房间,刘晓东便让马科上炕:“先别脱斗篷,一会儿热了再脱,我早上在作坊里,没生火盆。”      马科点头,单将斗篷的风帽摘下,拿小木梳整理过长的头发,不一时刘晓东端来火盆摆在炕头让他烤火,在炕桌上放了热茶,这才去厨房准备火锅去了。   马科脚冷,脱了袜子将光脚架在火盆边烤着,一边翻看账房送来的账本,看了一半刘晓东端着个黄铜火锅进来了,将火盆里的碳给火锅里加了几块,上炕坐在他身边,道:“冷么?”      “这儿可比涣州冷。”马科放下帐本,刘晓东松开衣襟,捉住他的光脚揣在怀里,贴着热乎乎的肚子给他暖着,道:“可以脱斗篷了,一会出去别着凉。”   马科依言脱了斗篷,刘晓东见他下面穿着件浅蓝色小夹袄,简单绣着几枝雏菊,素雅可爱,飞快的凑过来亲了一口,傻笑不语。      马科眯着眼睛舔舔嘴唇,扑过来搂住他脖子,狠狠吻了他半晌,龇牙笑。   刘晓东被他这意外的热情似火逗弄的血脉贲张,看着他殷红的小嘴唇,粉嫩嫩的小脸蛋,索性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双手店了掂,道:“好像重了点儿。”   马科笑了笑:“是啊,冬天活动少,总要贴点儿膘。”   “个子好像也长了点儿。”   “今年一直长的挺快,看赶开春能不能到一米六。”      刘晓东手伸进他衣服,辗转在他光滑的腰肋胸口抚摸,马科经不住挑逗,不一会便有些气喘,握着他的手腕低声道:“不成,我饿。”   刘晓东摸摸他的胃,果然瘪瘪的,便松了手,将他放在炕桌前,道:“保暖才能思淫|欲,来吧,咱们先吃饭。”      铜火锅已经开了,骨头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鲜嫩的小排骨和着刘晓东新积的东北酸菜,光是闻一闻就让人垂涎三尺。   马科胃不好,吃饭总是细嚼慢咽,一口口吃的极慢,刘晓东也不着急,盘腿坐在他身旁看着,隔一会儿殷勤地拿手帕给他擦擦嘴溜个须啥的,马科一高兴给他嘴里塞块排骨,他便眉花眼笑。      “我的小马可真是出落的如花似玉啊。”刘晓东流着哈喇子叹息,“记得去年这时候,上门给你提亲的人可真是踏破门槛哪,最近我不在,有没有媒婆上门啊?”   马科笑了笑,没答话,说真的,还真有。   腊月初二那天,花媒婆又上了马家的门,这一回依旧是给邓有才提亲,不过从原先的姨太太变成了正房。      本着门当户对的原则,邓七公是看不上马家的,但儿子邓有才对马科真是着了魔了,自从年初以来便日思夜想,天天都说要退了大鸿粮店的亲事娶马科过门,闹的他头疼不已。   入秋时大鸿粮店的姑娘病逝了,邓有才更是发了疯,三七没过就让父亲央媒人去马家提亲。      当初马老爷不在家,邓七公伙同钱庄的人收了马家的田产,后又转手低价倒卖给自己跟几个亲房家,这事儿虽然做的缜密,但马家的田地姓了邓,这是明摆着的事,若是真娶了马科,难保他心中嫉恨,和自家人不是一条心,再说马家现今如此败落,娶了他也无利可图。      但一来儿子是在是鬼迷心窍闹的太厉害,二来这一年多来马科开店种地样样都做的风风火火,秋天还听说要在城里找铺面开山货行,这样的女人若是娶进门,对内能镇得住不学无术的儿子,对外能撑得起家业,确实也是一个当家太太的料儿。   何况这姑娘识文断字,长的也极体面,说到底小时候是照小姐养的,气质在那里,场面上也拿得出手。   权衡再三,邓七公这才郑重请了花媒婆前去提亲,因为这一回提的是长房长媳,去的时候还带着四色礼,十分郑重其事。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慢说马科早就烦透了邓有才,就算他不认识这货,也不可能一个大男人嫁过去。   虽然马夫人说的委婉,邓七公还是被拒绝了,媒人十分没面子,带着礼物回了邓家,恰逢邓七公几个兄弟在家里串门,花媒婆添油加醋如此这般说了一通,邓七公颜面扫地,气的脸都青了,几个客人也都大骂马家不识抬举。      之后这件事儿便在邓姓家族里传开了,邓七公在涣州也颇有一些亲戚,平时仰仗他在乡里有些田产收益,因此有些无聊的便来马科的店里找茬儿,搞的满仓不厌其烦。   马科那些日子忙着在城里找铺面开山货行,倒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偏生那天凑巧,看店面的时候遇上了房东,这才知道竟是西门放的房产。      见了熟人不免要寒暄几句,西门放平时对马科虽然喜爱,但还算矜持自重,那日许是喝了点酒,却是与往常绝不相同。   “你知道么?”西门放那时就站在马科面前,离的极近,低头看着他,气息几乎能喷到他脸上,“涣州城差不多是铺面,几乎都是我的房产,你这样跑来跑去的找人拉纤包租,岂不麻烦?”      马科仰着脖子避开他的呼吸,虽然知道他说的恐怕是事实,但料想他毕竟没什么官职,不至于在州府一手遮天。   “不如……嫁给我罢。”他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成了我的人,我的就是你的,以后你自己做了房东,想占哪间开店,就占哪间,岂不痛快,嗯?”      “你醉了。”马科丝毫不假辞色,皱着眉步步后退,西门放却一反往日绅士的做派,步步紧逼:“听说你娘没有答应邓家的婚事,想必心气是极高的。”迷恋地看着马科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嫁给我作妾,是委屈了你,你娘也定然不愿意。若是我一早遇上了你,自不会再将其他女人放在眼里,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待你,你想抛头露面做生意我也由得你,你想在家里过过清闲日子,我也依得你。就算你爹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也定会给你娘养老送终,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如果马科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此刻一定毫不犹豫投入西门大官人的怀抱,可惜,他不是。   马科果断拒绝,推开醉意阑珊的西门放仓皇逃离,第二天就驾车来到了西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儿,他没想过要把自己这些烂桃花告诉刘晓东,或者只是单纯觉得憋屈,觉得难受,想找他坐一会,海聊一会,散散心。      “怎么了?不会真有人来提亲吧?”刘晓东见他沉吟,凑近了问。   马科没有隐瞒,轻描淡写地道:“是啊,邓有才没过门的媳妇儿死了,想娶我作正房呢。”   “那叫填房吧?”刘晓东自然不会将邓有才放在心上,笑着打趣,马科白他一眼,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枕头靠着背后的软垫。      刘晓东知道他胃寒,吃完饭必定胃里不舒服,忙靠过来给他轻轻揉着胃部,马科低血压,吃完饭就犯困,闭着眼假寐,不一会便迷迷瞪瞪地要睡过去了。   刘晓东轻轻将他摇醒,道:“刚吃完饭别睡,来,我陪你说说话,你不是想我了么,也不说有多想。”      马科反手抱住他的腰,道:“吃饭的时候想啊,为了纪念你花见一直把你的小碗儿放在桌子底下,我就想,你吃完饭没人顺毛揉肚子,指不定多难受呢。”   刘晓东当初去了西州,猫自然要“丢”了,马科的伤心是装的,花见可是真的伤心,就差给刘晓东修个衣冠冢了。      “光是吃饭想啊?”刘晓东摸摸他的头发,“我还以为你晚上睡觉寂寞难耐,这才想我呢。”   “那是你吧?”马科闭着微笑,“这年月,也没个车,来一趟怪远的。”   “是啊,不如我也遣个媒人去你家提亲算了?”刘晓东眼睛一亮,“你嫁给我当老婆,咱不是天天能在一块儿了么?”   “好啊。”马科白他一眼,“你会洗脑术么?快去给马夫人洗个脑吧。”   “唉。”刘晓东叹口气,“咱还是好好挣钱,攒够了盘缠早点带你远走高飞吧。”      因为下了雪,路上不好走,马科一行三人便在分店住了一宿。   马科睡刘晓东的屋,刘晓东跟其他人都在铺面里的柜台上打通铺,等半夜其他人都睡熟了,才化作猫形偷偷溜回房间去“交公粮”。      次日一早,三个人收拾了驴车回家,马科一宿折腾的没睡踏实,刚启程便倚着垫子睡过去了,花见兀自在他耳旁唠叨:“店里没有喂猫啊,为啥院子里有猫儿的脚印呢?还是向着你屋里去的,哥,你见着猫了么?”   “呃……没。”   “你说会不会是刘晓东还魂了,半夜来看你啊?”   “……”马科黑线,换了个边继续睡觉。      刘晓东早起送走了马科,在作坊新搭建的暖房里订蘑菇架子,干了一会,忽然右眼不住地跳,压了根细草棵都不管用,心里不禁有点不踏实。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一跳就跳了一天一夜,次日一早心里的不安更加扩大,刘晓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趟家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35 35、天要下雨,他要嫁人 ...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一进大门刘晓东就吓了一跳。   家里冷冷清清的,马科不在,花见不在,连定邦也不在,只有吴嬷嬷在厨房里忙活。   “吴嬷嬷?”   “二掌柜你回来啦?”吴嬷嬷一见他马上站了起来,刘晓东这才发现灶上熬着药,下意识地问:“小姐病了?”   “是太太。”吴嬷嬷面现悲伤之色,“她昨儿一听说那事儿就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呢。”   “发生什么事了?”刘晓东莫名其妙。      吴嬷嬷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半天,刘晓东终于明白过去这四十八小时简直是天翻地覆。   原来那天马科三人驾车回家,居然遇上了抢亲这么狗血的事情。   邓有才是彻底疯了,在接二连三遭到马科无情的拒绝以后,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不说,还成了族人的笑柄,这厮回去思量了几天,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软的不行来硬的,先把人抢回去再说。   他的眼线跟了马科好几天,终于找到了机会,率领二三十个无所事事的闲散人士,在他们回家的路上截住了马车,实施了抢亲计划。      “不是吧?他被人抢走了?”刘晓东一阵头皮发麻,也不管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抓住了吴嬷嬷的肩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二掌柜你别急,大小姐她没事儿。”吴嬷嬷被他吓了一跳,忙说,“有定邦和满仓护着她呢,那帮人没抢着她。”   “哦。”刘晓东觉得自己都要心肌梗塞了,左右看看,“那他人呢?”   “去衙门了。”   “衙门?”刘晓东的声音又提了起来,“他去报警了?”   “这事儿都怪定邦啊。”吴嬷嬷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这孩子随身带着刀子,不当心把邓有才给捅了,邓家把人抬回去,当夜就咽了气,七老爷连夜带人到家里来,把他和满仓都绑去衙门见官,太太就是为了这个昏过去的。”      刘晓东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脑袋先是一片空白,旋即转的飞快,想着要怎么摆平这件事情,吴嬷嬷还在那里絮叨:“我的个老天爷呀,大小姐一个人半夜跑去城里请郎中,一宿都没睡,早上起来又跑去衙门打点,两天了连口饭都没吃着,我中午让花见去城里看看,到现在这丫头还没回来,太太也不醒,这可怎么办哪……”   “行了行了。”刘晓东二话没说跑回马科的房间,找到笔墨写了封信,对吴嬷嬷说,“太太可能是高血压,一时半会大概醒不来,你去找找邓梁,让他带着这封信去趟西州,让账房把能凑的现银都给我送过来,我这会去城里找大小姐,你在家好好照顾太太。”      马科不在,家里连个主心骨都没有,刘晓东一回来吴嬷嬷感觉找到了点儿方向,忙不迭地答应了。刘晓东去马夫人房里看了看,只见她脸色灰白,脉息几乎没有,怕是情况不好,出屋悄悄对吴嬷嬷道:“你有空给太太准备点东西吧,我看着是不大好,免得真要那什么了,现准备东西太忙乱。”   之前郎中也说马夫人是凶多吉少,吴嬷嬷听了垂泪道:“知道了。”      刘晓东给家里留了点银子,骑着马就往城里赶,天擦黑才到衙门口,过来过去找不到马科的影子,又跑去店里,果然在那儿发现了他。   两天不见马科都瘦的脱了形,裹着件斗篷在大堂里烤火,花见在旁边陪着他,火盆边热着碗饭,没动几口,几乎还是满的。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刘晓东大步走近了,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花见吓了一跳:“二掌柜你这是……”   “你先出去吧花见。”马科说,“我跟他商量点事情。”   花见狐疑地看了他俩一眼,带上门走了,刘晓东松开他:“怎么样了?”   “定邦和满仓都被抓走了。”马科垂着眼说,“我花了好些钱都没见着,也不知道递进去的东西他们都收到没。”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去看看。”   “你回家了吗?我娘怎么样了?”   “我看是不太好,这个年纪,心血管疾病的死亡率很高。”刘晓东也没瞒他。      马科将头埋在他胸口,带着哭腔“嗯”了一声,道:“那天我有点懵了,那么多人,定邦让我先走,我就真走了,没想到他们在后面杀了人,早知道这样,我就跟邓有才他们走算了,大不了他们发现我是个男的,最多羞辱我一顿,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嘘。”刘晓东心疼他难过,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几个还不是一样难过,过去的事儿都别想了,事情总能摆平的。”   马科忍不住掉了眼泪,哽咽道:“这下可好,三个人都命在旦夕,我跑了一天,连一个都没救下,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用……”      刘晓东将他抱在膝头,坐在火盆旁边,拍着他的脊背安慰他:“别担心,还有我呢,我已经叫账房去筹钱了,最晚明天晚上就能拿到现银,看能不能先通融一下,把人保出来。”   马科摇头道:“邓七公早就使了钱了,他死了儿子,肯定恨透了我,无论我们花多少钱都没用的。”   刘晓东也知道这事儿太难办,但这时候不敢给马科增加压力,吻吻他额头,道:“先别想那么多,来,再吃点儿饭,吃完我带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马科毕竟是个成年人了,也知道担心没用,硬撑着吃了半碗饭,惦记着家里还躺着老太太,便和花见回了庄里。刘晓东跟他一块儿回去,才知道邓梁不在家,自己的信还没送走,索性觉也不睡了,骑着马连夜往西州跑去。   刘晓东狂奔一夜,天亮到了店里,吩咐账房把能收的账都收了,能折的货物都折了,又找了钱庄将店子也抵押出去,折腾了两天终于筹到了很可观的一笔现钱,装好包裹都凌晨了,打了个盹儿又单枪匹马回了邓庄。      屋漏偏逢连夜雨,刘晓东回家才发现门口钉着黄表纸,立刻明白,马夫人没了。   家逢大变,却依旧是冷冷清清,在邓庄的地界上得罪了邓七公,没人敢跟马家再扯上关系,只有邓梁和几个老客户过来送了纸。   刘晓东进屋的时候看见花见和吴嬷嬷在那儿守灵,却没有马科的影子。   “大小姐呢?”刘晓东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掌柜你可回来了。”花见一见他眼圈就红了,“他去城里了,前天他把家里的作坊典给了钱庄,把五亩地也押出去了,筹了些钱,早上送去了衙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刘晓东一个头两个大:“他一个人?”   “我本来要陪他去,他让我在家陪着吴嬷嬷。”   刘晓东一看吴嬷嬷就明白了,她跟了马夫人一辈子,年纪也大了,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八成是心脏不太好,确实得有人看着:“算了,我去找他去。”      刘晓东快马加鞭赶到城里,却四下都找不到马科的影子,衙役说他中午就走了,作坊里也没人,只有几个伙计在清点财物。刘晓东回了衙门,问明情况,原来通过马科的打点,大人已经答应手下留情,将满仓的斩立决改为发配充军,至于定邦,死罪是免不了了,邓七公盯着他,谁也没办法。   刘晓东还不死心,递了帖子求见,那官员却叫人送出话来,坚决不会再收他们钱了,这案子判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不可能再轻判了。   身在这个世界,没人脉没关系,现找个飞檐走壁的大侠去救人也来不及了,刘晓东完全没办法,只能蹲在墙角揪头发,差点连猫毛都薅光了,也没想出个主意来,在街上晃荡到天黑,马科没找见,自己倒是又累又饿撑不住了,只好又回了庄里。      马科居然已经到家了,两天没见更加瘦的可怜,头上簪着白绒花,身上穿着件素白的孝服,腰带一扎腰细的一手就能握过来,看的刘晓东心都疼了。   花见做了点简单的晚饭,吴嬷嬷吃不下躺着去了,只有他们三个坐在桌边,大家心情都不好,谁都不吭声。   马科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碗叹了口气,道:“定邦要判斩立决了,满仓也要发配去极北之地,娘也去了,这个家,都要散了。”说着眼圈红了。   花见忍不住啜泣起来,刘晓东心情也很沉重,说:“我下午去了趟衙门,都知道了,再递钱也递不进去。”   马科叹息一声,道:“花见,我们都吃不下,你收拾收拾早点睡吧,明儿娘就入殓了,后天还要下葬,事情多着呢,得保重身体。”   花见哭着点头,马科又对刘晓东道:“东哥,你跟我来。”   刘晓东正好也想问问他下午去哪儿了,便跟着他回了房间。      马科回房脱了外面的孝衣,拆了发髻,用白布带束成一束,坐到桌前,道:“东哥,我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   他里面穿的也是纯白孝服,领口微敞,细瘦的锁骨和单薄的胸膛依稀可见,刘晓东还记得前几天抱他的时候,小胸脯明明是有点儿肉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就瘦干了。   “你说吧。”刘晓东习惯性地将他抱起来放在膝上,马科歪着脑袋靠在他胸口,道:“我要嫁人了。”      刘晓东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凳子,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说啥?”   “我打算嫁给西门放做姨太太。”马科平静地说,“我今儿在衙门遇见他了,他说他能摆平这一切,让定邦和满仓都好好地出来,邓家也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唯一的要求是要我嫁给他。”   刘晓东觉得自己被雷给劈了,抱着他放到床沿上,自己蹲在他脚下仰头看着他:“小马,你糊涂了?你是不是女装穿时间长了忘了自己是男的了?”   马科低头,表情严肃:“我每天都要上厕所,这事儿我一直记着。”      “你告诉他你是男的了?他这样也愿意娶你?”   “他有十三个老婆,东哥,没有人比他更直了。”马科说,“我要是把实话说了,这事儿就捅破了,定邦也就死定了。”   刘晓东倒吸一口冷气:“你想骗婚?”   马科点头。      “你上哪儿想出这么个馊的长绿毛的臭主意啊小马?”刘晓东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这他妈是玩儿的吗?他都有十三个老婆了,男的女的他还分不清吗?”   “这个身体当了十五年的女人,从来没穿帮过。”马科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将来也不会穿帮。”   “这能一样吗?那你拿什么跟他洞房啊老大,什么是夫妻你懂吗?”   “我跟他说了,三年之内都不圆房,我娘刚死,我要守孝。”      “这你他妈也信?”刘晓东一着急跳起来蹲在床沿上,猫似的抠着床帮,“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上树,他说不圆房就不圆房?你自己照照镜子好不好,你这模样嫁进去他家,还想让他三年都不碰你,猫都不信他这鬼话!这年头可没有婚内强|奸这一说,他就是绑着上了你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你没爹没妈的,谁给你伸冤去啊。”   “所以你得陪我嫁过去。”马科沉着冷静,堪比地下党人,“我跟他说了,我要养猫。”   刘晓东再次倒吸一口冷气,这货真的是马科吗啊?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出了一点事情,过去的日子里一团糟,好在慢慢平静下来了,现在恢复更新,变成猫和禁入区都会连续更新直到完结。 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但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我也想开了,好在我还能码字,逃避也好爱好也罢,这已经成为了我精神上的一个支撑,谢谢大家的支持,以下附送番外,聊表歉意。 【番外.二三事】 秦岭深处,一个不知名的山沟里,潺潺流淌的小河边,刘晓东正坐在草地上扎帐篷。 马科戴着顶渔夫帽,四仰八叉躺在简易躺椅上晒太阳。 刘晓东手下不停,眼角却瞟着马科,嘴角微微翘起,半天捡起个小石子砸在他身上:“你丫是来钓鱼的还是来补钙的啊?这么着哪儿能钓到鱼啊?” 马科嘿嘿一笑,眯着眼睛看了看浮子:“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姜个屁,刚才浮子沉下去又上来,鱼早吃完走人了,你钓个锤子!”刘晓东站起身,过去将马科的鱼竿收了起来,果然,鱼钩上是空的。 “好好钓。”刘晓东重新装上鱼饵,色厉内荏地吼了他一句,回去接着扎帐篷。 “东哥,你说话就不能文明点儿啊?”马科龇牙,啧啧道,“干嘛对我老是凶巴巴啊?我上次回家,我爸说我老讲脏话,肯定是跟你学的,我以前多斯文一人哪……” “你斯文?你斯文败类。”刘晓东笑,“我才斯文呢,看这一期《绅士》杂志没?采访我的,啥叫绅士知道不?” “我算是弄明白了。”马科仰天长叹,“你们这些成功人士啊,都是老狐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那些小姑娘哄的团团转,搞的我们这些苦力黑奴把不到妹。” 刘晓东哼了一声:“哟,你看的还挺透的么。” “那是。”马科这回反应快,浮子一动就拉杆儿,钓上来一条五寸长的鲫鱼,“看,上钩了。” “值得表扬。”刘晓东把鱼从钩上取了下来,放在水桶里养着,“再接再厉啊,这么小还不够塞牙缝呢。” “东哥,说真的啊,上回采访你那记者,腿贼长那姑娘,你是不是看上了?” “没有啊。”刘晓东没表情,扎好了帐篷又开始充气垫儿。 “我都看见你们去酒店了。”马科撇嘴,“开房了都。” “怎么了?”刘晓东看着马科笑,“吃醋啦?觉得哥被别的女人抢走啦?” “嘁!”马科白他一眼,“像你这样钻石王老五啊,我巴不得赶紧给哪位姑娘收了呢,结一个少一个,少跟我们这些苦逼男青年抢资源。” “得了吧,我不稀罕这些破资源,都给你留着,行了吧?”刘晓东收拾完帐篷开始装鱼竿,“回头赶紧多吃汇仁肾宝,你好她们也好。” “我才没你那么博爱呢,有那么一两个就行了。”马科嘿嘿嘿嘿。 “怎么着?”刘晓东听他言下之意像是有中意的了,眼神不由变得危险起来,“哪一个,又是哪两个啊?” 马科有点不好意思,捡起旁边的石头将鱼竿固定好了,蹙到刘晓东身边:“东哥,你们销售部那个女孩,姓刘的,有男朋友没?” “刘静是吧?”刘晓东脸色冷了下来,“她倒是没有男朋友……” “那……” “公司刚决定送她去北美培训半年。”刘晓东刹那间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嘁。”马科撇嘴,回到躺椅上继续晒太阳,不一会儿浮子忽然一动,忙一提钓竿,霍!轮上来一条足有两斤的草鱼。 “哎哟喂……鱼精嘿东哥。” “慢点慢点,拖边上溜溜再他妈提杆儿,别把老子新买的钓竿撅断了!” 夕阳西下,刘晓东在河边架起简易烤炉,卷着张报纸扇着冒着火星的钢碳,马科蹲在河边洗剥草鱼,一时炊烟袅袅,水声潺潺,十分温馨。 刘晓东看着马科忙碌的背影,浅黄T恤下面撑起两道略显单薄的肩胛骨,虽然有点儿太瘦,但线条很优美。 想想一会儿就能吃上他亲手做的美味泰式烤鱼,真觉得人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夫复何求…… 一想到自己成功地给马科前女友介绍了个对象,又将他刚刚萌发的朦胧恋情扼杀在襁褓之中,刘晓东不禁心情大好,成就感爆棚,洋洋得意地哼起一首脍炙人口的民国经典歌曲—— “我吸足了一口白面儿~啊~赛过了活神仙儿~啊……” “唱个好听的来。”马科头也不回地吼了他一句,“和谐社会你瞎几把唱个啥,可惜了一把好嗓子。” 刘晓东嘿嘿一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引吭高歌:“在爱的幸福国度,你就是我的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就是你,Yeah~Yeah~我真的爱的就是你……” 刘晓东的嗓音清越高亢,很适合R&B曲风,唱起来那叫一个深情,歌声回荡在山谷里,跟王力宏不插电现唱似的。 马科听的兴起,双手各拿一条草鱼,拍的PIAPIA响,水滴四溅:“好!” “Oh……我把你紧紧拥入怀里,捧你在我手心,谁叫我真的爱的就是你……”刘晓东的眼神温柔地黏在马科背上,这傻缺,脑子明明就少根筋,怎么还学什么心理学啊,老子跟你表白你丫听不懂啊……治旁人的心理疾病还不得治沟里去…… “唱得好!再来一首要不要?…………要!”马科自攻自受COS着现场NC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错过刘晓东含蓄无比的爱的表白。 繁星满天,秦岭之中一片静谧,清凉的晚风轻轻拂过,按古龙的话说,好像情人多情的爱抚。 帐篷里,和风儿一样,刘晓东的手轻轻爱抚着身旁海棠春睡的小情人,可惜,是假想情人,于是爱抚也是假想的,手只能隔着一层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空气,沿着他高低起伏的身体曲线缓缓移动。 “杠上开花!”马科忽然低叫一声,刘晓东吓了一跳,忙将手收了回去,规规矩矩呈僵尸装躺在他身边,隔了半晌悄悄抬头一看,马科砸吧砸吧嘴,又踏踏实实睡过去了。 刘晓东舒了口气,继续无聊的爱抚。 爱一个人,爱一个男人,爱一个直的男人,就是这么苦逼啊…… 可为毛我还这么乐此不疲呢?刘晓东恨铁不成钢地唾弃着自己这个大M,叹气,一扭头发现身边睡垫的缝隙里伸出来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于是随手采了下来,开始揪花瓣。 “告诉他、不告诉他、告诉他、不告诉他……” 矢车菊,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常见野生花卉,花瓣——比较多。 野花催眠效果极好,不一会的功夫刘晓东便握着一片小小的花瓣沉入梦乡。 梦里,是一片蓝色的矢车菊花海,马科笑吟吟站在远处的山坡上,一阵微风将他的声音远远送来: “东哥,这一大片一大片的,你慢慢揪啊,我等着你……” 回声层层消散—— “我等着你……” “等着你……” “着你……” “你……” 这一山坡的花儿,老子得揪到啥时候去啊…… 刘晓东抓狂挠头,可看了看远处的马科,心里又甜蜜起来,真觉得为了他就算揪上半辈子也挺值当,于是活动了活动手腕,弯腰开始干活。 现实中,秦岭河畔的帐篷里,睡梦中刘晓东长叹一声,翻身,下颌抵着身旁青年的头顶,又甜蜜又纠结地沉睡着。 帐篷外,繁星点点,银河璀璨,不知名的蛐蛐低吟浅唱,正奏着一曲动人的欢歌。 36 36、新婚燕尔 ...   按赤嶂国习俗,父母新丧,子女要婚嫁的,要么在百日热孝之中便办了喜事,要么就得等到三年之后,以马科的情况肯定是只能遵循前者,因此腊月里马家诸人就开始给他准备嫁妆了。   别家女儿从小学习女红,会绣花儿起便开始攒嫁妆,马科虽然充作女儿教养,但当初谁也没打算真让他嫁人,因此一切用具都要在这几个月里重新置办,婚礼的喜服、洞房的铺盖,原先作姑娘时的衣服也不能再穿了,全要换成妇人装扮。      马科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依他的想法反正又不是真嫁,只是场交易,最好一进婆家的大门西门放就把自己忘了,丢在老婆堆里让他自生自灭,结婚的时候穿那么花枝招展纯属自己找事儿。   不过花见不这么想,虽然明知少爷这一去无异于狼入虎口龙潭虎穴,但女人天生就事儿妈,绣花儿照样绣的一丝不苟,尤其是那套喜服,从里到外都做足了功夫。      婚期定在二月,花见和吴嬷嬷日夜赶工,终于在正月十五绣完了衣服,叫马科穿上试试。   因为是偏房,新娘是不能穿正红的,马科的衣服里里外外都偏点儿橘,衬得他的皮肤特别白。花见到底心细,每件衣服开口的地方都设计成了盘扣,且扣眼小扣子大,要穿要脱都是奇烦无比,马科折腾了一个小时才穿妥了,揽镜自照十分满意,对蹲在床上的刘晓东说:“靠,这衣服我自己穿都不容易,要有人真想脱,还不得累死个屁的。”   “要我直接用撕的。”刘晓东毫不留情地说,“都是丝绸做的,一扯就开。”      马科白他一眼,自打他决定骗婚以后刘晓东一直坚决反对,俩月了两人也没达成共识。不过刘晓东是天生的怕老婆,人生信条就是“听马科的话,跟党走”,马科真决定了他也没治,只能凡事都在后面给他兜着。   “太平了。”刘晓东看着他侧面,继续打击他,“就算再瘦,十五岁的姑娘也没你这么平啊,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吗?”马科其实也有点疑惑,他这一年多长了足有十公分,现在身高都接近一米六了,少女里面属于高挑的,就是胸部还跟以前一样。一边看镜子,一边伸手拿了俩馒头,左右在衣襟里塞了一个:“这样呢?”   刘晓东恶寒,吴嬷嬷的馒头蒸的真是太大了……      “有点大吧?”马科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拿出来馒头又换成俩包子,“咦,这样差不多了吧?”   “你不是打算带着俩肉包子嫁人吧?”刘晓东忍无可忍地将他抓到面前,拿出包子两口吞了,“千万别弄假的了,天长日久肯定露馅儿,是啥样就啥样吧,比你平的女人我也见过,你这张脸可以弥补这个缺陷了,他不会太注意那里的。”说着将腰带给他系上了,马科腰细,这么一弄衣服的褶皱稍微掩盖了一下,看上去不那么膈应人了。      “下个月他们俩就能放出来了。”马科小心翼翼提着裙摆坐到床沿上,“城里的店铺我不打算赎回来了,关门,让他们俩到西州去吧,你跟我在一起,个把月过去看看就成,等攒点钱,我们将来跑路也容易。”   刘晓东知道他在准备退路了,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就算西门放真不跟他圆房,时间长了旁人肯定也能看出端倪,要跑路提前得把身边的人安排好,到时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吴嬷嬷最好也跟他们过去,花见只能先跟着我。”马科说,“不然他们肯定要给我派贴身的丫鬟,那我就死定了,大姨妈都不来……”   “你还年纪小。”   马科翻白眼:“万一他们以为我不能生育呢。”   “你能吗?”   “我能让别人生。”   “你敢。”      日子在小两口的辩论中悄悄滑走,很快就到了出嫁这天。   娶妾的仪式本来就潦草,马科又极力主张一切从简,最好连西门放本人都不要出现,他自己送上门就行。   一乘二人小轿,几个仆人,外加媒人和丫鬟,小小的接亲队伍上午来到邓庄,放过鞭炮,马科便上轿而去,从此成了西门家第十四房姨太太。   刘晓东早早就化作猫形,由花见抱着跟在队伍后面,马科刚把它抱出来的时候花见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死猫复活了,马科给她解释了半天才相信这是他新找的一只很像刘晓东的猫,因此也叫刘晓东。      本来依马科的意思最好连拜堂都省了,但西门家好歹是大户人家,西门放对他也确实是十分的喜欢,不愿意这么委屈他,还是正经走了一趟仪式。   拜堂的时候马科顶着盖头,听见四周宾客挺多,西门老妇人和西门放的正房太太也到了场,接受了他的跪拜。      这一天马科鞠躬磕头无数遍,最后身体都麻木了,等送入洞房,觉得就跟打了场仗似的,腰酸腿疼脚抽筋,真想躺倒睡一觉,可惜还没完,得等着新郎来掀盖头。   西门放一直在外面应酬,马科只能坐在那儿干等着,早上没胃口,中午没吃饭,到了下午胃里直泛酸水儿,饿的前心贴后背。   又坐了一会,觉得有人扯他的裙摆,低头看看,刘晓东叼着个包子蹲在脚下,趁人不备赶紧接过来藏在手心里,刘晓东用爪子在地上写“是吃的,别往衣服里塞”。   马科轻轻踢他一脚,偷偷吃了。      掌灯时分,西门放终于进了洞房,喜娘递过来秤杆,西门放挑开盖头,坐在马科身边细细看了他良久,对其他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丫鬟婆子们呼啦啦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一对新人,西门放站起身解开腰带,像是要脱衣服,马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酒喝多了兽性大发什么的,不着痕迹地往远离他的一头挪了挪,再挪了挪。      还好他只脱了外衣,道:“失手将一整壶酒都洒在袖子上了,湿答答的。”   马科“哦”了一声,看他说话挺有条理,不像是喝多了,稍微放心了一点。   西门放回到床前,弯下腰看着马科,马科心中有鬼,不敢与之对视,低着头跟小偷进了派出所似的,很快就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不过这一切在西门放眼中看来却都美妙无比。   鲜嫩欲滴的小美人,虽然身材单薄了点,但胜在高挑娉婷,纤腰一握,双腿修长,一双柔荑交握着放在膝上,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细瓷一般让人舍不得触碰。   平日里见他都是素装,不是蓝色就是绿色,今天头一次穿了红,越发衬得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真个美艳不可方物,那娇羞,那怯懦,那局促不安香汗淋漓的模样,是个男人看了都要发狂。      西门放心底里叹了口气,念他新近丧母,必然悲痛欲绝,自己既然答应了三年都不圆房,自然不能太过莽撞,就算不打算等够三年,好歹也要先暖了他的心再说。   当下收敛心神,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道:“过来,跟我喝一杯合卺酒吧,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马科头皮发麻,呐呐道:“我、我不会喝酒。”      “来吧,就一杯,大喜的日子。”西门放柔声劝他,将酒杯放在他手里,圈过他的指头握住了,把自己的胳膊与他绕了个圈,温柔笑笑,一仰脖干了,道:“就喝一口吧,剩下的给我。”   说起来他其实是个挺体贴的老公啊,何况前两天才疏通关系救了定邦和满仓,过河拆桥也不能太快……马科只得抿了一小口酒,西门放微微躬下腰,示意他将剩下的给自己,马科只得端到他唇边喂他喝了。      刘晓东一直蹲在床脚,对这暧昧的一幕极其不满,“喵”地抗议了一声。   西门放这才注意到他在床上,皱眉道:“怎么有猫?”   “呃……它一直跟我睡,习惯了。”马科忙说。   “哦。”小女孩喜欢养猫也无伤大雅,西门放一把抓起刘晓东,看了他片刻,道:“今天是你主人大喜的日子,怎么也没人给你打扮打扮?”说着童心忽起,在妆盒里抽出一条大红缎带,在他脑袋上打了个蝴蝶结,“这样才对嘛。”   刘晓东气结,又不能反抗,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西门放,压着火气没吭声。      天慢慢黑了,夜色浓重起来,卧室里一双红烛烧了已然大半,西门放却仍然没有走人的意思,马科一整天精神高度集中,到这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硬撑着正襟危坐在那儿,暗暗祈祷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圣母玛利亚赶紧让我老公走人吧,爷要睡觉啊啊啊啊……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欢喜,西门放也看出他困倦不堪,但就是舍不得离开,见他都快打盹儿了,便叹了口气,长臂一伸将他抱了起来。   “你干嘛?”马科没想到他忽然要上下其手,毫无预警,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绷的像根棍子一般:“你想干嘛?”   “睡吧。”西门放将他放在床上,弯腰看着他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拨去他脸上一丝碎发,“夜深了。”      马科一听一个“睡”字彻底炸毛,也不管什么体面了,一个驴打滚便滚到了床角,抱着双膝虎视眈眈看着西门放的黑手:“我不困。”   西门放有点哭笑不得,他娶了这么多老婆,风月场上也算是老手了,头一夜女人大多都是娇羞沉默,规规矩矩的,还没见过这种满床乱滚“我不困”的类型,抱着胳膊站在床前,道:“我有那么吓人么?你要这么躲着我?”   马科严肃道:“我娘在世时说了,两口子要相敬如宾,不要搂搂抱抱的。”      西门放一脑门子黑线,知道他是暗示自己母亲新丧,告诫自己不要食言,心中虽然恼恨,但到底宠爱,只叹了口气,道:“我要歇息去了,你也早点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奉茶。府里地方大,这跨院人少冷清,晚儿若是害怕,明儿我叫你十三姐来陪你罢,她与你年纪相仿,性子开朗,好做伴儿。”   刘晓东不满地“喵”了一声,表示陪床的位子已经有人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马科抱起刘晓东在枕畔,道:“不用,我有小猫陪着就不怕啦。”   西门放以为他小孩心性,微笑摇头,弯腰在他嘴角留下一吻,道:“我走了。”      马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如释重负,跑去闩了门,将满头沉重无比的钗环都卸了,一回头差点笑出声来。   刘晓东已然化作人形,光溜溜躺在他的雕花拔步床上,浑身一丝|不挂,只有脖子上绑着个大红蝴蝶结,跟钙片男优似的,眯着眼看着他宽衣解带,表情不言自明。   “我累死了。”马科一个一个解着盘扣,暗示他自己要睡觉。   “新婚燕尔,洞房花烛,怎么能辜负了这番良辰美景?”刘晓东傻兮兮拽起文来,“来吧新娘子,我已经恭候多时了。”   “你又不是新郎官。”      “难道你在等你十三姐?”刘晓东换了个更淫|荡的POSE,“倒也是,明年这个时候西门家要是能添个男丁,也算你报了他的大恩大德了。”   “滚!”马科脱下绣花鞋扔他脸上,“别激我啊刘晓东。”   想想他以前交过女朋友,本来就是个双的,刘晓东也担心起来,这样常年身处后宅,美女环绕,难保他不荡漾啊……于是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一把将床边的美人抱上床去,彻底扑倒乱吻乱咬,一边将缀满盘扣的肚兜扯个粉碎,一边暗暗发誓,在漫长的后宫生活里,决不让他有多余的精力去觊觎他的姐姐们。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跑走,大家周末愉快~ 37 37、老爷就是NPC ...   新婚次日马科正式拜谒了西门家一干女眷,给老夫人与姐姐们奉了茶,阔太太生涯从此正式开始了。   西门家乃是侯门后裔,人口虽多,但家教极好,西门老夫人统帅后宫,尽管儿子屯了十四个媳妇儿,内宅却是尽然有序,从没出过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儿,大家对马科也还算友善,偶尔打牌九听戏上香什么的也会叫他一起参与。      马科从小就乔装改扮,但这回却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老担心自己被人戳穿,自打过门后便深居简出,要不是怕把自己饿死,连晚饭都懒得出去和大家吃。如此过得月余,养尊处优却是越来越瘦,春暖花开的时候竟比腊月里还清减了,光是个头蹭蹭长,不见增加一分肉。刘晓东天天跟着他吃剩饭,倒是胖了一点,腹肌从八块变成了六块,变成猫更不用说了,比毛球还毛球,手感好极了,晚上马科都不许他变回人样,就爱抱着毛球睡,搞的他苦逼的不行。      西门放家大业大,事业繁忙,年后便去了京城,四月中才回了家。   老爷回家,众人无不雀跃,几个老婆虽然都懂事矜持,但毕竟都是花样年华,纷纷打扮的花枝招展,等着争夺老公的眼球。唯独马科像是到了死期,惶惶然不可终日,到了家宴这天,更是如上刑场一般,穿了件寒碜的不能再寒碜的家常衣服,顶着一张苦瓜脸去了老夫人院里。      家里人太多,十四个老婆二十个小姐,四桌都坐不下,马科寻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在两个最肥胖的小姐中间,祈求她们魁梧的身影能将自己完全遮住,让西门放不要记起还有他这么个人。   哪知西门放一去经月,却一直惦记着他的模样,自打他进门目光便一直追随着他,见他愈发消瘦苍白心中十分疼惜,旁人都是穿金戴银意气风发,唯独他一身缟素茕茕孑立,不禁后悔自己走时大意了,没嘱咐母亲下人照顾好他,满怀宠爱地冲他招招手:“阿珂,坐到我身边来。”      这一声邀请羡煞旁人,对马科却不啻晴天霹雳,面如死灰地抱着猫一步步蹙过去,行了个礼:“老爷好,老爷辛苦了。”坐在了他身旁的锦墩上。   一顿饭吃的毫无滋味,西门放给他夹什么菜,马科就顺手塞刘晓东嘴里,吃的他都快吐了,暗地里诅咒着西门家祖宗十八代——有钱是吧?米多是吧?爱献殷勤是吧?你妹的有这么喂猫的吗?猪都吃不了这么多啊啊啊啊……      吃了一半刘晓东实在撑的不行了,拍开马科的手想要跳下地,马科揪着他脖颈的软皮不放,一人一猫纠结了半天,西门放一把抓过刘晓东丢了出去:“让它玩去吧,别折腾小猫了,饭也没吃几口,怪不得这么瘦。”   刘晓东被他丢的打了个滚,回头怨毒地瞪了他一眼,抖抖毛走了,马科只得拿起筷子往嘴里塞饭菜,低着头脸都快杵到碗里去了。      吃过饭大家在花园的凉亭里坐着消食,马科吃多了,带着刘晓东在石子小径上散步,边走边道:“完了,他回来了,这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我穿的越来越少,更加容易穿帮了,我们就等着被送官查办吧。”   刘晓东白他一眼,在地上写:“那你就假装打摆子,一直穿着棉袄吧。”   马科哼了一声:“我还怕得痱子呢。”   “四月天就要得痱子了?”一声轻笑吓的马科差点丢了魂,转头一看只见西门放坐在不远处一座凉亭里,身边跟着个小厮,正在品茶。      “过来。”西门放招手,“让我好好瞧瞧你。”   马科只好走过去,西门放直接伸臂将他抱了起来,搁在膝头上,胳膊圈着他身体,道:“怎么呆在家里养着反而瘦的这么厉害?想家了么?”   马科魂飞天外,脸刷一下白了,脊背挺的僵直,下意识地将两腿并了起来,挺了挺单薄的小胸脯,呐呐道:“那个……整天呆着不动,吃了也不消化,所以,那个不长肉。”   刘晓东适时赶到,刷一下跳上他大腿,蹲在他两腿间,尾巴一盘护住了他的要害。      西门放把玩着他一绺头发,手指勾了勾他下巴,道:“怎么,不喜欢呆在家里么?太闷了?”   马科张了张嘴,又想起沉默是女人的美德,抱怨老公是不对的,尴尬地笑了笑,垂目道:“没。”   要想俏,一身孝,马科守孝一年未满,今天穿着一身月白旧衣,头上是素白银器,鬓边别着白绒花,不施粉黛美目低垂,比起新婚的美艳照人,更多了一分我见犹怜,看的西门放心旌摇荡,把着他的下颌轻轻一吻,道:“算了,你在外面跑惯了,闲在家里别憋出病来,左右没事,明儿跟我去几个店里巡查罢,看看他们的账本写的怎么样。”      马科扭着头想要躲过这一吻,还是被亲在了嘴角,刘晓东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炸了毛,马科忙死死将他摁在腿上,道:“老爷你还是忙你的吧,我在家呆着练练字挺好。”   西门放笑笑,道:“最近在练字么?来,让我看看你写的怎么样。”   马科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可话一出口收不回来,只能跟着他往自己的小跨院走去。      西门放虽然是个生意人,但自小家教甚严,写的一手好字,马科识字很多,忙着做生意没空练毛笔,书法却十分潦草,这一个多月才刚刚开练,七扭八歪不大整齐。   西门放也是闲的蛋疼,稳稳坐在桌前将他写过的字又用两三种字体重新写了一遍,权当是给他做临帖的模板,道:“若是你不想跟我去店里,在家里练练字也好,虽然女眷首重女红,但家里也不缺绣花儿的人,随你喜欢吧。”   马科诺诺应了,跟着他又写了好几张字,天都黑透了西门放才依依不舍告辞离去。      从这日起西门放天天晚上呆在马科院里,俩人真跟谈恋爱似的,写字画画,弹琴唱歌,罗曼蒂克那一套都玩了个遍。   西门放多少年来大概还没试过柏拉图式的恋爱式,觉得很新奇,偶尔亲亲抱抱就十分满足,马科虽然心怀鬼胎,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周旋,居然也蒙混过关,越来越得眷顾,所以说这世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母猪也有上树的时候。      转眼到了五月,天气炎热起来,这天西门放晚上有应酬,马科难得放假,跟刑满释放似的,吃过晚饭便关门闭户,跟刘晓东坐在罗汉榻上下象棋。   俩人赌了个东道,谁输谁脱衣服,结果到掌灯时分马科已经光剩个肚兜了,刘晓东也扒光了猫皮,还留条内裤遮羞。   干柴烈火下象棋,满盘跑的都不是车马象士,全是XXOO,最后一盘下到一半俩人便滚到了床上,亲来摸去都硬了。      刘晓东照例先照顾马科,等他泄了才思忖着他都快十六了,是不是可以试试真做了,摸了半天屁股还没组织好语言商量,便听有人敲门,娇滴滴的声音道:“十四妹在家吗?”   听声音是十三姨太,马科吓了一跳,一跃而起慌忙穿衣服拢头发,刘晓东恨不得把床捶个窟窿,压着火气变回猫形,那地方还竖着,只好蹲到床脚自己去冷静冷静。      十三姨太不过十八岁年纪,与马科差不多大小,女儿却已经两岁了,性格娇憨可爱,有点没心没肺的,因为也养着一只猫,平时无聊也会来串门,跟马科聊聊养猫心得,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居然跑来了。   马科将十三姨太让进屋中,叫花见去倒茶,十三姨太抱着她那只雪白的大猫,高高兴兴道:“妹妹,我有了。”      刘晓东闻言狐疑地看了看马科,马科瞪他一眼,尴尬地一摸鼻子,道:“那个,恭喜啊恭喜,老爷一直想要个儿子,这次姐姐你要是……”   “什么啊。”十三姨太扁嘴道,“是我的猫肚子大了,好像怀了猫崽儿。”   “哦……”这次轮到马科狐疑地看着刘晓东,“是么?”   刘晓东跟被雷劈了似的一愣,小猫脸上一派“跟我无关”的表情。      “前些日子我看它总是懒怠动,还以为它病了,今儿才发现它肚子都大了。”十三姨太拉着马科的手摸摸白猫的大肚皮,喜上眉梢地道:“妹妹,家里就咱们俩养猫,这肯定是你家刘晓东的猫崽儿,我高兴的不得了,特意来找你报信儿,以后咱们俩就是亲家啦。”   马科一头黑线,刘晓东也是悲愤莫名,只有十三姨太兴致盎然:“哎呀,也不知道这一窝能生几个,等生了妹妹来我那儿选一只来玩罢。”      马科无奈擦汗,心道一只刘晓东我都应付不来,一不留神就被他榨干了,哪儿还敢再来一只啊,呐呐道:“那个……我养一只猫已经很吃力了,平时还要练字儿什么的,就不要了,你,你留着自己玩吧。”   十三姨太面现失望之色,语气落寞下来,摸着大白猫道:“唉,我知道妹妹忙,老爷天天来陪你写字画画儿,哪儿像我,自打生了小妞妞,就不受他待见了。”      马科小时候看过红楼梦,最害怕就是卷入后宫宅斗什么的,没那么多心眼还是其次,最主要根本就没那个物质资本,是个冒牌货,当下满头虚汗,陪着笑道:“那个,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是想让我当账房……”说到这里连自己都觉得牵强,拿起十三姨太的手帕擦擦汗,期期艾艾道:“其实老爷这个人很随和,只是生意太忙,姐姐们又都比较矜持,大约是觉得没,没那个,那个趣味吧……姐姐要是觉得寂寞,那个……不如主动一点。”      西门放当初娶的不是大家闺秀就是小家碧玉,都是斯文被动的类型,马科一边在心里念叨主啊,饶恕我这个教坏良家妇女的猥琐男吧,一边相对纯洁地给她科普了一下A|V知识,S|M什么的就跳过了,制服诱惑之类的技术流也一笔带过,主要站在心理医生的角度给她聊了聊男性性心理。   十三姨太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虽然对马科这个“村姑”小小年纪就如此的不CJ有点鄙视,但深深觉得他说的实在没错,红着脸想了半天告辞离去。      晚上俩人躺在枕上聊天,刘晓东感叹道:“这年头做人难,做猫也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卷入绯闻门,看,要不是你了解我,过几个月一窝小猫抱着我叫爸爸,我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马科好奇道:“那你对母猫真的没感觉吗?”   刘晓东黑线,道:“你有吗?”   马科挠头道:“那公猫呢?”   刘晓东无言以对,唯以头撞墙耳。      说来也怪,自打马科跟十三姨太推心置腹地聊了一番之后,西门放再也没工夫来找马科柏拉图了,男性心理学一传二,二传十,很快姐妹们都开始实践起来,找各种理由主动勾搭老爷去了。   马科晚上独自在灯下练字,练着练着颇有些落寞,支着下巴道:“也不知道亲家怎么样了,咱俩要不要带点鱼干去看看大白猫?”   刘晓东蹲在床沿上吃西瓜,含糊道:“千万别,她肯定没在家。”   马科道:“你怎么知道?”   刘晓东道:“我晚上出去偷窥过,你家老爷现在就是个NPC,姐姐们天天晚上组团去刷老爷,忙着呢。”   马科黑线。      转眼西门放在家也呆了三四个月了,涣州的生意理顺了,帝都冲州那边却送了信来,说年头开的一个酒楼经营不善,怕是要黄,让他过去主持大局。   听说西门放要出长差,马科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恨不得清水洒街黄土垫道,早早放鞭炮送瘟神,到了送别宴这天更是心情好,米饭吃了一大碗。   刚夹了个鱼丸送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忽听西门放道:“这次去冲州,我想带着阿珂一起去。”      马科一口鱼丸哽在喉咙口,脸都绿了,身边的十三姨太忙狠狠拍了一把他的脊背,鱼丸呱唧一下弹出来,喷了西门放一脸。   老爷轻轻皱眉,拿过他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面颊,道:“我瞧过你原先的账簿,做的极好,怕是整个涣州城都没人及得上,与其闲在家里和几个姐姐说闲话给我找事儿,不如做点正事吧。”      晴天霹雳啊,马科面红耳赤内牛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要去京城了,好想小马变成佟湘玉啊……哈哈。 有同学问小马和猫攻到底做到那一步 其实还么有做到最后一步 因为小马还没有成年啊 我不能教坏小孩子哦…… 38 38、男妾真是大杀器 ...   冲州的吃客们都这么说:“谁要是住在帝都还没去吃过广寒门的芙蓉酒楼,那真是太落伍了……哦?真滴?芙蓉酒楼有啥了不起的啊……菜好吃啊……我春天吃过,觉得不咋地啊……就是啊,夏天的时候不是听说掌柜的卷包儿会,都要黄了么……哎哟你不知道,他们东家现在亲自督阵,听说请了个涣州领厨,手艺了得……再好吃能好的过赵御厨家开的狮子楼?我不信……那不一样,芙蓉楼的厨子都是现场烧菜,丈许宽的铁板烧的滚烫,水灵灵的菜蔬羊肉往上一放,调料撒进去,哎哟那个香啊……是啊,吃着放心,那铁板师傅也一个赛一个俊俏,长衫大褂,雪白的围裙,男男女女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人品……老哥你是吃饭呐还是吃脸蛋呐?”      马科没空听这些八卦,挽着袖子趴在西门放的超级大书桌上写着西餐菜谱,还好他以前好做饭,油咖喱都是自己炒,不然真不知道这年头上哪个超市去买那些个鸡精蘑菇精。      冲州的生意人都这么说:“谁现在要是还拿老式的账本记账,那真是太落伍了……哦?那要怎么记?用竹简呐……不是,你就是刻石板上也没用,得学会写数字……壹贰仨肆伍陆柒,我三岁启蒙就会写了……嗐,谁跟你说那个,是1234567啊,进货是一组编号,出货是一组编号,连商户都是一组编号,想查啥只要看看目录就成了,眨眼的功夫就能找着……这么神?……可不是,高科技,这叫索引技术,西门大官人的小老婆教我的。”      小老婆依旧没空听这些八卦,蹲在库房里指挥着十来个账房给西门家过去三年所有的账本建索引,为此专门打药店买了个大药柜当库,这一招放在信息时代很老土,放在这儿那可是实打实的高科技。      冲州的太太们都这么说:“哎哟,到底是涣州乡里人,一个小老婆还抛头露面的……西门家可不是什么乡里人,三代之前可是侯门……那又怎么样,女人就该在家生孩子照看家……听说她背着孝,三年不圆房,可不是闲着没事儿么……说起来她长的可真好看,上次你家老爷去吃酒,眼睛都看直了……嘿这不要脸的老狐狸,哎你怎么看见他的……呃,我家绸缎庄那老货,记的账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我这不是去拜师的么……你说她一个小娘们怎么懂的那么多……她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神功,叫大开金手指……”      金手指还是没空听这些八卦,他累的都要昏了,原本以为老爷带他出门是为了弄个慰安妇啥的,到冲州仨月才明白,他要的根本就是个苦力,感情当初那么重的聘礼都不是免费的,三年不上床,利息也要赚个够本。      八月末西州的店铺要扩大,城里的山货行也开了,蘑菇坊的订货量大了一倍,满仓和定邦忙不过来,刘晓东只好回去主持大局。   马科舍不得他走,再说一个人呆在西门放身边跟背着定时炸弹似的,也确实发怵,但刘晓东不想再等下去了,早点把事业做大了,早点攒够钱,就能早点遣散家人,带着马科走,到时候他做回男人也行,要是变态了喜欢扮女装也没关系,兄弟夫妻什么的都是浮云,关了灯都是一样一样的。      现实如此苦逼,未来如此光明,马科还是识大体的,咬牙放刘晓东回家去攒老婆本,自己一个人蹲在龙潭虎穴里,和西门老爷继续周旋。   也就是为这,当西门放说叫他去店子里帮忙的时候,马科才使出浑身解数给他出主意,硬是把那个快咽气的酒楼整的三个月就扭亏为盈,还成为帝都的标志性餐饮,捎带着把账务也给他理顺了。   这么一来西门放的注意力是彻底转移了,看着马科那兢兢业业的模样,也理解小老婆不是不陪他风花雪月,是真没空,正帮他赚钱呢。      转眼霜降已过,立冬将至,冲州四季分明,此时已经是寒风萧瑟,阴雨绵绵,马科这两年身体虽然好了些,但仍旧怕冷的厉害,早早就穿上了夹衣棉袄,尤其西门放在的时候,常常裹的跟粽子似的。   这天上午下了会儿雨,下午晴了,马科从店里回到宅里,西门放的小厮正等在门前,见他回来道:“十四姨娘您可回来了,老爷一直等着您呢。”   “什么事啊?”   “老爷说今晚上户部一位何老爷做东请吃饭,说了是家宴,要带家眷去,宅里就您一个夫人,赶紧去收拾收拾吧。”      花瓶也是姨太太的重要作用之一,马科无法,点头道:“知道了,我换过衣服就来。”   “老爷说让您回来先去他屋里,有事情要交代。”   “哦。”马科以为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儿,赶紧去了。      西门家在冲州的内宅有三进,西门放在第二进的大屋里独居,马科筒着袖管走到门口,拍拍门:“老爷?”   “进来。”   马科一推门才发现屋里笼着火盆,怪热的,西门放在里屋,说:“过来。”   马科掀起帘子进了里屋,这才知道为啥这么热,老爷正洗澡呢。   西门放坐在大浴桶里,赤着身体斜倚在桶壁上,修长健美的身材舒展开来,肌肉匀称的双臂随意搭在桶沿上,湿淋淋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和平日的成熟持重完全不同,充满了邪魅性感的味道。      “唔,那个,你先忙。”马科咽了口唾沫,扭头就走,不提防一条毛巾兜头罩下来,西门放道:“给我擦擦背。”   你妹的!马科翻个白眼,这算什么,色诱吗?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都有,就算什么都大我一号,又有什么好显摆的。   在门口杵了半天还是没回头,僵直着背将毛巾扯下来反手丢回去,道:“我叫你的小厮去。”   西门放呼吸一窒,貌似有些不高兴,却没有发作,站起身自己擦干了身体,道:“衣裳在外面,去给我取进来。”      毕竟他是老爷,马科不敢造次,出去取了衣服进来,西门放已经披上了亵衣,坐在床沿道:“过来给我更衣。”   马科抱着衣服纠结了半天,说:“我不会。”   不是矫情,是真不会,他这两年都穿的女装,根本不知道男装怎么弄到身上,再说这是正装,晚上要会客的,弄错了人可就丢大了。      西门放气结,看他一脸CJ的样子也不似做伪,只得道:“算了,拿来我自己穿。”   马科硬着头皮将衣服递给他,低着头不敢看他,西门放中午喝了点酒,被他这两下弄的本来很不爽,但看着他可怜兮兮窘迫的样子气也消了,叹了口气将衣服一件件穿上了,道:“我让人给你做了套新衣服,晚上会客穿吧,平日的衣服太素了,不喜庆。”   桌上放这个托盘,盘里是一套淡紫色织锦裙袄,素雅中带着妩媚,十分符合他的年纪。马科闷声道:“谢老爷。”端起衣服就要回去,西门放一把将他拽住了,道:“别麻烦了,就在这里换吧,换完我好好看看。”   马科不动,俩人对视半天,西门放拿他没办法,哼了一声,道:“我在外间等你。”      西门放收拾好衣衫出去了,马科跟做贼似的将外衣飞快脱了,两三下就套上了新衣服,正在打结子,西门放掀开门帘进来,皱眉道:“你用得着这么快吗?”   马科心道我这么快你都能赶进来,慢一步可怎么得了,老老实实道:“老爷不是急着去赴宴么。”   西门放走过来帮他系上腋下的衣结,理了理下摆,道:“奇怪,怎么有些宽了,裙子也有点短。”   马科随口道:“裁缝又没有来量。”   西门放皱眉道:“自己的老婆几尺几寸我还不知道吗?用得着裁缝来量?”说着忽然将他面对面抱住了,双臂圈在他腰上拢了拢,道:“阿珂,我怎么觉得这半个月你又长高了?”      自从过了十六岁生日,马科的个头又蹿高了一截,也不知道是他吃的太多还是真到了发育的年纪,身高已经直逼一米七大关,男孩里面算不上高的,放女人堆里已经颇为扎眼了,难怪西门放要奇怪。   马科心虚的不得了,曲着膝盖想要隐瞒一下,西门放却圈着他不放,伸手在他头顶比了比,道:“记得刚过门的时候,你才到我脖子,十来个月居然已经到鼻尖了。”   “那个……家里伙食好。”马科期期艾艾找着理由,心道还好我到现在都不长胡子,要不然那得多雷人呐,娘子,你在干嘛?相公,你的剃刀借我用用,要修鬓角哦……      “嗯,就是太瘦了。”西门放松开他的腰,双手上移直到腋下,圈着他的胸围比了比,皱眉,自言自语:“这里倒是没有长……”   淡淡的酒味喷在他脸上,马科惊的都要跳起来了,抓着他的手腕死命将他推开,道:“我,我要回去梳头发了,那个……新衣服得配珍珠发钗才好看。”也不等老公答不答应,飞一般冲出堂屋冲向后院冲向世界,跑了。      晚宴就设在赵御厨家的狮子楼,临江的雅间,何大人做东,因此到的早些,马科跟着西门放过去的时候主家已经带着家眷在内等候了。   西门放与何大人寒暄两句,引荐马科上前行了礼,马科面孔长的极美,平日有人见了都要多看两眼,何大人却毫不在意,他正在感叹这哥们真是个君子,却听那大人道:“今日家宴,大家都不必拘礼,小五儿,来跟西门大官人见个礼。”      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年从何大人身后站了出来,弓腰行礼:“见过西门大官人,十四姨娘。”他虽然行的是男子礼仪,穿的也是男装,但姿态妩媚相貌俊雅,说不上的怪异。   这是他儿子吗?马科上下打量,见他和何大人长的一点也不像,不禁猜测何大人的老婆恐怕不太规矩,正好奇间,西门放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道:“别猜啦,何大人偏好男风,这是他新娶的男妾。”   男妾?原来这个世界竟然可以娶男妾?马科忽然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一顿饭吃的毫无滋味,两个老爷喝喝酒,讲点官场和生意上的事,按理家眷们可以拉拉家常什么的,但马科实在不知道跟个男妾要说些什么,你有大姨妈吗?你会男男生子吗?你菊花疼不疼?不太合适吧?   于是一个男妾一个伪娘大眼瞪小眼了一晚上,一句话也没说,小五儿还不时插个嘴倒个酒,马科只管闷头吃饭,边吃边想,从明儿起可不敢这么海吃了,真长到一米八,瞎子都能看出冒牌货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宴结束,夫妻二人乘车回家,西门放颇有些酒意,将马科抱在腿上坐着,鼻尖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玩儿。   马科憋了一晚上,忍不住问:“怎么还有人娶男妾啊?”   西门放道:“冲州与涣州不同,风气开化,很多达官贵人都娶男妾,有的还设外宅,没什么了不起。”   马科好奇道:“咦,那你天天跟他们混,没想过娶个男妾吗?还是你早就偷偷在冲州设了外宅了?”   西门放皱眉,还没回答,马科又道:“不用回答了,我是你老婆,你肯定说没有。”      西门放哭笑不得,道:“我是真没有,我喜欢的人都会光明正大娶回家,哪怕哪天真要娶男妾,也不会弄个外宅出来。”   马科心头咯噔一下,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会吗?”西门放气结,马科又问:“还是你也好男风?”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西门放彻底被他打败了,将他抱起来放在身边,“连给老爷更衣都不会,偏生喜欢打听这些东西,男人在外面做事,难免有些应酬,谈不上什么好不好的,姐姐们的醋不见你吃,倒吃起男风的醋了,你这小妮子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啊?”   “喔。”马科痛苦抱头,觉得生活再次水深火热起来,老爷大人原来不是那么那么的直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6月27日 猫痞的生日啊 两年前的今天我发表了第一个文的第一章 转眼已经两年了 虽然过去的一年因为各种原因我懒怠了些 产出实在不多 但希望未来的一年能够努力 给大家奉上更多好看好玩的文文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和关注我的朋友们 我爱你们 希望你们也一直爱我…… 专栏求收藏 39 39、十八摸 ...   二人回到宅里已经是戌末时分,西门放连着两顿有点喝高了,脚步踉跄,马科将他扶下马车,想要丢给他的小厮照顾,怎奈他不放手,只得一直将他扶到堂屋里。   下人去煮醒酒汤,马科给他脱了靴子外衣,西门放仰躺在床上,看着他忙忙碌碌又是拧毛巾又是端茶送水的,心里忽然高兴起来,道:“阿珂,过来。”   “你要什么?茶吗?”马科端了杯茶过去,西门放抬起身呷了一口,拍拍身边,道:“来,陪我躺一会。”      马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这么跟他躺着,别说万一他兽性大发什么的,就是刘晓东回来也没法交代,想了半天侧身坐到床沿上,道:“老爷,夜深了,你早点睡吧,明儿还有公务要忙。”   西门放哼了一声,大手拍了拍他的大腿,道:“难得你这么体贴,是想早些回去躲开我吧?”   醉酒的人最好不要惹,马科苦着脸敷衍道:“没有,陪着老爷是我的荣幸,那个,一会醒酒汤好了,我还要伺候你喝呢。”      西门放瞟了他一眼,表情柔和下来,手却一直没拿开,不但没拿开,还开始缓慢地往上移,抚摸也似,一直摸到了他的大腿根。   马科被他这一天来回挑逗折腾弄的都要发狂了,一把握住他的手丢到一边,站起身道:“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   西门放冷哼一声,握住他的手腕猛的一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嗯?是怕我还是厌我?”      马科一个踉跄被扯了回来,顺着他的力道倒在了他身上,两人胸膛对着胸膛,鼻尖对着鼻尖,炯然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个里面全是惊恐诧异,一个里面却全是不解的探究。   西门放不松手,马科也不敢太用力挣扎,这种状态太危险了,一不留神就会引起他激情杀人激情爆菊花什么的,只能保持原状,希望他尽快冷静下来。      紧张的对视让马科有些头昏眼花,离的太近太近,不留神成了斗鸡眼。   西门放“噗”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一发不可收拾,笑的身体都抖了,马科趴在他身上震颤不已,心也震颤不已。   “老,老爷……”马科感觉他那儿好像硬了,顶着自己大腿,更加心惊胆战。   “阿珂。”西门放敛住笑意,道,“其实说起来你也没什么好,脸蛋虽美,身材却太过瘦弱,简直比我还平,脾气又这么别扭。”手慢慢移上去贴在他胸口,五指张开贴在上面,醉眼朦胧道:“唔,若不是知道你是个女人,有时我真以为自己娶了个男妾呢……”      西门放的大手捏着他胸脯揉了好几下,搞的他乳|头都起来了,终究酒大了太倦,慢慢睡了过去,发出均匀轻浅的鼾声。   马科内牛满面,等他睡实了才将他的手挪开,撑着床沿慢慢抬起身,跳到了床下。   平胸还是有好处的,要不然哪个男人会摸咪咪摸到睡着啊?      马科更加深居简出,每天只要天一黑就关门闭户睡大觉,天一亮就蹿到库房里看他们算账,搞的一干伙计怨声载道,不明白老板娘为啥这么有空,天天来监工,弄的他们想说个荤笑话都不行。   马科发现西门放非但是个萝莉控,还是个宅男,除了谈生意就不大出门,不知道是吃伤了还是怎么的,连青楼都不怎么去,天天晚上都腻在家里,马科躲到哪他就找到哪儿,两口子天天玩躲猫猫。   于是马科又开始想别的招儿,惦记着十三姨太年轻漂亮,索性找人给她捎了封信,问她身体怎么样,猫生了没,顺带说说冲州如何繁华老爷如何寂寞,言下之意你要没事就过来看看你老公吧,免得他天天烦我。      十三姨太冰雪聪明,怎能不明白他的用意,收到信后天天缠着老夫人说这说那,终于说动了老人家,半个月后允她去冲州探亲,顺便给西门放捎些家乡小食。   马科一见十三姨太,真是好像见到了亲人一般,激动的热泪盈眶,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救星一样,午饭时那欣喜的劲儿都没缓过来。      西门放见他如此兴奋颇为诧异,饭桌上道:“原来你们感情这么好,以前我倒是没看出来。”   “哦,啊,我们都养猫,是猫友,那个,还是猫亲家。”马科马上收敛了表情,被老爷以为他们搞百合可就不太好了。   “什么猫亲家?”   “大白前几天生了一窝四个猫崽儿,都是刘晓东的。”十三姨太抢着说,“有一只是虎皮花纹的,跟它爹长的满像,只是颜色略浅些,我给他取名叫刘冬冬——冬天生的么——只是太小了,不宜带出门,等妹妹回去就给你送去,长的可好呢。”   马科悄悄擦汗,刘晓东我对不起你,这个屎盆子在你头上先扣一会吧。      西门放对猫没什么好感,皱了皱眉头,道:“既然你们谈得来,不妨晚上好好聊聊吧,正巧我要进宫一趟,晚上回不来,阿珂,你今晚和姐姐一起睡吧,客房的火炉今儿才生起来,屋子潮气大。”   纳尼?马科石化,良久牙床才咔吧一声动了一下,道:“这,这恐怕……”   “怎么了?”西门放和十三姨太都不解地看着她。   “我,我打呼噜,还,还睡觉放屁,恐怕会吵到姐姐。”马科给刘晓东扣完屎盆子又开始给自己扣,“对了,我,我还梦游,梦游的时候还打人,花见都被我打了好几次了。”      “别闹了,上次我问花见你睡的怎么样,她还说你乖的像猫一样。”西门放揉揉他的脑袋,道,“在这儿你是主她是客,好好招待姐姐,别耍小孩子脾气,乖乖的,不然老爷要生气了。”   自己挖坑自己埋,马科欲哭无泪,只得哭丧着脸点头:“是,老爷。”      晚饭后散了会步,马科将十三姨太领到了自己屋里,十三姨太抱着大白猫坐在床沿上四下看看,道:“妹妹房中真素净,连个绣屏都没有,床帐也这么素,真不像是女孩儿的住处。”   马科道:“我娘三年的孝还没满。”   十三姨太“哦”了一声,打个哈欠道:“坐了几天的车,骨头都颠散了,早些睡吧。”   马科无奈点头:“好,我叫花见给你打水洗漱。”      十三姨太花样年华,虽然生过孩子,身材还是一流的好,少妇的丰腴中带着少女的纤细,尤其是一对膀子,雪藕似的白。   “妹妹也睡吧。”十三姨脱了衣服,肚兜上面穿着件轻纱睡衣,窈窕的曲线若隐若现,拍拍身边,“咱俩还是头一次睡,陪我聊聊天吧。”   马科只脱了棉袄,衣服穿的结结实实,蜗牛般挪到床边,隔着一人多宽躺在床外侧,裹着被子道:“好。”      “你怎么穿这么多啊?”十三姨太好奇地爬过来,“领子扣这么高干什么?”   马科本来就不是那么弯,对女人多少有些感觉,鼻血都要留下来,捂着嘴道:“我,我瘦,怕冷。”   “是么?那我跟你暖暖。”十三姨太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搂着马科的腰道:“妹妹你可真瘦,腰这么细。”      我擦你是真要跟我搞百合吗?马科死都没想到他这辈子还有女人投怀送抱,西门放你个大白痴娶那么多老婆不宠幸不是等着她们互相给你戴绿帽子咩?要是放在现代肯定都培养出好几个GL写手了!   马科感觉她的胳膊跟蛇似的粘在自己身上,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体又格外经不起撩拨,不动声色地将下半身转了个向,免得撑起帐篷来,道:“还是胖一点儿好,姐姐这样的身材正好。”   十三姨太被他恭维的高兴,道:“那倒是,说起来妹妹的胸也太平了些,一定是小时候内衣没穿好。”      马科欲哭无泪,心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牛B的Bra也托不起我贫瘠的乳腺啊拜托。   十三姨太来了兴致,抬起身道:“说起来小时候我娘教过我一种丰胸按摩法,祖传的哦,很见效的哦。”   “嗯?啊?”马科忽然有种不良的预感,她,她她她不是想……   “别人我是不会说的,但妹妹你就不一样了。”十三姨太索性爬起身,隔着被子跨坐在马科腰上,十指交叉开始活动手指,“我来教教你吧,以后你天天坚持练,等到和老爷圆房的时候,肯定和现在大不相同了。”      “不,不要了吧……”马科垂死挣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没关系啦,谁不希望自己美一点呢。”十三姨太搞不好是传销人员穿越来的,二话不说就开始上手了,双手从被子下面伸进去解马科的衣服。   马科慌忙抱住胸部,道:“那个,姐姐,祖传绝技什么的还是不要传给外人的好。”   自打进了西门家,为防万一花见给他的衣服都做的盘扣,十三姨太解了半天解不开,累了一头汗,道:“算了,隔着衣服也是一样,就这么来吧,你可要记着我的手法哦。”      马科以前不相信有女流氓这种神物,现在信了。   十三姨太坐在他身上,双手贴在他胸口,又揉又按地蹂躏着他子虚乌有的乳腺,一边揉一边道:“哎呀你真是太小了,比老爷也大不到哪里去,这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马科面孔涨的通红,捂脸哼唧道:“一样米养百样人,让姐姐见笑了。”心底下受刑似的数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我擦你到底要揉几个八拍啊大姐?      刘晓东不远千里风尘仆仆风餐露宿从遥远而又寒冷的西州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让他想死的景象。      马科刚开始听见门好像响了一声,因为精神太紧张了没大主意,等到一张放大的猫脸逼近他视野的时候才惊的差点跳起来:“刘晓东!”   “什么?”十三姨太被他吓了一跳,住了手,道,“我还说呢,怎么一直没瞧见你的猫,是去抓老鼠了么?这会儿才回来?”      马科持续石化中,刘晓东踏着沉重的步子爬上枕头,蹲在那恶狠狠瞪着马科,又恶狠狠地看看十三姨太,说:“喵!”   虽然只有一声,马科的大脑也马上解密出了整张八开大纸都写不下的控诉。   “我们继续。”十三姨太不依不饶,“这个按摩一次一定要做完哦,不然会前功尽弃哦,你自己做的时候呢,可以用点玫瑰油,桂花油也可以,最好再多吃点儿木瓜……”      我是被迫的啊啊啊啊……马科无辜地看着刘晓东。   我看你挺享受啊小马……刘晓东恨恨地盯着马科。   她非要给我按摩胸部……马科哭诉。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啊……刘晓东恨铁不成钢。   她以为我不是啊啊啊……马科继续哭诉。      “小姐?”花见收拾完了活计,惦记着马科,适时敲响了他的房门,“睡了么?”   “还,还没。”马科忙推开了十三姨太,“什么事?”   “外头的炕灭了,要么我今晚和你们挤挤吧。”花见怕万一马科睡着了被发现身份,找了个由头。   “呃,啊,好。”   “是花见啊?哎呀人多热闹啊。”十三姨太跳下床打开门,“一起睡吧。”      是夜,一张床睡了如花似玉三个美人,十三姨太靠墙,中间是花见,床边是马科。   即使是花见靠着马科睡,刘晓东的小心眼也不会那么放心,跟以往一样伸直四肢趴在两人中间,划出了一道界限。   几个月没见,刘晓东想死了马科,马科也想死了刘晓东,但这么多人睡着谁也不敢开口说话,良久马科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刘晓东的脑袋,刘晓东爬爬爬到他肩头,将下巴搭在他肩窝里,轻轻在他耳边说:“喵。”      睡吧。   马科点头。      明天再跟你算账!   刘晓东恶狠狠呜呜呜地唬了一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没出现新人物了 下一章来一个吧 40 40、爹上了娘 ...   这一夜除了十三姨太谁也没睡踏实,天一亮大家全都醒了,洗漱更衣吃早饭,马科早早就着人去拾掇客房,正帮十三姨太搬东西,忽见西门放带着小厮从宫里回来。   “唔,房间都准备好了?潮不潮?”西门放身上带点酒气,但不重,踱到客房看了看,道,“还不错。”见马科带着黑眼圈,问,“怎么,昨晚没睡好?”      “还行。”马科敷衍一句,问,“老爷才从宫里回来么?忙了一夜啊?”   “是啊,前几日何大人引荐认识了一位龙国舅,为人很是豪爽,因托他圈一块南郊的地,昨晚陪他推牌九。”西门放随口说,“国舅喜欢看戏法儿,昨晚有个高香国来的戏班子,吞火球云中梯都十分好看,早知道就带你去了。”摸摸马科的头,道,“你这古怪脾气一准儿喜欢。”      马科最怕他这种宠溺的语气,梗着脖子让开了他的手,道:“说起来我爹去高香国都三年了……”   西门放怕他又想起爹娘那些伤心的事,忙打岔道:“你是在帮你姐姐搬东西么?手里提的是什么?”   “哦,正好老爷回来。”马科将提了半天的大箱子递给西门放,“这是老太太给你带的家乡小食,肉干儿点心什么的,老爷早饭吃了没?要不要尝尝?”      “我瞧瞧。”西门放接过箱子,没想到颇为沉重,差点闪了手,纳罕道,“阿珂你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提着这么半天都不沉吗?”   “啊,那个,很沉的啊,好不容易才弄过来,我去帮花见了,还有个衣箱要搬。”马科马上开始装柔弱,飞也似跑了,西门放看着他矫健的背影,狐疑地自言自语道,“跑这么快……他怎么越来越像个男孩子了。”      吃过早饭西门放补了一个回笼觉,下午起床又有人请他去赴宴,十三姨太来了两天都没摸着老公的边儿,难免有些不高兴,西门放为人体贴,便说晚上带她同去,怕马科吃醋,特意许他下次国舅请客带他去看戏法儿。   马科此时演技已经堪至化境,虽然心花怒放,还是装出一脸的遗憾哀怨,让西门放心疼的不行。      黄昏时老爷的马车走了,马科彻底放下心来,回到屋里却找不到刘晓东,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玩去了。   十三姨太真是女人中的女人,身上胭脂香粉香囊熏香不知道带了多少,人虽走了,气味却还没散,满床满屋都是她甜腻的脂粉味儿,马科对这味道过敏,爬上床将床单枕套都换了,打开窗户散味儿。   花见从外头回来,诧异地问:“哥你这是干什么?也不嫌冷。”   马科问她:“你闻闻屋里还有香味没?”   花见抽抽鼻子,道:“没了没了。”关了门窗,“别敞着了,当心伤风。”      马科疑惑道:“我怎么还闻见香味?”   花见凑近他身上闻闻,道:“你衣服上的。”   “啊,对。”马科恍然大悟,“我说呢,是我身上的味道,花见你去给我弄点水吧,我顺便洗个澡。”   花见忙着人笼火盆烧热水,不一刻收拾妥当,锁了院门让马科放心在房内洗澡。      马科怕冷,大致洗了洗便擦干身体换衣服,正在穿亵裤,忽听窗户响了一声,刘晓东的毛脑袋从窗户缝里挤了进来,也不知道是挖坑去了还是盗墓去了,一身的土,抖一抖桌子上就落了半斤。   “来我给你也洗洗澡,脏的要死。”马科一把把他抓过来,也不管他四脚朝天吱哇乱叫,随手就丢在了浴桶里。   “别变回来啊。”马科威胁他,“体积小了好洗,还不费水……还让我有凌虐的快感。”   刘晓东苦着脸,爪子把着浴桶沿儿挂在那,马科打上皂角,反反复复将猫搓了好几遍,抱起闻闻,确实没有毛皮的味儿了,才心满意足将他丢在水里涮了两下,道:“干净了。”      小猫咕噜噜沉下桶底,不一会刘晓东的大脑袋从水里冒出来,摸了一把脸上的水,道:“你想搓死我啊?毛都掉光啦!”   马科擦擦手,坐在床沿上继续穿裤子,刘晓东将湿透的猫皮都脱下来丢在一边,顶着毛巾在浴桶里继续泡着,道:“真没想到啊,我不在这一段,你艳福不浅哪,跟姐姐都滚到床上去了。”   “没办法,谁知道她是个活雷锋,非要帮我丰胸。”马科摸摸胸口,龇牙咧嘴抱怨道,“擦,掐的我乳|头都肿了,什么艳福,你倒是来试试看。”      刘晓东眯着眼睛看他自摸,心里早就按捺不住,舔舔嘴唇,哑声道:“掐疼了啊?来,我看看。”   马科看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想干嘛,勾着嘴角笑笑:“不去,你没安好心。”   “过来嘛。”刘晓东腆着脸哄他,“哥疼你。”   三四个月没见,马科心里也想着那事儿,披着亵衣站起身,红着脸走到浴桶边,道:“怎么疼啊?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不会是死老鼠吧?”      “这么疼……”刘晓东猛地站起,水流沿着健硕的身体曲线纷纷落下,雾气氤氲,马科看不清他的面孔,还没回过神来便觉身体一轻,接着,身体便浸入了热水之中。   “哎,我的衣服。”马科就这样被囫囵地按到水里,单薄的衣物立时尽数湿透了,全都贴在了身上,“……都湿了。”   “湿了就湿了。”刘晓东坐到了水里,将马科拉到自己两腿间,让他跪在自己身前,与他大腿贴着大腿。      发簪落地,马科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披泻而下,浸入水中,随着水波荡漾着,如水草一般扭曲晃动。绫子裤早已湿透,薄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刘晓东大腿的热度毫无遮挡地传了过来,热情似火。   “我天天都想着你,想你想的想睡觉。”刘晓东语无伦次地说着,将黏在他脸上的一绺头发拨拉到他脑后,指尖拈起他尖俏的下巴,狠狠吻住了他的唇瓣。   “嗯……”马科完全软倒在他怀里,卷翘的睫毛抖了抖,便轻轻阖上了眼帘,与他唇齿相交,缠缠绵绵地吻在了一起。      数月分离,两个人都是相思入骨,碰在一起就擦出了奸情的火花。   “我都安排好了,过完年最后一笔账收回来,咱们就走吧……去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就我跟你。”刘晓东一边喃喃低语,一边吮着他的舌尖,大手扯开衣襟,拽断了肚兜的挂绳,粗鲁地揉捏着他的乳|尖,“在西州的日子,我天天做梦都想上你,光是闭着想你的样子都能硬,睡着了还射了好几次。”      这种时候他总是毫无羞耻,什么直白的话都能堂而皇之地说出口,马科纵然脸皮厚,耳根还是红了,明明他说的下流,怎么听在耳中像是催情的春药,让人血脉贲张……   马科被吻的双唇红肿,上气不接下气,刘晓东总算放开了他的嘴,单手在他臀下一托,让他直着跪立起来,一口含住了他的乳|头,狠狠吸住了,咂的“滋滋”作响。   “啊……”马科眼泪都要下来了,昨天才被十三姨太蹂躏过的地方再次受到攻击,敏感的不行,心道尼玛的,原来你就是这么个“疼”法儿。      花见在外面等了片刻,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怕水凉了,拍了拍门道:“哥,你洗完了么?要不要加热水?”   马科张着嘴呼呼喘气,握着刘晓东的肩膀让他轻点儿,压着嗓子道:“不、不用了……我、我还在洗。”   花见听得他声音不对,放低声音道:“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刘晓东促狭地咬了咬他的乳|尖,马科刚开口说了句:“我没事……”便被他刺激的变了调,尾音上翘,声音飘忽。      “哥,你怎么了?”花见放心不下,直接推门进来,“我进来了啊。”   刘晓东没想到她说进来就进来,忙往下一蹿躲进了浴桶,马科眼疾手快,一把扯过毛巾盖住了他的头,嗔道:“我、我洗澡呢,你怎么进来了?”   房中灯光幽暗,花见只看见马科泡在浴桶里,头发散乱,脸色潮红,□的上身也是一片诡异的红晕,貌似还有可疑的草莓印,不禁纳闷道:“哥,你干嘛呢,脸怎么这么红?是水太烫了?”一边说一边往他这边走来。      “你别、别过来!”马科又囧又羞,咬牙道:“花见,你、你先出去,我、我……还要洗一会。”   花见停步,疑惑地看了他片刻,脸忽然一红,退后两步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你”不出下半句,掩着嘴转身跑了,出去后带上了门,站在门口方道:“哥,这种事儿要有节制,都这么久了,差不多就成了,别、别弄坏了身子,伤了元气。”   洗澡打手枪神马的真是太囧了,马科又不好解释,只得呐呐道:“知、知道了。”      花见走了,刘晓东哗啦一下钻出水面,深深吸了口气。   “够了你!”马科紧张的要命,使劲推他,刘晓东却抓着他不放,手伸下去两把撕开了他的裤子,分开他双腿,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握着他两腿间的部位给他安慰。   马科忍不住张开嘴哈着气,到底身体太过稚嫩敏感,过不得片刻便颤抖起来,道:“我、我不行了……”说罢便一个剧烈的抖动射了出来。   “这么快。”刘晓东笑着轻轻捏了捏,马科立刻“咝”地吸了口气,道:“你、你轻点,太、太刺激了……”   刘晓东知道他刚发泄过,十分敏感,于是将他疲软的部位团团包在掌心轻轻抚摸。      马科眼神迷离,尖尖的下巴搭在刘晓东肩头,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耳廓,让他原本就贲张的□更加高涨。   刘晓东微微抬起大腿,将马科的身子架起少许,按着他的臀让他往下坐,手在下面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臀瓣儿,手指揉了片刻,缓缓往里推进去。   马科轻轻抖了一下,双眉微蹙,低声“嗯”了一声,刘晓东知道头一次做他肯定不舒服,单手抱着他的腰将他禁锢住了,在他耳边喃喃哄着道:“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不疼不疼。”   马科明白他想干嘛,虽然心理上多少还有些抗拒,但也感觉到对方两腿间的器官雄健无比,至今没有得到宣泄,当下心一横,道:“好,你来。”      一时精虫冲脑,马科后悔也来不及了,就这样被刘晓东长驱直入,在浴桶里干完了又弄到床上去干,正面干完了干反面,折腾到天黑透了才刑满释放,塞在被子里休息。   “疼吗?”刘晓东心满意足,小心翼翼从后面抱着他。   “你他妈的试试看。”马科刚才被他弄的眼泪都下来了,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等我养精蓄锐,明儿非弄死你不可。”   刘晓东敷衍道:“等你好了再说吧。”心底里嘿嘿笑,开玩笑,你见谁家娘上了爹,老婆操了老公的?      马科操劳过度,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还昏沉沉睡着,花见以为他洗澡着凉没叫他,单加了一个火盆在屋里。十三姨太大清早跑来找他玩,见他面色蜡黄有气无力,一脸了然地道:“嗐,这种时候是要好好躺躺,女人哪,一个月里这几天最重要了。”   马科黑线,她说的是痛经那档子事儿吗?   十三姨太天生活雷锋,摸摸他脑门,道:“哎哟有点发烧,看来你这是月经不调,得治,别说,我娘传给我个祖传秘方儿……”      马科一听祖传秘方就想哭,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叫来了花见:“快去厨房,吩咐人熬一晚补血的汤来……算了还是我给你弄吧,闲着也是闲着。”说着往外走去,“一两老姜,二两红糖,两碗水煎成一碗,再卧个鸡蛋……”   这是坐月子吗?马科捂脸,对憋着笑的花见小声道:“不用喝,倒了就行了,包好包好。”   刘晓东盘在枕头上,咧嘴一笑:“喵。” 作者有话要说:勤劳的猫痞得瑟路过~ 41 41、瞌睡龙 ...   临近春节,西门家在冲州南郊圈的地终于下来了,西门放打算在这儿修个类似休闲会所的地方,有酒楼有戏院,还打算修个一流的客栈。   马科当初跟着刘晓东拼酒赶场子,去的现代高档会所可不算少,算是见过世面的,给他老公出了不少主意,后来西门放请了宫里工部一个有名的匠人画图纸,便打发马科过去帮忙。      腊月中旬,家里捎信来说老夫人想念儿子想念的紧,让他们早点回家去过年,西门放老早就打发人采买礼品年货,打算二十这日回赶回涣州与家人欢聚。   图纸正画在紧要处,过完年宫里的工程要开工,工部的匠人要回去干活,因此龙抬头之前必须完成,马科一想到回家过年要给那么多亲戚长辈磕头膝盖就疼的不行,自告奋勇留下来守着冲州的产业,一开始西门放不大放心,但想着他办事牢靠,性子又强,便允了,留了两个十分老练的伙计给他撑腰,将自己多年信任的老家人板牙金也留在了冲州,帮他镇守芙蓉楼。      二十这天马科“依依不舍”送走了老爷和姐姐,“满脸惆怅”地回了自己屋子,告诉下人自己“心情不好”,今天就不出门了,饭也直接送到房里来。   到下午厨子去收碗筷,却惊讶地发现十四夫人胃口真好,三人份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看来是化悲痛为食量了。      老爷虽然走了,留下的事情却还得好好干,马科跟刘晓东在后院缠绵了几天,板牙金跑来找他,说后天芙蓉楼就该歇业过年了,问年底饭怎么放,红包怎么发。   马科跟着西门放做了大半年的酒楼,规矩基本是懂的,到放假前这天去了趟店里,将管事的几个人年终红包提前发了,嘱咐他们明儿晌午关门歇业,下午召集伙计们吃饭发红包。      吩咐完已经是午牌十分,马科索性留在楼里吃饭,掌柜的在二楼给他留了个雅间,炒了几个特色菜送上来,马科刚吃了几口,便听得楼下吵吵嚷嚷,还传来摔盘子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马科还当有人寻事儿,带着花见匆匆下楼,只见大堂一角站着几个人,地上似乎还躺着一个,跑堂的伙计被挡在外围。      “有人食物中毒?”开饭馆最怕就是这了,马科走过去,只听那伙计道:“哎哟我的大爷,您赶紧让开吧,我给你叫个车子,把你家老爷送医馆去吧,这冰凉的地上躺着,没病的也冻出病来。”   “去去去!”一个小厮模样的精干少年挥手打发伙计,“一边儿去,小声点儿,别打扰我家老爷睡觉!”   “您别介呀,我们这是酒楼,可不是客栈,哪儿有人在大堂里睡觉的啊,还躺地上,您有病得治啊,耽搁不得啊大爷。”      “怎么回事啊?”马科真是纳了闷了。   “老板娘您来了。”伙计认识马科,见他下来忙道:“您瞧瞧,这位爷天天在咱们酒楼吃饭,今儿好好的吃着忽然倒了,躺地上不起来,我说赶紧送医馆吧,这几个小厮却偏偏不答应,还把人围上了不让碰,叫我连话都说不得嘿。”   马科探头瞧瞧,果见四个小厮围着一片不大的空间,地上依稀躺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这是你们老爷啊?这都昏倒了,还不赶紧治?”      “没事儿,我们老爷两天前就吩咐过,他有失眠症,三天都没睡着了,要是哪天忽然睡着了,千万不敢叫醒,让他睡个够。”那小厮捂着嘴低声说,“我们老爷眠浅,脾气又坏,千万别给他吵醒喽,不然你们整个酒楼都得遭殃!”   “啊?”马科还没见过这样的,本来还有点怀疑,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鼾声,这才相信这位客官是真睡着了。      “不成,他们这么吵,我们老爷准得被吵醒。”小厮还不放心,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给小二,“去,把客人都给我轰出去,我们要包场。”   “哎哟我的爷啊。”小二看着银锭子俩眼发光,但看看四周的宾客又犯了难,“包场都是提前定的,这人都坐下了,菜也上了,怎么赶人家走啊……”   小厮双眉一立,脸上杀气顿现,周身立刻散出一股冷冷的气息,小二呼吸一窒,马科也顿感压抑。   “要么这样吧。”马科对小二说,“你去跟大伙说说,今天吃饭不说话的,都打八折。”   小厮颜色稍悦,小二忙跑去传话了。      “你们老爷这么躺着没事吧?”马科伸长脖子瞧瞧,“要不要弄床被子盖上。”   “那有劳了。”小厮见马科长的美貌,说话又十分和蔼,语气也客气起来。   马科让人拿了被子来,那小厮让开个空隙让他进去,他这才看见地上躺着的男人长的挺帅。   这人大约三十七八岁年纪,身材修长挺拔,穿着身褐色撒花长衫,虽然朴素,但衣衫做工精良,显然并非凡品。   马科将被子给他盖上了,看看他的脸,忽然觉得有点脸熟。   不对啊,帝都我没熟人啊……马科摸下巴,在哪儿见过他呢?      正想呢,忽见那人砸吧砸吧嘴儿,睁开了双眼。   糟糕,这么着还是给吵醒了,马科正懊恼间,那人眼睛一亮,僵尸一般弹了起来,扑上来将他一把抱住了,老泪纵横道:“姐姐!”   “啊啊啊啊……”马科扎煞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你你你你……你想干嘛,你放手啊……”   “老爷!老爷你醒醒啊!”几个小厮大惊失色,纷纷冲上来拉扯老爷,“男女授受不亲,您快放开老板娘啊啊!”   店中众伙计一见,更是发一声喊抢了上来,纷纷加入解救老板娘的行列,开玩笑,明天发红包,今天就遇上这档子事,此时不献殷勤更待何时啊。      小厮们都身怀绝技,擒龙手棉花掌纷纷招呼在老爷身上,有的拉手有的拉脚想把他拖开,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老爷的粘人功却更加厉害,拉开左手上右手,拉开右手上左手,一群人纠结了半天马科还是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喊:“姐姐,别走啊,我可找见你了。”   马科感觉自己就跟那叶问的木人桩似的,被这位老爷练咏春一样噼里啪啦拨过来拨过去,就是摆脱不了他的黑手,更可怕的是还被他蹭了一肩膀的眼泪喷了一脸的口水。      “都给我住手!”马科无奈大喊一声,众人果然住手,只有那老爷还八爪鱼似的抱着他。   “你松手你松手!”马科拍拍他脊背,道,“那个啥,兄弟,你先松手,让姐喘口气。”   “昂~”那老爷果然乖乖松手,退后一步泪眼朦胧看着马科。   马科喘着粗气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刚要转头跑,那老爷又扑了过来:“姐,你别走啊别走……”      黑手摸到马科的一瞬忽然凝固了,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道:“你闹够了没有?”   马科蹿出一步,惊魂未定地转头,只见那老爷已然被人稳稳抓在了手里。   “他喝了多少?”一个身着异族服饰的高大男子站在那儿,抓着那老爷的肩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头上缠着异族头巾,边沿有几丝火红的发丝垂下来,一对翡翠色的眸子精光隐现,沉着脸问一旁的小厮。      “噢,大当家您来啦。”小厮行了个礼,挠头问,“您是问一顿啊,还是这三天啊?”   那人不答,冷冷看着他,小厮眼神一瑟缩,道:“他三天没睡觉,也没吃饭,喝了有二十来斤状元红,刚刚这一顿……喝了一斤半,还有半斤在桌上。”   男人看了看桌上的酒坛,脸色更冷了,那小厮哆嗦了一下,强笑道:“那个……老爷也是想您想的,他说相思病要酒来治……”   男人冷哼一声,容色稍霁,从兜囊里掏出一粒丹药塞在老爷口中,取下腰间的皮质水囊给他灌了一气,道:“越来越出息了。”言语间修长的手指啪啪啪啪在他身上点了一路,将他往肩头一扛,道:“回家。”      “别动!”那老爷回过神来,大喊一声,“小铁,你娘的放我下来!”   “你娘!”那人回骂一句,道,“龙二你这二货,大庭广众的把你外甥的人都丢光了!”   “你娘!”那龙二又接着骂了一句,道,“我找见了我姐,你不要坏我的好事!”   “你娘!”小铁怒道,“她还没你闺女大,怎么当的了你姐!你失心疯了吧,还是在这儿呆了半年改了性了,学会调戏女人了?”   “你娘!”龙二在他肩头拼命挣扎,“我对我姐的感情是如何纯洁,你怎么能用‘调戏’二字,你满脑子都是些□的东西,老子再也不跟你好了,老子要娶老婆!”   “你娘!”小铁大怒,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道,“且死了你的心吧,中原果然是花花世界虎狼之地,不可久留,老子明儿就带你回去继续压寨。”      马科目瞪口呆看着二人斗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每句话开头都要加“你娘”二字,难道是一种敬语吗?还是这是继“尼玛体”之后又一种新文体——“你娘体”?   这两人打情骂俏比使银子还管用,几句下来满堂食客都表示肉麻倒胃口不可以再呆下去了,纷纷结账离去,不一刻便将大堂腾空了,光剩下龙二、小铁,以及四个无辜围观的小厮。      “你娘的,你放我下来!”龙二终于挣扎下地,踉跄着向马科冲去,“姐姐,你……”   “君子动口不动手!”小铁一把拉住他,将他按坐在一把椅子上,横眉竖目对马科道,“你也给我坐下……桌子对面……远点儿!”   马科无奈坐下了,道:“这位老爷怕是认错人了,我是独生女儿,家中没有弟弟。”   “瞎子都看得出来。”小铁冷哼一声,“你比他小二十岁都不止。”   “咳……也没有哥哥。”      龙二看了马科几秒,忽然站起身来,还没见怎么行动,已经闪到了桌子对面,将脸放在马科旁边,摆了个“Yeah!”的Pose,道:“我们像不像?”   小铁本要出手制止,怎奈没他快,已然晚了,恨恨瞪了他一眼,仔细看看,面现惊异之色,道:“真有些相似。”   马科转头看看,这才想起为啥刚才觉得他眼熟,感情他们长的确实有五六分相像。      “那是。”龙二得意地摸摸下巴,“就算她不是我姐,大约也跟我有什么亲戚关系。”   “亲戚你娘!”小铁嗤笑道,“大千世界,两个人长个三五分相似又有什么奇怪!”   “你娘!”龙二又开始“你娘体”了,“我这等神仙般的人物是想相似就能相似的么?”   “你娘!”小铁大怒道,“你这老色鬼,一定是看她有几分姿色……不成,明儿咱们就收拾东西回高香去,离开这鬼地方。”      “哎——”马科一把抓住小铁的袖子,“客官你是高香人?”   “不是!”小铁甩开他的手,龙二接着道:“好叫你知晓,他哪国人都不是,他是个马贼!要是他再打扰我们叙旧认亲,你只管着人去报官,铁凝铁当家,人头在赤嶂值一千纹银,在高香也值八百半!”   “你这么大声是想死吗?”铁凝一把捂住他的嘴,“我这次单枪匹马过来,一个兄弟都没带,这么多人怎么灭口?杀人是个力气活知道吗?”      “壮士!”马科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是他们的灭口对象,再次一把抓住了铁凝的袖子,“你真的是马贼?”   铁凝大概还没见过这么无知者无谓的,皱眉道,“怎么?”   “大王!”马科两眼发光地道,“请问你们那儿马帮多吗?你的队伍是不是最牛的一个?”   “两大马帮,说不上谁强谁弱。”铁凝挣开衣袖,狐疑道,“你也想入伙?我们那里不收女人。”   “不是,我想问问你,你见过我爹吗?他三年前去高香国贩皮货,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不知道他是在高香继续做生意,还是被马帮……”   “皮货商?”铁凝摸下巴,“倒是劫过几个……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爹姓马。”马科清清楚楚道,“是涣州皮货商,名讳上马下淮。”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直到完结。 42 42、铁老大,王胡子 ...   “马淮?”龙二皱眉,摸下巴道,“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怎么,你认识?”铁凝瞄他一眼。   “记不起了。”龙二苦恼挠头,“我这两年酒喝的太多,脑袋黏糊,总是什么也记不清。”   铁凝想了想,道:“我没见过这人,但见过他的东西。”   “哦?”马科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胡子马帮跟我换过一批粮食,货物里有几件上好的狐皮大氅,里子上绣着‘涣州马氏皮货’的标记,想必涣州姓马的皮货商大概不多。”   “独此一家。”马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这么说我爹是被胡子马帮劫了?”   “呃——是王胡子去高香国买的也说不定啊……”龙二见他担忧,好心开导了一句,见铁凝白自己一眼,又呐呐道,“算了,算我没说。王胡子这人就是个貔貅,只进不出,这么些年还从没见他花钱买过东西,大概连‘买’字怎么写也不知道。”      “那,如果货物被劫了,人会不会也……”马科担忧地道。   “那倒不一定。”铁凝道,“马帮有马帮的规矩,你要是顺顺当当交出货物,他们一般不会杀人,就算你回国报官也没有关系。”   “可他一去这都三年了。”马科忧心忡忡。   “王胡子这人心黑,不给人留盘缠也是有的。”龙二到底心肠软,安慰他道,“也许他还在边界附近做生意筹钱也说不定。”      铁凝嗤笑一声,龙二瞪他一眼,他便没再说什么风凉话。   “这样罢,我们春节后要回一趟马帮,等到时候帮你跟王胡子问问吧。”龙二说,“高香边界集市我也常逛,若是你爹还在那边做生意,我便捎个信给他。”   马科感激道:“如此多谢。”   铁凝怒道:“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我为什么要跟王胡子那贱人说话。”   龙二讪笑道:“行,我跟他说。”      “你怎么不去死。”铁凝骂道,“你敢跟他说话我就平了他的马帮。”   “以和为贵,和谐为本。”龙二摸摸他的头,“我早就说了,马帮不宜做的太大,真要没了王胡子制衡,赤嶂和高香都得来剿灭你,你一死我就得守寡,我都一把年纪了,上哪里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小情儿去,再说我们还连个儿子都没生呢……”   “你给我闭嘴,大过年的红口白牙你他娘的咒谁呢?!”铁凝暴躁拍桌。   “所以还是你去问王胡子吧。”龙二摊手。   铁凝气结。   马科趁机道:“那就先谢谢你了,那个,铁大当家。”      铁凝无奈答应下来,又问马淮相貌,马科叫来花见给他形容,那龙二虽然有点缺弦儿,画艺却十分精湛,跟派出所的专业人士似的,一边听一边拿笔墨描绘,等花见说完,一张栩栩如生的工笔人物画已然跃然纸上。   “像不像?”龙二问。   “真是神了。”花见叹为观止,“这位老爷就像看着我家老爷画出来的似的,身形无不兼备。”   “那是,我是干什么吃的。”龙二洋洋得意,将画儿吹干了卷起来,递给铁凝,“拿去给王胡子看看,顺便找人照着画几幅,贴到高香集市上去。”      铁凝拿他没办法,收下了装在兜囊里,道:“你这好色无厌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瞧见个漂亮娘们就要帮忙,你倒好,动动嘴皮子就罢了,我却要跟王胡子那贱人周旋。”   “谁说的。”龙二正色道,“我早就改了,她是普通的漂亮娘们吗?不是!她跟我姐长的这么像,就算不是她本人,也是她转世托生的,她在世时我没尽到做兄弟的心意,如今怎么也要补上。”   铁凝翻白眼,龙二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话说我的失忆症是越来越严重了,怎么这么半天都没想起马淮是谁,明明好像是认识的……”      二人告辞离去,伙计们开始收拾大堂,马科也乘车回了宅里。   虽然是外宅,过节也要讲喜庆,马科不在的功夫家人已经将院中的树木花草都修剪了一番,在一些枯树的枝头系了红绿绸带做装饰,大红的春联也上了墙。   马科进门时几个小厮正在给廊檐下的气死风灯笼罩红罩子,管家叫人抬了几箱子东西来,道:“十四太太,这是老爷临走时给您定的烟花爆竹,都是河东炮仗李家的上好货色,您瞅瞅。”      西门放一向体贴,马科跟他久了多少也有点感情,心中一热,打开箱子看看,只见天女散花也有,麻姑献寿也有,八仙过海也有,还有数不清精致的小烟花,都是女孩儿也敢拿着放的,不禁叹他细心,道:“成了,都收起来吧,等过年的时候再放罢。”   不一会又有裁缝送了十来身做工精良颜色素雅的新袄裙来,说是老爷临走着人给他做的过年衣服。      马科试了一件,大小长短都刚好,裁缝瞧着镜子里的美人咂舌道:“夫人真是一流的人才,全帝都也找不出比您标致的人物了,这身条,这相貌,唉,难怪西门老爷如此宠爱,咱家的衣服穿在您身上可真是添光彩。”   马科笑着道谢,裁缝替他掖好腰带,又道:“西门老爷还专门嘱咐,夫人长的快,裙子留了两寸的边儿卷在里头,过两个月若是短了,放放就成。”      提到这个马科就郁卒的不成,他过完年算是十七岁,个子马上就破一米七了,还在不停地往上长,站在女人里实在是鹤立鸡群,好在骨架仍旧纤细,肩宽腰围尚比较小,穿衣服注意点就不怎么显。   瞧瞧镜子,他的五官虽还是秀美温婉的模样,但隐约已经有了少年的棱角,尤其眉眼之处,眉峰挺立,眼角上翘,比一般少女英气的多,胡子倒是还没有长出来的迹象,可喉咙已经顶出来了个小包,料想过不得一年喉结就能看出来了。   跑路已经刻不容缓,这么下去根本等不到十八岁,西门放就能看出他是个男的。      马科忧心忡忡回了房间,刘晓东正趴在熏笼上看连环画,不时伸出爪子,舔舔肉垫儿翻上一页,看的高兴了就喵喵叫。   “在看什么?”马科抢过来翻翻,是本战争题材的小人书,画面精美,旁边还配着文字,挺生动的。   刘晓东跳到地上,沾着猫碗里的水在青砖上写:“比《国事纪略》好看多了,又生动又八卦。”   马科感叹道:“还是你英明,知道上书局找连环画,我当时为了熟悉历史,硬是看完了《国事纪略》,苦逼死了。”   刘晓东哼唧,跳上他肩头趴着,小舌头不住舔他耳朵,只要在帝都这家伙就懒得变回人样,尤其是天冷了以后,最喜欢蜷成毛团腻着马科,在他身上任何可以停驻的部位都能趴的十分安稳,跟吴桥马戏团来的似的。      “卖萌可耻。”马科关了房门,道:“变回来吧,咱们商量点正事儿。”   刘晓东不情不愿变回人形,拱在被子里缩着,猫就是怕冷的不行。   马科将在芙蓉楼遇着龙二和铁凝的事告诉了刘晓东,刘晓东听了颇为纳罕,道:“这俩人是什么来头?马帮老大居然跑到赤嶂帝都来,不是找死吗?”   “不知道,也没那么严重吧,帝都的外族人这么多,也不见得人人都能查出来他就是马帮老大。”马科说,“再说他们俩人好像都是大侠之类的人物,身手可好了,那龙二虽然看着有点二,但器宇轩昂的,不像是个普通百姓,几个小厮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们肯定是有恃无恐。”      “那你是打算真拜托他们差马老爷的下落吗?”刘晓东皱眉道,“现在大雪封山,去高香的路都不通,龙抬头过后怕才能动身,一来一回就得两个月,再加上找人的时间,三四个月都是正常的。”   他们俩之前商量过,过完年就要遣散家人跑路了,要是等着龙铁二人的消息,这计划就要泡汤,一时马科也犹豫起来,想了良久,道:“不然咱们先走,给他们留个联系方式?”      “不行。”刘晓东一口回绝,“西门放势力这么大,官商两路都有关系,黑白两道也都有势力,别看他对你和蔼,其实是个狠角色,万一被他知道我们的下落,难保不追杀,你当私奔是好玩的么?尤其你还是他的小老婆,他就算不想理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脸面。”   马科也知道这样有风险,坐在床沿上低头默然不语,刘晓东披着被子爬过来,将他拥在被子里,道:“我知道你惦记着马老爷的下落,尤其是马夫人死后……”      “是啊。”马科喟然叹道,“她临死前已经不大能说话了,但一直拉着我的手,眼睛瞅着几案上那把老爷用过的旧茶壶,我明白她的意思,一世夫妻,到死也不知道对方的下落,多难过啊,当时我就暗暗发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么样,也要到她坟上去,把老爷的下落一五一十告诉她。”      真要杀伐决断,铁石心肠,那就不是马科了,刘晓东摸摸他的头,多少年早就习惯了他这性格,即使心里明知道多留一天就有一天的风险,还是不忍心违背他的意思,点头道:“算了,几年都过来了,也不在这几个月,咱们就再等等吧,到了入夏的时候,他们没消息再说。”   夏天衣衫薄,穿帮的几率就大,马科了然,也摸了摸他的头,道:“你不会暗地里骂我拖泥带水婆婆妈妈吧?”      刘晓东叹气道:“骂有什么用,你又改不过来,再说我喜欢的就是这样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你。”   马科揪揪他头发:“果然还是在骂我。”   “小人不敢。”刘晓东裹着被子蠕动,躲开他的魔爪,道:“你还能联系上他们吗?临走前最好再见个面,把时间节点和联络方式都落实一下,别到时候扑了空。”   马科点头答应。      正月十五,龙二和铁凝应邀又来了一次芙蓉楼,马科做东款待,席间自然带着刘晓东。   铁凝换了赤嶂衣衫,火红的头发束在背后,没戴头巾,越发的醒目,整个人丰神俊朗,邪魅迷人,对面楼上几个女子不时趴在窗户上偷窥,发出窃窃的笑声。   龙二却依旧是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菜还没来,酒已经喝了半斤,对同伴的英俊视而不见,显然已经审美疲劳了。      “二位恩人打算什么时候回高香去?”马科给他们敬了酒,问。   龙二摸头道:“中原如此繁华,什么都有,我真是有些不愿回去了。”   铁凝怒目瞪他一眼,道:“过了龙抬头就走,想必路上的雪都化了。”   “今年是寒年,雪大,平地上许是化了,山路上却肯定还积着。”      铁凝冷笑:“别说是雪,就算满地都是刀子,又怎么难得住你?你是不是真的乐不思蜀,不想回去了?”   龙二叹息道:“我老了,已经不及当年十六七的年纪,还能腊月里跟你在雪原上溜达着捉狐狸,现在啊,就算你还能老当益壮,我也只能趴在火炕上帮你硝皮子缝皮帽了。”   “那都是女人家的活计,不劳你大驾。”铁凝啪一下将酒杯墩在桌子上,“好罢,你不走我自己走!”   “别别别。”龙二立刻拉住了他的衣袖,腆着脸道,“我走我走,我刚才是逗你玩的,看你还是不是紧张我……”回头对马科道,“我们二月二就上路,要是没什么要紧大事,应该能赶在五月里回来,你家的宅子我知道,到时候去找你便罢。”      马科这才放下心来,道:“如此多谢二位了,有劳有劳。”拿出准备好的银票递给他,“这些都是我的私房钱,没多少,聊表心意吧。”   铁凝嗤笑一声,龙二倒是老大不客气地揣到了兜里,道:“我还是收着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么着你就放心了。”   马科连连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龙二道:“说起来,您上次说我爹的名字耳熟,可想起来什么没有?”   龙二眼中精光一闪,摸下巴叹息道:“老了,确实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龙二不是他爹,他爹三十多岁才有的他,这时候都奔五十了。 日更君欢脱跑走~ 43 43、穿帮啦 ...   二月头里,路上的雪刚刚化冻,西门放便回了帝都。   信儿送来的当天马科提前叫人打扫屋子收拾庭院,让几家店铺将这一个月的账目理顺了送来,另将工匠完成的新会所图纸也收拾好了,均皆摆在西门放案头,就等着回来给领导汇报工作。   一行车马黄昏时到家,马科站在门口迎接,西门放穿着件黑色狐皮大氅,一下车便走了过来,笑吟吟摸摸他的头:“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倒是长了点儿肉。”捏捏他脸蛋,“气色也红润许多。”      马科硬撑着受了这一捏,强笑道:“老爷路上辛苦了。”   “确实辛苦。”西门放笑笑,拉着他的手往进走,“一路上带着你十三姐带给你的东西,可把我累坏了。”   “帝都什么没有,姐姐还让老爷给我带东西来。”   “这东西帝都倒是真没有。”西门放掀开身上的大氅,从怀里掏出个毛绒绒的小东西,“瞧瞧,我怕它病了你伤心,抱了一路在怀里,晚上睡觉都放在枕头边儿。”      一个小小的虎皮纹奶猫趴在西门放手上,浑身都是绒绒的奶毛儿,一双亮晶晶的鸳鸯眼滴溜溜看着马科,半天轻轻“咪”了一声,打个哈欠,啃着西门放的大拇指流口水。   “你亲家给你的。”西门放提着小猫的后颈放在马科手里,“你家刘晓东的小猫仔儿,那几只都是白的,只有这只最像。”   “呃……谢谢老爷。”马科抱着小猫看看,别说跟刘晓东是有那么几分的相似,难怪都当是他的私生子。      房内生着火,西门放脱了大氅坐在罗汉榻上,丫鬟奉上茶来,他喝了一口,招手叫马科过来,问:“年过的如何?”   “挺好,匠人的图纸都画完了,我看了,没什么不妥,酒楼的花红都分了,初一我也带人敬了财神……”   “我问的不是这些,生意上的事我知道你能办好。”西门放将他抱在膝上,道,“我问你过的如何。”      “呃……”马科想说很好,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表演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反应,“老爷不在,有什么好不好的,家里这么冷清。”   西门放“哦”了一声,眼中流露出疼惜的神色,道:“给你买的爆竹让人放给你看了么?”   “嗯。”年三十马科跟刘晓东藏在后院里放烟花,几乎玩儿了个通宵,这会一想颇有些负罪感,低声道:“都看了,挺好,谢谢老爷。”   “辛苦你了,过一阵新园子开工了,我带你去南郊玩儿几天,那边有个香火极盛的寺庙,方丈与我是好友,做得一手好斋菜,你一定喜欢。”      寺院是个好地方,起码那清静之地,料想西门放也不会兽性大发,没有失身的顾虑。   马科点头,挣了挣,道:“老爷放我下来吧,这么抱着你不累么?”   此时他身材已经颇高,坐在西门放膝头看上去已经不那么和谐了,西门放也觉得有点儿别扭,松手放了他,道:“去叫人摆晚饭吧,陪我喝几盅。”   “是。”      陪老爷吃完晚饭,下人已经将从涣州带来的东西都整理好了,西门放的贴身小厮抬着一个大箱子过来,问:“老爷给十四夫人带的东西,是先看一看呢,还是直接送夫人房里去?”   西门放道:“拿过来我看看。”   箱子里都是些涣州小物,咸鲜味的牛肉干儿,酸甜味的果脯,家里人炸的油荷包,还有精巧的油纸扇子,雕着故事画的琉璃灯笼……虽然都是些小东西,不见得十分值钱,但显然都是花了功夫挑的,且不是一天能置办齐全的,定是随看见随收集,才攒了这么一大箱子。      “过年家里来了许多访客,乡下的亲戚也送了贺礼来。”西门放拿起一个颜色鲜艳的面具,在自己脸上比了比,道,“老太太记挂着你,分东西的时候都给你留了,特意让我带来给你玩耍。”   马科心下感激,自打他嫁进西门家,老太太对他十分疼爱,虽比不上马夫人那样掏心挖肺的好,但凡事都能想着他,从不落下。      “我有时候跟朋友出去,瞧见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也都给你买来存着,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一箱子。”西门放拿起一盏琉璃灯,在烛火上点亮了,罩上灯罩,托在掌心拨拉着转了个圈,道,“瞧这个灯,八扇灯面儿,虽都只有手掌大,上面却刻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点亮了转着看十分别致呢。”   马科也觉纳罕,接过来看了看,果然精巧有趣。      “让他们给你送房里慢慢玩罢。”西门放宠爱地摸摸他的脑袋,“临走叫厨娘专给你炸了一盘油荷包,吃不吃都要应个节,来年没病没灾,多吃快长。”   “我又不是猪。”   “哪里有这么可爱的猪呢。”西门放笑着捏捏他脸蛋,“算了,不长也罢,你已经够高的了,再胖点儿就成,转眼虚岁都十八了,我可不想圆房的时候抱着个竹竿儿。”   马科的好心情都没了,哭丧着脸道:“是。”心里却想,就算胖了,也只能是个胖竹竿,长不成葫芦啊老爷。      晚上马科回房,蹲在那儿翻箱子,不时找出个新奇玩意儿玩一会。   “咦,瞧这个,音乐盒嘿。”马科翻着个铜盒子,将旁边一个把手拧了几圈,果然唱起歌来,十分美妙,“哪来的啊,这么现代化。”   刘晓东围着被子盘踞在床上,怀里抱着小花猫,作慈父状给儿子揉肚皮,道:“你玩吧,别弄坏了啊,等你玩够了留给我儿子玩儿。”      马科拿起个牛肉干跳上床,在小花猫鼻子牵头晃悠,“冬冬,冬冬,来吃牛肉干哦。”   小花猫舔了舔,觉得味道不错,两只前爪扑住了,用乳牙啃的口水横流。   “它怎么这么多口水啊……”刘晓东皱眉。   “你以前也是一样啊。”马科说,“不对,你现在也是一样。”   “不是吧?”   “不然你变回去,我给你吃牛肉干,搬个镜子给你自己看。”   “是吗?”刘晓东疑惑,趴在床上看着小花猫,半天问:“我们真那么像吗?”   “猫都长的差不多,毛色像就是像了。”   “哦。”刘晓东挠头,“原来我这么可爱啊……”   “……”      俩人躺床上睡觉,琉璃灯就摆在床头,马科愣愣看着琉璃灯,忽道:“你说,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也挺对不起他的?”   “啊?”   “他一个成功人士,人品也不错,对我更没的说了,就这样被我骗财骗色……”   “你骗他色了?”   “……还没。”   “你也没少帮他啊,他在市面上雇个CEO还得大把银子呢,干的肯定没你好。”   “唉……那不一样啊。”马科这人特别知恩图报,还有点儿圣母情怀,被西门放的糖衣炮弹击中以后有点迷失本性。   “愿打愿挨的事情,当初也是他许的条件,要不是家逢大变他落井下石,你也不会骗财骗色啊。”刘晓东劝他道,“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这还有三个月的功夫呢,南郊那园子要开建了,咱们多上点心,就算是报答他了吧。”      二月底西门家的度假村破土动工,这个项目西门放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因此十分重视,尽管派了亲信过去盯着,自己还是不放心,隔个一两天就要过去巡查。   如此一来城里其他的产业都甩给了马科照管,生药行和绸缎庄还罢了,芙蓉楼年后因为门口的街道要拓宽,原先的台阶栅栏什么的都要重新设计,门楼也要拆了重修,十分麻烦,偏偏店里的生意又特别好,忙的马科焦头烂额。      惦记着大家都觉得他太高了,马科再不敢像以前似的胡吃海塞,补钙补维生素的东西更是碰都不碰,一下子挑食起来。   厨娘知道十四夫人最是得宠,偷偷报告给了老爷,西门放也自纳罕,问他为什么饭量减了这么多,马科只推说胃口不好,西门放便特意从涣州调了一个厨子上来,专门给他做家乡菜。   这无微不至的关心搞的马科真是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为了一碗饭几乎是柔肠寸断啊。      四月初街道整修完毕,芙蓉楼的新门楼也揭幕了,为了吸引眼球马科不惜重金请了工部的设计师,又买了一批上好的琉璃瓦,重新装裱了当朝某知名大学士亲笔书写的匾额,揭幕当天便引来了阵阵赞叹。   当日打折,芙蓉楼宾客如云,马科上上下下跑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掌柜的见他脸色不好送了一碗汤来,偏偏是骨头汤,打死他也不敢喝,只好继续撑着。   撑到后来什么时候晕过去了也不知道,光觉得脑袋磕在楼梯上,怪疼的。      西门放知道今天芙蓉楼揭幕,本是要亲自主持的,但南郊的园子建设临时出了点问题,只好将酒楼交给马科,自己大清早就赶过去处理,本想辰末就能办妥,谁知那工匠简直是个榆木脑袋,弄完已经快中午了。   马车刚驶到芙蓉楼门口,便听见里面吵吵嚷嚷地,叫着什么“晕了晕了”,还以为是客人出了问题,没想到一进店掌柜的就冲了过来连连请罪。      “老爷!小人该死,不该让十四夫人如此劳累啊,前几天我就看她脸色不好,也想劝她多休息的,可夫人脾气倔,店里工期又紧,竟给耽误了……”掌柜的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平日十四夫人身体十分的好,比跑堂的精力还大,最近不知为什么总看着恹恹的,莫说不是有喜了吧?死罪啊死罪,要是动了胎气,小人真是罪该万死啊,老爷……”      “够了。”西门放皱眉,打断了他的啰嗦,“夫人人呢?”   “啊啊啊,在,在楼上,她一昏过去就被一位壮士发现了,那位壮士已经帮忙将夫人抬去雅间里歇着了,郎中我也着人去请了,想必立刻就到。”   西门放再不多话,三步并两步跑上楼,一推雅间的门,只见有人用几把椅子拼了一张临时的床,马科静悄悄躺在那儿,旁边蹲着满脸焦急的刘晓东。      “咦……人呢?刚刚还在呢。”掌柜的四下看看,“我还封了红包要感谢那位壮士呢,怎么这就走了,也没瞧见去了什么方向……”   西门放没空管什么壮士不壮士的,过去摸了摸马科的脸蛋,感觉凉凉的,摸摸手心,还是热的,看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便猜测他是最近胃口不好吃的太少,又操劳过度才昏厥的,见他穿着件高领夹衣,领口的盘扣直扣到颌下,怕扣子系的太紧了影响他呼吸,两把便解开了,一直敞到酥胸。      刚想回头问郎中什么时候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西门放的身形顿了顿,手缓慢地伸到马科脖子上摸了摸,隐约感觉有个硬块,心里还不确定,将他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看,顿觉被雷劈了也似。   那雪白细腻的脖颈上,虽然不甚明显,但明明白白有一个小小的凸起,西门放掐一下他喉咙,马科皱眉咽了一下,凸起便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小姐!”花见本去解手了,听见人说马科晕倒,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都出去。”还没等她扑进门,西门放忽然冷着脸厉喝一声。   “小姐……”   “都给我出去!”西门放站起身来,“我不叫谁也别进来,郎中也是一样。”一把抓起刘晓东丢给花见,“把猫也给我抱走!”      众人不明白老爷为什么忽然间大发雷霆,但都不敢多问,面面相觑,先后离去。   西门放紧紧关了房门,上了锁,才又回到了马科身前,看着他如花似玉的漂亮面孔,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说起来,她是越长越有英气了。   静静站了片刻,西门放弯下腰,将他衣领下面的盘扣一个一个缓慢地解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穿帮啦哈哈哈 44 44、有病得治 ...   马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床上了。   朝阳微露,红色的霞光从窗户照进来,映在枕畔两个毛球身上,刘冬冬侧趴在那儿,刘晓东趴在它身后,尾巴绕过来搭在小猫身上,父子俩静静睡着,发出轻微的呼噜呼噜的声音,连节奏都一模一样。   马科花了好几分钟的功夫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刻觉得囧的不行——自己竟然有饿晕的时候。      花见见他醒了高兴的不得了,忙跑去厨房端早饭,马科这下也不担心长高不长高的问题了,毕竟健康才是最主要的,呼啦啦吃了两碗燕窝粥,一整盘小点心。   吃完饭擦擦嘴,问:“昨天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刚晕过去老爷就来了,正好带着马车,就把你送回来了。”   “老爷人呢?”   “在前院呢吧,早起听说他在备车,大概是要去新园子里。”      马科就是饿的,吃完饭便感觉健旺了很多,起床穿了衣服,正想着今天要不要娶酒楼看看,就看见西门放的小厮进了院子,对花见道:“十四夫人呢?”   马科隔着窗户问什么事,小厮给他行了个礼,道:“老爷听说夫人醒了,特差小人来接夫人跟他去一趟樶北寺,老爷说夫人身体不好,那儿的主持医术最是精湛,正好请他看看。”   “哦。”马科记得他跟自己提过要去南郊一个寺庙,便问,“他有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老爷说去一两天便罢,不用带许多东西,因主持司净大师喜爱清静,就不要带其他人去了,单他一个人陪着夫人就好。”      马科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看了看花见,花见道:“昨儿你晕倒的时候掌柜的本来请了郎中来,老爷说城里的郎中医术不好,没让看,想是心里一直惦记着,这才要带你去樶北寺。”   “哦。”马科也没话说了,只得点头道:“好吧,我收拾收拾就来。”      樶北寺在帝都南郊,离西门放新圈的地不远,马科上次去跟现场的时候就路过过,远远看见一带青瓦白墙,迤逦在河边圈出一个别致幽静的寺院,寺里青烟袅袅,显然香火很盛。   两人坐着同一辆马车,西门放表情深沉,看不出什么息喜怒,但马科直觉他不大高兴,没有像平日一样抱着自己坐在膝上,也没碰自己的手。   他这个样子,马科也不敢惹,乖乖坐在他身旁,没有说话。      因早上有访客,两人午饭后才出发,到了寺庙已经是酉初时分,主持司净大师跟西门放果然关系很过硬,跟知客僧一同迎了出来,寒暄两句,带着他们进了大门。   马科低头跟在后面,随西门放在大雄宝殿门口磕头上香,司净大师问夫人求不求签,马科犹豫了一下,思忖着龙二铁凝大概快要回来了,他和刘晓东 44、有病得治 ...   可能很快就要跑路,便决定求一个。      签子掉出来,是一个上上,司净大师问他求什么,马科道:“出行平安。”   大师在签簿上查了查,道:“签是上上的,不管是夫人还是老爷,此番出行定能一路顺风,就算有点儿点波折,也有贵人相助,一定化险为夷。”   虽然马科不迷信,但毕竟是个好兆头,便微笑着道了谢,西门放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此刻却微微笑了一下。      而后一行人便穿过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走过中院,到了专供客人休息和小住的后院。   有小沙弥已经收拾好了客房,不大,里外两间屋子,打扫的干净整洁,看上去不错,马科跟着西门放进了门,才很囧地发现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就一张床吧,佛门清静之地,估计西门放也不会对他有啥想法吧,真有啥想法在家里实现难道不好么?非要跑这里来。   再说俩爷们儿睡一起又能怎么样呢?马科摸下巴,随即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一种很微妙的违和感……      “累了吗?”这是西门放一整天以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哦,不……有点儿。”马科受宠若惊,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喝杯茶休息一下吧”西门放将带来的衣物放进柜子,道,“稍后让司净大师给你把把脉,瞧瞧到底是哪里不好,怎么昨天忽然晕了。”   “呃……只是,只是饿的吧。”马科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不知为何心里惴惴不安。      西门放瞅着他,微笑,那笑容内容丰富,很难理解,半戏谑地道:“掌柜的还以为你有喜了呢。”   马科抽抽嘴角,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没出声,西门放坐在椅子上,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捏了捏他下巴,似笑非笑地道:“阿珂,你会吗?”   马科被他抱也抱的多了,捏也捏的多了,可不知怎的这回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不一时司净大师过来拜访,和西门放谈了几句,看着马科的脸色道:“夫人脸色尚可,不像是有什么大病。”命他张嘴,看了看舌头,道:“大约是饮食太过清淡了,还需得补补才好。”   马科诺诺点头,司净又问:“月事可正常?”   马科囧的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西门放皱眉,轻咳一声道:“看看脉象罢。”      司净请脉,将马科两只手腕翻来覆去听了几遍,越听表情越崩坏,半晌抬头看看西门放,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西门放给他一个“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的眼神,司净摸摸自己的光脑门,道:“夫人没什么大病,饮食上调养一下即可,我开个滋补的方子,回去吃一吃吧。”   西门放颔首道:“有劳。”      两人仿佛打暗语似的看来看去,马科完全摸 44、有病得治 ...   不着头脑,他爸爸是个中医,但这手艺完全没传给他,他也不知道把脉能不能把出性别这么神奇,只能傻子似的坐着。   晚饭在寺里吃的斋菜,虽然都是些青菜香菇什么的,但因为烹饪得当,十分美味。   饭后西门放带着马科在寺里转了一圈,这樶北寺占地极广,除了宝殿佛堂,后面还有一进僧舍,僧舍之后便是很大一片树林,此时正值四月初,荼靡的桃花雪也似压满枝头,十分漂亮。      夕阳西下,树林里人迹罕至,西门放背着双手慢悠悠走在小径上,马科跟在后面,虽然一整天都忐忑不安,但这儿风景优美静谧,还是让他心情开朗许多。   “阿珂。”西门放停了步子,伸出手,“过来。”   马科走过去,西门放拉着他的手往前又走了几步,停在一株覆满花朵的桃树之下,幽幽道:“阿珂,我对你好不好?”      马科一愣,想了想,由衷道:“老爷待我极好,当初让荷香记收我的豆腐,后来又帮我开店,现今我们全家的命都是老爷救的,我,我一直感激不尽。”   西门放叹了口气,道:“你对我,只有感激吗?”   马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西门放顿了顿,又道:“阿珂,你恨过我吗?”      马科不答,他说:“我要是真对你好,就不会逼着你嫁给我了,其实当初救你的家人,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得什么。”   马科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忽然要翻旧账,说起这些来,道:“老爷本事大,救他们是举手之劳,这不假,但举手之劳,毕竟也要举手的,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我还是懂的。”   西门放摇了摇头,道:“阿珂,你不了解我,我虽然是个商人,但并不是个锱铢必较的商人,若是换了其他人,我随手拉上一把,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惜,是你……”      马科一怔,他转过身来,修长的手指贴上他额头,缓慢而宠溺地下滑,抚过他眼睛、鼻梁、嘴唇、下巴,之后停在他侧颊,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仿佛从画里走下来也似,仙子般的相貌,却不似神仙那般飘渺,实实在在的,充满了尘世的烟火气,能写字,会算账,一家人都被你照顾的妥妥当当……我原还想,世上怎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子,一点都不矫揉造作,看上去像弱质蒲柳,却比劲草还要顽强。”      马科愣愣看着他,感觉他好像是在夸自己,每一句都是赞美的好话,怎么听在耳中却完全不的味儿,怪异的要命,还隐约有种危险的感觉。   “要是你不是这么美好,我当初就不会那么逼你了。”西门放松开他的面颊,缓缓摇头,停了少顷,忽然问他,“阿珂,你嫁给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啊?” 44、有病得治 ...   马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那个,听老爷的话,帮老爷的忙,伺候好老爷……”      西门放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摇摇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阿珂,你进我西门家的门时,可曾想过,要在我身边呆一生一世,嗯?”   这个“一生一世”把马科问住了,按他的演技,要是放在平常,肯定会撒娇卖乖糊弄过去,或者昧着良心说好啊一辈子就一辈子啊之类的,但此情此景,面对西门放如此复杂纠结的目光,他真是没办法撒谎。      当然,他也不会说实话,告诉自己老公你死了这条心吧,绿帽子已经稳稳当当戴在你的头上了,我非但不会跟你一生一世,还要尽快和一只猫私奔呢……   于是马科整理了一下表情,说:“老爷,没什么一生一世的,许是我的想法和一般人不同吧,我觉得,与其费尽心思想些什么不切实际的誓言,不如珍惜眼前的每一天,就算将来老了死了分开了,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尽我所能把日子过好,纵然未来不尽如人意,也算有所弥补,总好过没有意义的追悔。”      这番话马科说的隐晦,但却是他的心声,就算他过一阵离开了,这一年多他带给西门家的,带给西门放的一切,也足以弥补他给他带来的耻辱。   就算弥补不了,他也尽力了,不可能做的再多了。      然,这番话听在西门放耳中,却完全成了另一种意思,充满了忏悔者的剖白的意味,满载了一个欺骗者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般对他的报答与爱情。   于是老爷这一刻感动了。   非但感动,而且还适时地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说:“阿珂,晚了,回去睡吧。”      两人携手出了树林,西门放身上纠结了一天的沉重的气场忽然消失了,让马科如释重负,连“睡觉”这档子敏感的事件也没有引起他额外的注意。   好在这时候天气还不太热,客房的床也够宽大,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脱了外衣上床,马科躺在里面,西门放躺在外面,各自盖着一床棉被。   “冷吗?”西门放问。   “呃,不冷。”   “那就好。”西门放吹了灯,将床帐放下来,整个床里都陷入了浓重的黑暗。      马科平躺着,感觉西门放一直侧身看着他,也不知道乌漆麻黑的他能看见个什么,过了一会感觉他动了一下,抓住自己一绺头发,大约是绕在指间玩耍,马科的头发一直没剪过,都快长到膝弯了,平时他也喜欢玩。   “睡吧老爷。”马科拽了拽头发,翻过身背对着他,被窝还没捂热,却感觉西门放压了过来,胳膊绕过他的身体将他抱住了,胸口隔着被子贴着他后背。      “老爷!”马科警告地叫 44、有病得治 ...   了一声,西门放“嘘”了一声,说:“说过等你三年的,现今才一年半,我抱抱就好,你睡吧。”   马科稍微放心了点,车马劳顿了一天也确实累了,在他怀里慢慢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已经离开了帝都,离开了西门家,刘晓东赶着一辆马车,他坐在车里,掀开窗帘,外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青山绿水,艳阳高照,美不胜收。   马科心满意足,脑袋缩回轿子里,帝王一般摸着身边一堆一堆的大面额通兑银票,高兴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变成猫终于走到了尾声 悄悄擦汗 我确实不大适合写爆笑的文风 轻松的写起来也满费劲的 所以这个文虽然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 其实我写的很累 于是下一本还是正剧 极道题材的吧 希望大家还能喜欢。 爱乃们。 45 45、老爷要断袖 ...   在樶北寺住了两天,马科终于跟西门放回到了城里的宅子。   两天没见,刘晓东等的都冒烟了,马科一进门就扑到了他身上,刘冬冬有样学样,虽然不知道他爹为什么如此热情似火,也忠心耿耿地扑了过来。   “这两天都干嘛了?”马科问刘晓东,刘晓东指了指桌子上的连环画,又指了指旁边的字帖,表示自己干的都是正事。   马科又抱起刘冬冬,问:“你都干嘛啦?”   刘冬冬不知所云,小爪子挠挠他胸口的衣襟,对上面栩栩如生的刺绣蝴蝶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马科叹口气,对刘晓东摇头:“看来你儿子不会大变活人。”      刘晓东“喵”了一声,跳上来叼住儿子后颈的软皮将小东西拖走了,自己跳到马科腿上,用爪子写:这两天都干嘛了?没事吧?   马科摇头,顿了顿,道:“我怎么总觉得西门放这两天怪怪的?”   “?”刘晓东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又写:怎么了?   “不知道,反正怪怪的。”      刘冬冬不堪冷落,很快也爬了上来,学他爹的样子趴在马科大腿上,小爪子挠啊挠啊,字当然是不会写的,马科的裙子却被挠的抽丝了。   “呀,一边玩去!”马科将它抱到一边,“这裙子可是手工绣的哦,你花见阿姨要生气了。”   刘晓东不胜其烦,叼着小猫跑到屋外,一会儿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用鼻子将门拱上了,化作人形蹲在罗汉榻上,道:“我们以后别要小孩了吧?”      “啊?”马科莫名其妙。   “我要被刘冬冬烦死了。”刘晓东暴躁挠头,“我干什么它都要跟着,拉屎都不放过我,还帮我刨沙子,孝子也不是这么当的吧?”   马科翻个白眼,刘晓东拿起一本连环画给他看,上面好几页都被撕成了条条:“我的连环画上全是它的口水呀呸呸!它简直就是破坏星人。”   “是破坏星猫。”马科摸摸他的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刘晓东撇嘴。      “这都四月初十了,他们怎么还没来。”马科皱眉。   “我这两天跑出去看了看,各家驿站里都没有他们,应该是还没回来。”刘晓东明白他说的是龙二铁凝两人,道,“大概还要再等些日子。”   马科面露忧虑之色,道:“不然咱们先走吧,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啊?现在吗?”刘晓东有点意外,“为什么忽然改主意了?”   “人的第六感很灵的。”马科皱眉,“我总觉得不对,不是他们俩出了什么事,就是我们要出什么事了。”      刘晓东本来就主张早点走,既然马科愿意,他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三天后就偷偷离开这儿。   要收拾的东西不多,都是些随行的细软,两个包袱就装下了 45、老爷要断袖 ...   ,交通工具是西门放的马车,刘晓东和马科都会驾车,帝都之外的路途也比较平坦。      他们的计划是这样:当天早上马科以去酒楼巡查为由,带着花见和刘晓东出门,去酒楼转一圈,支开车夫,由刘晓东带他们从帝都南门出城,然后马科驾车一路往东南跑,去沿海之地一个叫南州的小城,那儿刘晓东已经置办好了房屋田产,直接可以入住过日子。刘晓东则与他兵分两路,带花见直接骑马飞奔去西州,帮定邦、满仓、吴嬷嬷三人收拾行李细软去西南边陲,安顿好他们后再回南州和马科会和。   这样就算当天晚上西门放发现马科跑了,派人去涣州或西州追查,有整个一白天的时间差,刘晓东也能赶在他们前面。      一切商量停当,马科便悄悄收拾了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些银两,几身换洗衣服,衣服都是男装,他也不用顾及没到岁数会夭折什么的,再说论虚岁也勉强能算十八岁了。   这三天过的分外漫长,又似乎分外短暂,花见神情恍惚,马科也紧张的不行,毕竟是跑路啊……      到了临行前一天,西门放早上就出门了,马科吃过午饭睡了一觉,也没睡踏实,起床后在院里散了散步,玩了会儿猫。   太阳西斜时西门放的贴身小厮忽然回来了,直奔后院,对马科行了个礼,道:“十四夫人,老爷让小的回来给您送个信,晚上有应酬,老爷说要带您一起去。”   “啊?”马科一愣,顿时感觉头皮发麻,问,“去哪里应酬?”   “听说是宫里云游四方的龙国舅回来了,带回来许多新鲜玩意儿,还有高香国的杂耍班子,请几个相熟的朋友聚聚,观玩观玩。”小厮道,“老爷说他答应过夫人要带您去看杂耍的,中午收到请柬,立刻吩咐小人过来给您送信儿,老爷还说,龙国舅是有身份的人,请夫人一定着意装扮,不要失了礼数。”      马科硬着头皮答应了,问:“老爷有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小厮想了想,道,“不过先前小人陪他去过国舅那儿,国舅为人十分豪爽,又极有趣,大抵都要玩到半夜才能尽兴。”   “哦。”马科想着要不要寻个理由说自己病了什么的,但想想明天早上还要借故去店里巡视,若是说生病,怕西门放太过关注自己就走不了了,只得应允道:“我知道了,你去回老爷的话吧。”      要去赴晚宴,晚饭自然是不用吃了,西门放说要着意装扮,马科想着明天要跑远路,便吩咐花见烧了水来洗澡,打算好好清洁一下。   刘晓东带刘冬冬出去玩了,马科闩了门,宽衣解带,泡了半天热澡,脸蛋红扑扑地出了浴桶。花见已经给他选好了衣服,熨平了挂在架子上,粉紫 45、老爷要断袖 ...   色,西门放最中意的颜色,用深紫色的丝线绣了许多梅花,素雅妩媚。      马科换上衣服,正要叫花见进来给他弄头发,忽听有人进了院门。   脚步声在廊檐下停住了,花见提高声音道:“老爷,您怎么来啦?”平时马科洗澡她都会在门口守着,一来是防着有人偷窥,二来是帮他望风。   西门放“嗯”了一声,问:“夫人呢?”   花见道:“夫人说晚上要跟您出去赴宴,正沐浴呢。”   “哦。”西门放的脚步声往房中走来,“洗完了吗?”   “呃……不知道。”花见急匆匆跟上来,喊道,“小姐,小姐老爷来了,你可沐浴完了?”      有人敲门,马科开了,见西门放站在门口,行了个礼,道:“老爷。”   花见看他已经穿戴整齐,松了口气,道:“小姐我给你挽头发吧。”   “你出去吧。”西门放对花见摆摆手,“我来。”   马科囧,不知道西门放还会挽女人发髻,他这么多年都没学会。      花见没办法,只得走了,西门放进了房间,将手中一个小提笼放在桌上,看了看马科,微笑道:“脸怎么这么红?”   “哦,水有点热。”马科现在一接近他就觉得危险的不行。   屋中已经有点暗了,西门放点亮了烛台,放在妆镜前,道:“坐,我给你挽头发。”   “哦,那就,那就有劳老爷了。”马科坐到锦墩上,西门放拿起桃木梳一下下梳通了他的头发,低声道:“这么多女人,竟全都及不上你的头发长的好。”   马科觉得西门放多少有点恋物癖,特别喜欢玩他的头发,当然这话不能明说,只能对着镜子笑笑。      “这么长,怪可惜的。”西门放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忽然拿起了桌上的剪刀,马科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得咔嚓一声,脑袋一轻,及膝的长发竟已被他拦腰剪断,只有到背心那么长了。   “啊?”马科惊呆了,伸手摸摸头发,张口结舌道,“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太长了。”西门放平静地说,用木梳又给他梳了两下,拢到头顶,熟练地挽出一个小小的男子发髻,从衣袖里掏出一条白色缎带,给他扎紧了,看看镜子,道:“不错,这样看着是顺眼了许多。”      马科已经石化了,西门放对他笑了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支白玉发簪,别在他的发髻上,温语问:“好看吗?”   “老、老爷……”马科的脑子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此刻才慢慢有了神智,明白过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身衣服也要换换。”西门放将带来的小提笼打开了,抖出一件月白袍子,男装,华丽而不失素雅,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货。   “站起来。”西门放将袍子放在一 45、老爷要断袖 ...   边,拉着马科的胳膊将他拽起来,轻轻一抽就打开了他肋下的衣结,脱去了外衣。   马科的中衣依旧是一溜盘扣系到脖根的,西门放一路将盘扣打开了,一直开到酥胸,双手一分,将他的衣襟整个分开,扒下肩头,手指一勾便勾断了肚兜的挂绳。      马科整个上身都裸|露在了他面前,白皙如玉的肌肤,纤细匀称的骨架,浑圆的肩头,精巧的锁骨,略显单薄的胸膛,粉嫩的两点……   西门放的手轻轻触到他肩头,缓慢而轻柔地一路向下,最后停在腰上,一用力,便打开了腰带。   衣裳坠落,如云霞般铺了一地,马科纤瘦柔韧的腰暴露在了空气里,白色的绫子裤松松挂在胯上,露出平滑的小腹,绣着云纹的汗巾打着一个小小的平结,结子上面,是浑圆俏丽的肚脐……      本以为男人的身体,再美,终究也要比女人逊色的,这一刻,西门放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这个身体,比他的脸,更加漂亮,更加让人垂涎。   如果说他的面孔只让人惊艳,那这个身体,即使是男人,也会觉得难以抑制,血脉贲张。      西门放本来没想着今天要把他怎么样的,但这一刻早已不能自已,一伸手就将他拥进了怀里,紧紧抱着,几乎嵌入自己的身体。   鼻端嗅到他的味道,干净,甜蜜,即使隔着皂角的气味,也能闻到那种年轻的,少年特有的气息,像初绽的蓓蕾,像冬天的第一场雪,清冽,温暖,馨香,青涩……混合了各种冲突的对立的感觉,却又那么和谐,让人欲罢不能。      而此刻,马科已经是目瞪口呆,欲哭无泪了。   西门放一抱着他,他就知道完了,老爷被自己掰弯了,老爷他这是要断袖啊啊啊啊…………   你晚一天断不行吗啊?等我走了你再断不行吗啊?你都三十来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不成熟嘛啊?你有点原则好不好嘛啊?你那么多老婆你怎么可以断袖嘛啊?      “老、老、老爷!”马科伸手推推他,“老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你听我解释老爷……”   “嘘……”西门放在他耳边轻轻嘘了一声,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马科可不管他要不要听,径自飞快道:“我爹老年得子,有位大师说我先天太弱,恐怕要夭折,小时候必须以女儿教养,那个……还没等我长大,家里就出事了,你、你、你……”   “别说了。”西门放说,“先前我也生过气,也恨你男扮女装戏弄我,不过现下我都想通了,这不怪你,要不是我拿家里人要挟你,你大概也不会出此下策。”      “呃——”马科没想到老爷如此善解人意如此宽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西门放松开手,摸摸他面颊,道:“ 45、老爷要断袖 ...   算啦,亲都成了,天地也拜了,开了封的礼物,怎么还能退货,说不得,只能收了罢。”   马科张口结舌,西门放笑笑,道:“阿珂,你愿意做我的男妾吗?”      尼玛男妾啊……   马科欲哭无泪,本以为就这么跑路,就算西门放通缉他也不怕,换了男装就能光明正大走了,这么一来可好,他知道自己是个男的,将来要是天涯海角追杀那可怎么办啊……   尼玛的樶北寺,求个签还说上上,还说一路平安,老子还没上路就被人掀底儿了,封建迷信都他妈是坑爹啊嘤嘤嘤嘤……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嗯嗯,如果今晚RP好今晚就完结了。 《禁入区》也会在本月内完结。 于是我又开了新文了啊啊啊啊…… 黑帮警匪文,还是轻松向的吧。 蜜刃 新文首发,求包养求花花!!! 46 46、终结 ...   马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西门放忙拿起衣服给他披上了,道:“算了,你不用回答,我们天地也拜过了,你本来就是我的妾,现在换回男装,自然是男妾。”   “老、老爷……”马科抻上衣袖,手忙脚乱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穿好,西门放叹气,料想他是真不会穿袍子,便拉他过来给他穿整齐了,系好腰带,上下看看:“不错,很俊俏。”   马科还真没见过自己穿男装的样子,照照镜子,只见里面长身玉立一个少年,一身月白衣衫,风度翩翩,风姿绰约,只是眉目间尚未长开,看上去多少有点女气,总的来说——   果然是个极品男妾啊啊啊……      “老爷你听我说。”马科不愿多看,抓住西门放的衣袖道,“当初是我不对,为了求你帮忙骗了你,男扮女装嫁给你当老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捉弄你的意思,老爷,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求你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回家去吧。”   西门放一愣,皱眉道:“你要我休了你?”   马科连连点头:“老爷你大人有大量,错都在我身上,看在我这一年多来为你跑前跑后的份上,求你休了我吧。”      西门放摇头,道:“阿珂,你是帮了我不少忙,西门家帝都的产业,若不是你,也不会理的这么顺,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之一。我不会休了你的,那对你对我都是莫大的耻辱,西门家百多年从没出过犯了七出之罪的女人,男人也不能有。”   “老爷。”马科都要绝望了,“我,我,我……”      “你讨厌我吗?”西门放忽然问他。   “呃……不。”   “或者……”西门放的眼神狐疑起来,“你喜欢女人?是谁?花见?十三姨太?”   “不不不不……”马科再着急也还分得出轻重,女人的名节可比男人重要多了,他当初跟花见跟十三姨太都同床共枕过,要是再被西门放一怀疑,那真是下地狱的罪都有了。      “我,我,我……我没有喜欢女人,我喜欢的是男人。”马科万万没有想到他这辈子居然会出柜,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出柜。   “哦……”西门放眯了眯眼睛,表情忽然冷了下来,“既然你这么坚决要离开我,那个男人应该不是我了?”   马科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来,这一刻他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尼玛你说话为毛都不过脑子的啊混蛋!      “老爷。”马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再次求他,“你、你、你这么有钱,什么样的男妾找不到,求你放我走吧。”   西门放伸手将他拉了过来,马科一个踉跄扑到他怀里,还没站稳,一个吻就压了下来。   “唔……”马科猝不及防被吻了个正着,感觉西门放的舌头强势地伸 46、终结 ...   了进来,缠着他的舌大力吮吸,弄的他舌根剧痛。   他以前也亲过他,但都是蜻蜓点水一般,碰一碰脸蛋嘴唇什么的,这还是头一次这么实打实的亲吻。   马科一边使劲推他一边想,还好刘晓东溜小猫去了,不然肯定要打起来,那场面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西门放一边亲他,一边拖着他退到床前,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到床上了,扯开他的腰带,大手撩起他衣衫的下摆伸了进去,轻柔而富有技巧地抚摸他的腰侧、胸口、小腹,这些敏感的部位。   马科和刘晓东已然有过床第之欢,不像从前那么青涩,虽然心里多么焦急多么不情愿,身体却慢慢激动了起来,两腿间撑起了小帐篷。   西门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手退出来打开了他腰上的平结,扯开他的裤腰,握住了他。      “唔……”马科低叫了一声,拼命挣扎却挣不开,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牙齿一合咬破了他嘴角,用力将他推开两分,痛苦地叫,“放开我!别他妈碰我!”   西门放手上用力捋了两下,马科更硬了,尖端渗出些许粘液来,玉色的面颊浮上淡淡的红晕,气息粗重,鼻梁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你放开我!”马科死死握着他的手腕,强忍着理智,道,“老爷,我不讨厌你,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咱们都是男人,别跟我来强迫女人这一套,你让我射了又有什么用,你就是上了我也没什么意义,我不是娘们,也不会怀孕,你上不了我一辈子,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委曲求全爱上你,你自己想想有意思吗?”      西门放停了动作,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马科确实不喜欢自己,否则,没有一个男人会在这个时候,拒绝别人的服务。   西门放松开了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道:“你果然想要离开我?”   马科拿不准他的意思,迟疑。   西门放点了点头,道:“阿珂,也许你真的不喜欢我,也许你还想着为马家开枝散叶什么的,但我告诉你,做人不能太天真,当初你既然选择了嫁给我,就不可能反悔,要么,你乖乖做我的男妾,要么,就一直呆在这个院子里,直到死。”   他表情平静冷酷,说罢弹了弹衣袖,道:“本想今晚带你出去赴宴,看来也不必了,阿珂,你好好想想吧。      马科听见他出了房门,对他的小厮道:“去叫几个人来守着这儿,从现在起,十四夫人不能出院门一步,一日三餐还是照常送来,把他的丫头送到我那儿去,他不需要人伺候。”   “老爷!”花见吓了一跳,道,“您为什么要把小姐关起来?”   西门放不理他,径直对小厮道:“把她拖走!”   马科匆忙爬起身,头发衣服都乱成了一团,也来不 46、终结 ...   及整理,跌跌撞撞冲到门口,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了,花见尖叫道“小姐!”声音渐远,显是被人拖了出去。      “喂喂!”马科使劲拍门,没人回答,跑到窗前用力一推,窗倒是开了,不顾三七二十一抬腿便爬,几个小厮却从外面赶进来,纷纷叫嚷:“呀,十四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当心跌伤了,老爷可不答应啊!”硬是将他又塞回房间,这下可好,连窗户也被封死了。   天渐渐黑了,有人送了饭来,马科心急如焚吃不下,在屋里如困兽般走来走去,喊了两声刘晓东,却没人答应,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      堪堪挨到午夜,马科又饿又累,蜷在床上慢慢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听到门响了一声,睁眼一看,刘晓东将门推了个小缝,把脑袋都挤扁了才勉强挤了进来。   “你去哪儿了?”马科爬起身来,刘晓东化作人形,“嘘”了一声,道:“看门的人被我下了蒙汗药,睡着了。”   “啊?”   “我听说他把你软禁了。”刘晓东揉揉脑袋,道,“这厮什么时候发现你是男人的?真他妈沉得住气,他就不能再沉一天么?”      “我们怎么办?”马科这时候实在有点六神无主。   “跑呗。”刘晓东弯腰在门下面摸出一根锯条,“我找了个锯条,门锁太粗了,窗户好锯……咱们这就走,西门放出去赴宴了,不在家。”   “啊?怎么跑啊?”   “我雇了辆马车,藏在南门外一户农家,咱们得赶紧走,子时城里就宵禁了,城门一关我们就出不去了。”      “那花见怎么办?”   “她被关在前院,那儿人太多了,我怕惊动其他人,今晚她肯定走不了了,你先走,她我晚点再想办法。”   “不成,我一走,西门放肯定要迁怒在她身上,她一个小姑娘……”   “小马,你才是正主儿啊拜托。”刘晓东劝他,“西门放不会把她怎么样的,风声稍微过去点儿我就来接她好不?”   马科犹豫不决,刘晓东急的都要跳脚了:“我为了麻翻看门那家伙,折腾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现在城门马上就关了,你再不走咱们就得等明天了。”   马科呐呐道:“不然就等一天吧,明儿把花见想办法……”   “那你呢?”刘晓东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万一西门放明天又想起个什么,你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正争执间,忽听窗户“咔哒”一声轻响,两人悚然回头,只见窗户忽然开了,一个清癯的人影站在窗外,双手抱胸靠在那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了。   “你们这俩人哪,跑个路还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龙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不就是私奔吗?”   马科又惊又喜,冲到窗边看着龙二 46、终结 ...   :“啊,大侠,是你,你回来啦?”      “啊,前天才到家,我不在,家里人都懒惰的要命,就督促他们打扫了两天的卫生。”龙二笑眯眯道,“小铁这次带了个正宗的高香杂耍团来,我想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叫你老公带你来我家玩,没想到他竟一个人来了,我瞧他面色不好,还想别是两口子吵架了吧,等大家都喝醉了才溜出来找你,呀,没想到……哈哈。”   龙二伸出食指上下指了指马科:“我就说么,你要是个闺女,马淮带着你躲去邓庄干什么,原来果然是个小子,哈哈。”      马科听的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看看刘晓东,刘晓东也耸肩,表示没听懂。   “你说今晚那请客的人是你?”马科问,“你就是龙国舅?”   “啊,是啊,既然我叫龙二,上面自然还有个龙大,下面还有个龙三,龙大是我姐,龙三是我妹,我运气好,姐姐妹妹都嫁给了皇帝当老婆,大外甥下个月就要登基作皇帝了,只有小外甥……哈哈……”指了指马科,“不大像话。”      “啊?”马科惊异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什么意思,小外甥?难道说的就是我么?   “哎哟这上一代的恩怨啊,真他妈的狗血,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龙二一副要摆龙门阵的架势,道,“你也没必要知道太多,反正就是姐妹俩抢老公,抢个平手还不过瘾,生孩子的时候又拼上了,都想生个嫡长子——赤嶂都是立嫡长子为储君的——可惜这嫡长子只能有一个,于是先生的那个便志得意满,后生的那个就惨了,生怕妹妹母凭子贵立为皇后,将来干掉自己母子,便假意用个女婴使了障眼法,将亲生儿子给了随身的太监和宫女,抱出宫去抚养成人。”      马科已经听的目瞪口呆了,龙二指了指他,道:“就是你。”   “啥?”   “我说马淮这名字熟,原先是见过的嘛。”龙二道,“这次我去问了王胡子,马公公当初被他一箭误伤,死在高香了,那个,你也不要太悲痛,毕竟皇帝才是你亲爹,要是你念着他养了你这些年,逢年过节给他烧个纸也就行了。”   “啥?”   “你爹把你当女孩儿养也是不得已,障眼法嘛,现今也无所谓了,你大哥业已年满十八,马上就登基了,不会再当你是个威胁了。”      龙二不过寥寥数语,马科却是消化了很久才慢慢回过味来,原来马珂的身世竟如此离奇,怪不得老两口说他十八岁前都不能换回男装,感情是在等他大哥登基啊……   这么说来我也能捞个王爷什么的当一当了?马科脑门上灯泡一亮,这样就不用再忌惮西门放了吧?问题是上哪儿去当王爷呢?这年代也没有DNA亲子鉴定啊喂。      “你们说够了 46、终结 ...   没有?”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眼前一花,铁凝已经出现在龙二旁边,“就不能换个地方说吗?”   “啊?你都给我办妥了?”龙二问。   “妥了。”铁凝说,“大家都乖乖睡觉了,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小丫鬟和猫都在车上。”   “那就走吧?”龙二拍拍手,对马科道,“我懒得撬门了,来,舅舅抱你。”      “啥?”刘晓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就自己爬吧啊。”龙二白他一眼,“我刚才听说你们要私奔,就让小铁去给你们帮忙安排了一下。”对马科谄媚一笑,“怎么样,舅舅能干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城里宵禁,城门也关了。”刘晓东迟疑。   “有我啊,我送你们出去啊。”龙二又白他一眼,“你当我这国舅是纸糊的吗?”   “呃……”喜从天降,马科和刘晓东对视一眼,脸色都放松了下来。      “走吧,也不用担心西门老爷会为难你。”龙二扶着马科跳下窗户,和颜悦色对他道,“他在帝都的地都是我帮忙给他圈的,他这个人很识时务,我随便点一句,他就不会为难你了。”   真是舅舅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马科激动的热泪盈眶,樶北寺的大师啊我错怪你了,这个上上签真是准啊,说有贵人,就是有贵人哪。      大宅里所有人都被铁凝点了睡穴,整个家里都静悄悄的,马科和刘晓东背着包袱手拉手出了大门,只见门口停着一辆坚固的马车,花见的脑袋正从车窗里伸出来,焦急的东张西望,见他们出来立刻抱着刘冬冬跳了下来,抓住马科的衣袖,哽咽道:“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马科擦擦她的眼泪,微笑道,“行啦,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我穿帮啦,咱们这就回西州去。”      花见哭着点头,刘晓东将行李都放好了,对龙二铁凝二人行了个礼,由衷道:“多谢二位。”   龙二微笑摇头:“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走吧,我送你们出城。”   马科看着他与自己酷似的相貌,亲近之情油然而生,伸出手跟他握了握,龙二微笑着回握了一下,跳上马车:“走。”   铁凝一抖缰绳,马车驰过寂静的大街,往南门奔去。      龙二一直将他们送出城门,到了郊外。   “你们走吧。”龙二下了马车,问,“刚才阿珂说你们要去西州?”   “是啊。”刘晓东道,“我们在那儿还有三个家人,一些产业。”   “哦,好,等我处理完京城的事儿,就去找你们串门儿。”      “好啊。”马科之前听他说能摆平西门放,思忖着满仓他们也不用舟车劳顿地跑路了,便道,“我们在那边开着一家‘小马豆腐坊’,还有‘晓东山货行’,你到城里一问便知。”   “好,我一 46、终结 ...   定去。”   刘晓东换到前面去驾车,马蹄声起,马科探出头,道:“舅舅,保重。”   龙二看着他的面孔,眼睛也有些湿了,挥了挥手,道:“你们也保重。”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一路往南奔去。   马科困倦起来,打个哈欠靠在软垫上,车帘偶尔飘起,便能看到刘晓东的背影。   回首往事,这三年,真跟一场梦一样。   一觉睡醒,会不会回到从前呢?马科迷迷糊糊地想,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梦里依稀是一片高楼大厦,从二十八楼的落地窗望下去,刘晓东的车子刚好停在门口,下了车,对着楼上的他温然一笑,走进了大门。   “你可千万别坐电梯啊。”马科恍恍惚惚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变成猫完结了,这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大架构的小故事,我不大擅长细水长流的文风,所以写的有点冗长,感觉整体没什么起伏,不过这大概也就是种田文的特色吧,只是我细节上把握的不是那么好。 告一段落吧,本来铁凝和龙二的文写的比这个还要早,但只有几万字就放在那儿了,细心的朋友可能发现铁凝的人设很像黑索,本来这是个系列文的,但我没架构好,所以没有写出来,等以后吧,我的能力更好的时候再写好了。 大家再见,记得去看我的新文哟~ 本小说来源于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欢迎光临本站下载更多的全本TXT小说 XT小说